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还离吗？

　　“多一点？”陆羽然思索无果，真诚求问，“怎么做到的？”

　　“多个小数点。”沈从之冷漠地道。

　　陆羽然：“……”

　　约莫是被国内残酷的工作环境震撼到了，陆羽然好长时间没说话。

　　沈从之坐进驾驶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设置导航，顺口问道：“你住哪儿？先去放行李？”

　　陆羽然终于找回语言能力：“先放你车里行吧？直接去吃饭……天啊，我总算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辞职了。”

　　回忆起还在大厂坐班的时候，沈从之有点头疼：“还行，比他好一点。我当时晚上11点就能下班，而且双休。”

　　陆羽然朝他竖大拇指：“那也是这个。”

　　“不过你俩到底咋了？”绕了半天还是绕回来，“真吵架啦？”

　　沈从之觉得自己头疼得更厉害了：“对。”

　　“你还会跟人吵架？”陆羽然想了想那个场景，有些毛骨悚然，“不是，顾惟我也见过两次啊，他那种阳光开朗大金毛的性格，会跟你吵起来？”

　　沈从之睨他一眼：“阳光开朗大金毛？”

　　实在是跟顾惟现在的形象沾不上边。

　　“昂，难道不是吗？”陆羽然开始翻不知何年何月的聊天记录，“‘他高度的生命热情充盈了我的创作，我现在有新的灵感’‘他每天都很快乐，真是我阴暗爬行人生的一束光……’”

　　等绿灯的间隙，沈从之一言难尽地打断他：“这是我说过的话？”

　　一时不知是该先对自己竟然还有如此中二且恋爱脑的时候感到无语，还是应当对顾惟工作前与工作后完全是两种人格感到震撼。

　　“我俩什么关系？”陆羽然唰唰给他转发了好几条，“我还能骗你？”

　　“诶诶，不聊这个，先说回你们吵架的事，”他从后边扒拉着座椅，“怎么吵的，什么时候的事，战况激烈吗？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回的那种？”

　　怎么吵的，因为他想离婚。
　　什么时候，昨晚。
　　战况激烈吗，不知道。

　　沈从之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似乎自己说三句顾惟都不一定回一句。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明显淋了雨，说话的声音有些哑，还有疲惫。

　　沈从之突然后悔了，他不该选在工作日他老公下班后和他吵架的。

　　他老公看上去好累，连和他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对陆羽然，他道：“闭嘴。”

　　“ok，我不说，”陆羽然也从他的反应瞧出他和顾惟并不是寻常拌嘴那么简单，做hrbp这么些年好歹是培养了些察言观色的能力，“对了，你开着车，今晚喝酒不？”

　　“大不了找代驾。”沈从之心里也烦，台风过后路面上还有折断的树枝没来得及处理，混在晚高峰里比平时更堵，车流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动。

　　这倒刚好省去了在火锅店排队的时间，到的时候顺利入座。陆羽然在平板上跟不要钱似的加菜，沈从之问他吃得完吗。

　　“我还能再吃一桌，”陆羽然将平板递给他，“你看看还加什么，我受够白人饭了。”

　　沈从之往下滑动直到甜品一栏：“还以为你的胃已经适应了他们的食物。怎么，考虑回国发展？”

　　“算了吧，”陆羽然耸了耸肩，“我可不想跟你家那位一样1116。听说国内企业裁员也很厉害，我还指望着靠wlb的工作养老呢。”

　　沈从之点好菜，将平板递还给服务员，纠正道：“那叫‘优化’。”

　　陆羽然花了点时间思考这二者的区别。

　　服务员在旁边问：“打扰了，问下您这边点的草莓慕斯，是现在上还是晚点再上？”

　　“现在上，谢谢。”

　　“话说回来，”小插曲过后，陆羽然问，“叔叔阿姨都还好？”

　　“好着呢，”沈从之说，“昨天还发朋友圈在希腊过结婚纪念日。”

　　结婚纪念日，沈从之想，他和顾惟的结婚四周年纪念日也快到了。

　　顾惟往年都会提早准备，给他惊喜。
　　今年听说似乎是他们新项目即将上线，他老公会不会直接睡在公司都难讲。

　　呵，男人，根本指望不上。

　　陆羽然自告奋勇去小料台帮他搭蘸料、拿水果冰粉和小零食，沈从之准备刷会儿朋友圈，却看到他老公头像旁边的红色数字又往上叠了几个。

　　顾惟：桌面上这盆多肉好像和前两天有点不一样了？[图片]
　　顾惟：好想你啊宝宝T.T
　　顾惟：刚才开会，运营在说什么，一堆黑话，听不懂。
　　顾惟：主管让我去和他沟通一下？又有什么新需求……
　　……

　　顾惟发了许多条。

　　沈从之一条也没回。

　　他盯着这些消息看了许久，一直到陆羽然已经在小料台和座位边来回好几趟，服务员上了几回菜。
　　不知不觉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小零食和肉菜。

　　陆羽然已经将第一批新出锅的肥牛片往外捞：“实在是太饿了，我先吃啦，沈老师你自便哈。”

　　沈从之回过神来，聊天框里躺着一条“什么时候离？”，他的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

　　他抬眼，目光在桌上的草莓慕斯上停留几秒。

　　叉子将草莓戳得淌出新鲜的汁水，他摁灭了手机。

　　随便吧，他才不是狠不下心。

　　他要冷战到底。

　　事实证明沈从之还是低估了海归打工人的战斗力，这顿火锅陆羽然一直吃到快12点，硬生生又加了两回菜。

　　这完全是风卷残云。

　　沈从之付钱的时候十分怀疑人生，这比他和顾惟平日里一顿消费的两倍还多。

　　最后酒倒是没怎么喝的，毕竟陆羽然忙着吃菜没空喝酒。
　　沈从之喝得也不多，临走前叫了代驾。

　　“你住哪儿？”

　　陆羽然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我又不像某些人，在江市有～房～”

　　沈从之忍无可忍地关上车门。
　　算着时间，这个点他老公公司该发宵夜了。

　　果然，代驾刚启动车子，他便收到他老公的新消息。

　　顾惟：“今晚宵夜竟然是炸鸡配可乐？[图片]”

　　晚上吃这种油腻难消化的东西。

　　明早起床胃不舒服就老实了。

　　沈从之决定将冷战不回消息的原则贯彻到底，一旁的陆羽然小心翼翼地瞧他脸色：

　　“谁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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