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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离长珝一行人走后,大家又各自回到席位上,在厅内盯着宾客的神侍家丁们面容更加严肃,好似一旦厅内出现什么异动,他们会随时出击一般。
林觉坐下之后便开始百无聊赖地自斟自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站在自己周边的家丁仆役,逐渐被神宗的神侍代替。看来那瓶“药液”引起了离长珝的猜疑。
眼下被几个神侍盯着,左右不是办法,林觉便借口如厕,由一名留守在大厅的神侍带引到大厅之外。一番糊弄之后,林觉趁神侍不注意从偏殿的窗户跳了出去。
曹家诸事怪异,靠人查清,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
林觉拐到了还未拆去大红喜布的新人房门前,房门外守着一个精神不济的神侍和一个左右张望,心绪全浮在脸上的家丁。
新娘方舒是被丫鬟送吃食时在房中发现暴毙的,所以来这里说不定能找到些信息。
林觉绕着这间正房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窗户,乃至屋顶都被神宗的人用术法封住了,外力强开必定会留下痕迹。如此一来,林觉想要进去就必须走正门。
“什么人!?”
房门外蹿过一抹色彩,守门的神侍给一旁的家丁使了个颜色,让他去查看。
房门前只剩下一个人,林觉须得把人引走,正要搞出些动静,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老妪。
“啊……嗯啊……哈……呢……”老妪手里不断跟神侍比划着,嘴里却嘟嘟囔囔说不出成句的话语,双手比划的速度愈加急促,甚至开始上手拉扯白衣神侍。
一开始神侍还试图理解老妪的话,然而他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尝试都无法理解老妪的意图,反而被老妪拉扯得有些不耐。
林觉看着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终于老妪似乎是想起什么,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神侍看。那名神侍看看手中的物件又几次抬头向外张望两眼,犹豫踌躇之下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跟着老妪走了。
林觉趁机进入房中
这是一个布置一新的婚房,喜字张贴满屋,桌椅床铺上还堆放着花生桂圆红枣等寓意美好的物件。
一张红盖头堆叠在床铺上,上面的流苏半挂在床边,林觉上前拿起红盖头,手指在盖头上轻轻摩挲,红盖头织布细腻,上头绣的鸳鸯栩栩如生,花团锦簇,拿至鼻前轻轻嗅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林觉把红盖头放回原处,绕至一旁圆桌前。
桌上放着些摆放整齐的糕点果脯,并无动过的痕迹,林觉的视线一一划过,看到半杯茶水上,瓷杯上有半盏茶水,大约是被人喝了一些,剩下小半杯。
林觉捻起茶杯手腕轻转,视线落在杯盏上,这杯盏质地细腻,所盛的茶水色泽清淡。
细看一遍,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放下杯盏,林觉拿起一旁的茶壶和空茶杯缓缓倒出一杯茶水,茶汤清亮,茶水特有的淡淡气味飘入鼻间。
林觉凝视手中的茶水,忽而手一抬将茶水放至唇边一饮而尽。泡久又放凉的茶水入口略带苦涩,余香比嗅起来的味道要浓厚一些,似乎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把茶盏倒盖放回原地后,林觉注意到不远处地面留下的些许血迹。这血迹不太多,小半个脚印叠盖在上面,痕迹不太清晰。
“大人,这边。”门外突然传来声响。
林觉猛地回头朝门口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伏低身子往床铺底下一滚,整个人平躺躲进了新房床底下。
吱呀一声,门外的人抬步走了进来。
“刚刚可有人进来过?”来人问询到。
这声音是……离长珝!
“神从大人,先前有只白猫从门前跑过,小的去查看了一下,不久就回来了。”
“是,这位小哥走后,我就遇到了那位老妪,我看事态紧急,他大约也快回来了,就先带老妪去找您了。”
一阵悉索声,林觉没再听到离长珝的回答。只大约知道离长珝似乎朝他的方向走进了几步。
林觉偏着头望向床侧的方向,从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一双织线紧密,底纹精美的锦靴逐渐靠近,林觉没再敢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逐渐放缓。
离长珝的脚步停在了桌前,林觉没办法看见他的动作,只能听到一声茶盏落在木制家具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些桂圆花生被人抓取摩挲的声音。
那双锦靴没在桌前停留多久,又开始走动起来。这次他没在哪里停留,而是绕着桌子踱起了步,这个圈子越绕越大,慢慢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床铺。
林觉看着那双锦靴越走越近,平放在一旁的手缓缓掐诀。
但停在床边的离长珝却似乎没什么动作,大约十来息过后。离长珝鞋跟向后转动,竟离开了这间新房。
————
林觉回到宴厅,先前带引林觉的仆役看到人回来了,长输了一口气,林觉报以一笑,以示安抚。
刚坐下不久,大厅外由远及近传来人群叫嚷声和妇人哭诉声。
厅内众人向外张望而去,看见是好大一群人。
珠钗罗裙却一脸悲痛的妇人,搀扶妇人满脸怒气的男人,一众手持棍棒的家丁仆役…
“唉,娘家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
不等方家众人发难,大厅外又涌入另一波人。同样是一身华服的妇人领着一班官兵匆匆进了门。
“是姑小姐回来了!”厅中家丁忙急跑至曹文珠跟前。
“我儿…何…在?”方家夫人看着厅内众人颤抖着声音问询。
"岳母……"久未见人的曹文元从不远处走来,噗通一下跪倒人前。
方夫人转过视线落在曹文元身上,手指颤巍巍地抬起
“你……”
随后而至的离长珝跨步向前, “方夫人,曹…方小姐…还在偏殿等您。”
闻言方母一顿,“舒儿…我的舒儿……”似有些站不稳般趔趄着往前挪步,一旁的家丁忙搀扶着方夫人往前走去。
此前来方家送嫁的方家大郎,脸上悲怒未消,走至曹文元身前。
"舅兄……"
不等曹文元再言语,方大郎的巴掌就已落下。这一巴掌蕴含着方家的怒气,用劲儿十足。登时,曹文元就被扇倒在地。
方家大郎眼神锋利地环视周遭一眼,对带来的家丁一摆手,将本已被神宗人围住的众宾客,又重重围了起来。
曹文珠看着周遭一系列变化,先是扶起倒地的曹文元,再回头对身后带来的官兵微俯身。官兵头领点头示意,一挥手,又是一重包围加了上去。
这下厅内的宾客顿时不乐意了,交谈质疑声不绝于耳。
“肃静。”官兵中的头领走进人群中,“府衙接到曹氏报案,曹家新娘方氏新婚暴毙,现在由官府接手,今日新娘入府后,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脱不了嫌疑,必须在此等案情查落。”
人群中又是一阵吵嚷。 “神宗的人已经查验过我们,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
离长珝:“这位大人,我是神宗神从离长珝,路过曹府讨杯喜酒,事情发生后,应曹家二爷求助,留此查案。”
离长珝顿了顿,“大人…此番是把神宗也怀疑在内?”
官兵头领拱手道:“神从大人,新娘被发现暴毙之前,神宗诸位也在席内,在下也是公事公办。”
“两位大人,我二妹之事劳烦诸位,我方家也有些查案手段,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方大郎扬声向两人走来,眼神锋利地环顾周遭人群。
登时,三方势力,面面相觑,互不作声。
林觉自始至终并没有站起来,兀自喝着手中的清酒。
在被各家势力再次盘查之后,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但凶手仍未查出,众宾客当中也不少家中有依仗的人,对曹方两家的扣留怨言愈重。
但此次两家的态度却强硬无比,硬生生给压了下来。只不过不再是扣留在席位上,而是就地给安排了房间,曹府虽富裕,但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也众多,没法给宾客单独分配房间。
所以林觉和另外两位宾客分在了一起。一个是曹家堂亲曹竟思,一个本城商贾罗家之子罗渊。这两人年纪相仿,家中互有商贸往来倒也相谈甚欢,自分在一起就有一句没一句互相打发时间,缓解了被扣押重重盘问的压抑气氛。
俩人大约是看出林觉是个不太爱说话的性子,只偶尔问询几句话,大多是他们在说些见闻趣事,林觉偶尔也回答那么一两句。
“林公子,你既不是本城人士,那籍贯是何处的呀?”
“我无父无母,幼时被一老游修捡到,便一直跟师父四处游修,后来师父没了,我也只剩一个人了。”
“这……”一时三人都没在说话,罗渊先打破静寂,“害,世人万千,来处各不相同,无论富贵贫贱,归处都一样,谁说不是大梦一场。相见即是缘,来,喝酒。”
“阿渊说得对,喝。”曹竟思向两人举杯。
林觉淡笑举杯
酒水喝了不少,门廊外的守卫换了两轮,三人终于各自找了能睡下的位置躺下。时下正是夏末初秋时节,从窗户外贯入房间的晚风微凉,拂过焦躁的人群身上。
林觉房内剩余的两人已然入睡,林觉悄然睁开假寐的双眼,先前迷糊困倦的神态一扫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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