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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瘾
姜江身为本地人自然了解胜平市的情况,但对于外人口中的胜平市而言,还是有点差别的。
当初林一闫一家来着是因为这里有林父林母一直看好的商业发展前景,而且教育资源也相对优质,能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刚搬入胜平市,林一闫身为外地人还是需要些时间适应。
“怎么说呢……拐卖小孩你知道吧,几年前我爸处理了一桩案子,”姜江吧嗒了一下嘴,又接着说,“那人贩子狡猾的很,他们流窜作案,拐卖了好几个小孩,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不过七岁。”
“现在那些人贩子抓拿归案了吗?”
“说实话,拐卖这种犯罪太隐蔽了,不知道哪天又冒出来几个,总会有漏网之鱼。”
很多时候线索都特别难寻,那些人贩子为了躲避追查,手段层出不穷。而且有些买家那边也很麻烦,他们不愿意配合调查,甚至还会隐瞒孩子的来历。
“他们一直在努力,走访了无数个街区,就是为了找到证人。”
“例如我爸。”
“记得有一次放学时候,我出校门发现我爸正在走访调查。当时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家一家店铺去问,有的人很不耐烦直接摆摆手就把他打发了。”
姜海平之前身为民警,夜晚加班至深夜已成常态,周末节假日常常泡汤,为了追踪线索,不顾身体疲惫奔波于城市的大街小巷。
林一闫点点头:“所以做这行也挺不容易的。”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摆盘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
“咳咳,先吃饭。”
姜江把菜摆正,打断了林一闫沉浸在自己讲述的那段回忆中的讲述。
林一闫随手拿起一旁的菜单看了看。
“吃饭没汤怪不习惯。”
“啥?”
“汤啊,我们餐餐有汤,巨补,”林一闫又说,“我们那儿的老火靓汤,小火慢炖好几个小时,把食材里的营养都炖到汤里了。”
“还挺讲究。”
“话说,你们这的人吃的份量那么多的吗?”
“昂,那可不。”
姜江率先夹起一块锅包肉,本来正想着放进嘴里,结果刚碰到嘴唇被烫到了。热意如电流般窜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嘶......”
姜江摸了摸被烫到的嘴唇。
“没事吧?”
林一闫关心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左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嚼的津津有味,对姓姜的说:“所以说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看给你得瑟的。”
姜江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锅包肉尝尝,“还不错。”边嚼边点了点头。
“和我们那的咕噜肉差不多。”
“你们起的名字怪可爱的。”
林一闫看了看姜江放在一旁的手机,用筷子指着说道:“哎,你那手机。”
“手机咋了?”
“不打算换个新的吗?”
“只是屏幕坏了而已,”姜江瞄了几眼手机,“还能用。”
刚说完,手机突然响铃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坐在面前的林一闫打的。
“你干啥?”
姜江食指用力按了两次才将电话挂断,像是老人玩智能手机的既视感,林一闫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看你,接挂电话都有延迟,这都卡到不行了,还说能用。”林一闫指着他手上的手机说道。
“这手机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部手机是姜江母亲生前给他的旧手机,母亲喜欢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相册里存有很多关于一家人的照片。
对于姜江来说,每当他看到这些照片,就仿佛能再次感受到母亲和妹妹在身边的温暖,他不舍得扔。
“那你昨晚丢了怎么不着急?”
他当时已经猜想到了手机丢失的位置,而且大晚上的,他也跑那么远去学校附近找部旧手机。
“心真大。”
“现在不是找着了吗?”
姜江说的轻描淡写,嘴里还在嚼着菜,他有时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多少有点乐天派在身上。
“行了行了,赶紧吃吧,”姜江笑着将锅包肉推到林一闫前边,“再不吃一会就凉了。”
“这家餐馆你经常来吗?”林一闫问道。
“自从转学到这后,得一周一次吧。”
饭后,两人去前台结账。
“一共消费一百二十八元。”
服务员对林一闫面带微笑,伸手示意他扫旁边二维码。
姜江正掏出手机准备付款时,只听见“滴”的一声,林一闫就已经付了款。
林一闫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在灯光下轻轻闪烁,哪怕穿着校服,也看的出手表增添了几分低调的奢华感。
单是微信余额就超过五位数,对他来说也只是日常的零花钱而已,怎么说也算是个小有钱的富二代少爷了。
“这次欠你个人情,下次补上。”
服务员微笑着说:“谢谢二位,欢迎下次光临。”
“这才多少钱?再说了也是我想来吃的,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了。”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收起了白日里的锋芒,只余下一抹柔和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
走出餐馆,两人吃饱后走到附近的江边溜达。
姜江从书包侧袋摸出半瘪的烟盒和打火机,走到一张长椅上屈腿坐下。
他把烟盒打开拿出一根黄鹤楼递到林一闫面前,问了句:“抽不?”
话刚说完,姜江的手悬空几秒后又收了回去。
“哦,对。”
姜江突然想到林一闫不能抽烟,父母管的严,而且还没成年,也就没再给他。
“我该说你是学坏了,还是说变成熟了?”
打火机点燃烟后,“咔”的一声,烟里的爆珠被咬碎。
姜江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又用食指弹了弹烟灰,薄荷味渐渐弥漫四周的空气。
姜江侧过脸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只是烟瘾又犯了,仅此而已。
自从家里出事后休学那段时间,姜江开始没日没夜的抽烟,无所事事,有时一天就能抽完一包,烟也就是那时染上的。
他有时会想起,当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浑噩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脸庞,还有愈发消瘦的身体。
“劝你少抽点吧,”林一闫率先发话,“不是说还要考警校吗?体测不合格怎么办?”
抽烟对呼吸系统受损、肌肉力量下降等症状,对于现在身强体壮的青年,还是要有些自控力。
“行,我慢慢戒。”
李政军和赵东华两人负责处理此次案件,他们根据监控录像里小偷的外貌特征,确定了个人信息,并根据他的行踪抵达了所住的公寓。
“两位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是找谁?”
李政军出示警察证后拿出手机,给女接待员看嫌疑人的照片,问道:“有这个人的入住记录吗?”
“有的有的,我看他挺眼熟的。”她迅速移动鼠标,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的光标快速移动。
“陈伟杰......在三楼302号房。”
就这样,两位警察找到了302号房,他们在门外观察了一下动静,随后敲了几下门。
“你好,外卖到了!”
陈伟杰缓缓走来打开了门,眼神不经意间瞥向门缝外,却发现两名身穿制服的人正站在门口,严肃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正当他就要反手将门关上时,警察们就已经有所预判,迅速冲进来将他控制住。
“想干什么你们!”
陈伟杰被吓了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李政军出示了证件,举到陈伟杰眼前。
“别动!”赵东华厉声道,随后从口袋掏出一串手铐,“我们是派出所的,你涉嫌违法犯罪,需要带走调查!”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冰冷坚硬的手铐扣在了陈伟杰的手腕上,他被警察带下了楼。
前台的女接待员满脸震惊,一直看向那两名警察和被逮捕的陈伟杰,直到他们上了警车。
面对突如其来的逮捕,脸颊两边布满痤疮的陈伟杰竟然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脸上只有淡然而从容,几乎找不到一丝因被捕而应有的慌乱和恐慌。
陈伟杰被带到派出所后,警察正对他进行讯问。
“我问你,你吸毒了没有?”
陈伟杰沉默片刻后,终于小声承认:“吸了。”
他的腿微微抖动,头低下,无处安放的手不停的乱摸着所剩无几的头发。
“什么时候吸的?”
“好久之前。”
面对警察的追问,陈伟杰回答的含糊其辞。
“什么时候?”当问第二遍时,警察语气明显加重。
陈伟杰在几个月前开始吸毒,陈伟杰早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所以在他看来,这种尝试是早晚的事。
陈伟杰这次因吸毒被抓,也为警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侦查视角和方向。
此次案件不仅仅是一起孤立的吸毒事件,它甚至会牵扯出背后的贩毒链条,只要找到源头就能一锅端了。
随后,李政军询问那天晚上,陈伟杰为什么会出现在离自己住所几公里外的一条巷子里,对姜江进行袭击。
“那学生仔跟你有杀父之仇啊!来解释下?”
陈伟杰对于警察抛出的这些问题已经没啥好说的了,直接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自从姜江逮到他盗窃那次,陈伟杰就开始计划要对他实施报复。
姜江坏了他的好事,断了他的财路,明明到嘴边的鸭子突然就飞了,这使得他恼怒成羞。
他心里也清楚,姜江一旦报警,他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索性直接给了他一肘击,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很荒唐。
他知道胜平一中放学的放学时间,于是开始在巷子里守株待兔,但也许是在最后一刻他有些犹豫,或者是准备不充分,他并没有携带工具,但还是决定采取行动冲上去撞了姜江。
他觉得,只是撞一下姜江既能出一口恶气,又不至于犯下太重的罪行,只怕以后自己成了通缉犯很难躲。
“你还有多少年可以浪费?你对得起你的老婆、父母吗?”
“还不是为了生活......”
“你抢劫我还能理解,你吸毒又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已经放弃自己了吗?还为了生活......赌博吸毒这些恶习屡教不改的,已经成为了你离婚的法定理由,还好现在没有孩子,要不然到时候孩子一生都被你毁了!”
赵东华火气立马上来,说着说着直接站了起来,旁边的负责记录李政军拉住了他,示意他坐下,别太冲动。
从他有打老婆的行为可以看出,陈伟杰本身就有暴力倾向,这种暴力倾向一旦遇到合适的触发点就会立马表现出来。
面对直击内心深处的灵魂拷问,陈伟杰无言以对。
赵东华翻了翻陈伟杰的档案:“你自己想想看吧。”
几天后,陈伟杰妻子最终做出了离婚的决定。陈伟杰因涉嫌抢劫以及吸毒等多项指控,终究未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再次踏入熟悉的铁窗生涯。
“那陈伟杰,以前就留过案底,现在又进了局子......真是不知悔改。”
派出所几位警员正议论着他的案情,目睹过他犯下累累罪行的人都不忍唏嘘。
“可不是嘛,以前骑一电瓶车抢劫、还家暴的,被拘了几年,出狱后又开始干起老本行了,老熟人了。”另一位同事附和道。
“谁跟他是熟人了?”那名警察一脸不屑,完全不想和他扯上边。
这时,正搁家里躺着的姜江接到了他爸的来电。
“喂儿子,你那手臂咋回事儿啊?”
不知道是他爸哪个同事走漏风声,把那件事全给他爸讲了。
“过几天就好,没啥事。”
“还过几天,万一脱臼咋整?”
“真脱臼我现在就搁医院躺着了。我能自理,你放心吧。”
姜江目前状态稳定,他说了几句让他爸无需过多担心。
“我一会看看家里有什么狗皮膏药,”姜江左手举着电话,微微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臂,“贴个几天看看。”
电话另头,姜海平刚从现场返回岗,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询问案件进展。
冯凯正往白板上贴着照片,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
“姜队回来了,处理的咋样了?”
姜海平把现场勘查袋往桌上一放:“那案发现场的尸体已经运去尸检了,结果估计得明天出来。”
“喂?喂爸?”姜江咂了下嘴,“你在听吗?”
“哎,”姜江走出办公室门口,“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昂,明早还要上学。”
“行,那我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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