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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司内厅。
内厅尽是方正的陈设,四方桌案、四方木椅、四方屏风。密密麻麻的花梨木柜,紧贴着四面墙,每一个小格中都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玉简。
顶上一方雾霭星盘,散落各处星星点点的亮光,似乎正在指示着什么。
厅中并排立着三名弟子,两位男弟子器宇不凡、身形挺拔,而那位女弟子面容精致、气质出尘,皆有精英弟子的风范。
事务司长老万鹤林立在上首,扬手一挥,一只贴满封印符的木箱,出现在三名弟子面前。
木箱通体修长,被一根黑锁链牢牢缚住,看得出来至少加了好几次的封印。纵是如此,那木箱依然散发出阵阵灵气,充盈在这小小的一室之中。
袁中乾立在万鹤林身后,臭着一张脸,此时更是忍不住冷哼。
“袁师兄莫要生气,”万鹤林陪着笑脸,“我宗主力都在前线,这不是找不齐人手嘛。你看,我连宗主的爱徒霍师侄都给拉来了。”
袁中乾继续冷哼,不发言语。
万鹤林继续笑着,极尽讨好之意:“眼下啊,也就只有你座下能挑出两个厉害的弟子了。杨师侄和温师侄那可都是……”
“才只两个吗?”袁中乾面露讥讽,斜看他一眼,“练气期的那个不算?”
万鹤林“嘿嘿”笑了两声,敷衍道:“算算算。哎呀,还不是因为人手紧张嘛!事成之后,师兄有什么损失,我保证都赔给你。”
袁中乾冷冷地别过脸,不再说话。
见状,万鹤林方转过头来,看向下面立着的三名弟子。他换了一副严肃脸,振振有词道:
“三位师侄,虽然门内结丹修士无法参与,但此次任务重大,不容有失。机密等级为乙等,切不可向除我等之外的第六个人透露。”
三人听到此言,面色各异。
“据可靠消息,古宝‘赤炎剑’已被魔道修士盯上,”万鹤林盯着他们,话锋一转,“不过抽不出人手这事,魔道也是一样的,应该不可能有结丹期魔修前来插手……”
“师伯,”那女弟子霍倾城忽然开口,挺直腰杆道,“‘赤炎剑’一定要马上送走吗,不如等师尊从战场回来,说不定就能成功炼化了。”
万鹤林摆摆手:“不行。十年之期已到,我宗既无人有能力炼化此宝,便需依照契约,将其完好无损地传给千叶宗。前日,千叶宗就已将古宝‘玄黄镜’送来了,我们也不能失信于人啊。”
就千叶宗那几个小气老鬼……别说等宗主回来,就是短个一日半日的,他们也得骂骂咧咧地跳脚啊。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
真实情况是千叶宗万年来守护的天火封印松动,里面镇压的玩意稍不注意就要跑出来了,他们急需借助赤炎剑的力量来加固封印。
至于能不能成事,那得要看千叶宗炽阳老祖的本事——看他能在短时间内将此剑的力量运用到何种地步了。
霍倾城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杨予却率先往前走了一步。
他望向袁中乾,面上惶惶不安,道:“……师尊,您方才说,小师妹她也接了任务……”
袁中乾不耐烦地一抬手:“宗门中自有考量,一切听你万师叔安排。”
杨予急道:“可是以小师妹她的修为……”
“此事不必再说!”袁中乾冷漠地打断。
杨予哑然。
小师妹接的是什么任务,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惜板子不是打在自己身上,谁也不会喊疼。
师徒两人此番对话后,内厅的空气变得有些僵硬。
袁中乾却并不理会,直接看向另外二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无,便早些下去做准备!”
这种气氛下,谁也不好再开口。
霍倾城倒是知趣的闭嘴了,似乎没想再提推迟任务之事。没想到袁中乾最中意的小徒弟温双白,却出乎意料有了些动静。
他盯着前方,眸光微亮,然后懒懒地举起手。
袁中乾诧异地看了过去。
顶着恩师的目光,也不等他发话,少年便嘴角一翘道:
“师尊,弟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难道又是为施清弦来求情的?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心慈手软、优柔寡断!
袁中乾想到此处胸口气闷,没来由地愠怒:“你也要跟你大师兄一样,要为了废物,说些没意义的废话?”
温双白无辜地抬眼,摇摇头:“不是啊,师尊。弟子没想问这个。”
不是么……
袁中乾虽对他的行为有些狐疑,听到此处,却也缓和了脸色:“那你想问什么?”
“弟子想问,”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在鼻中轻嗤出一声笑,“弟子想问,师尊今日喝酒了么?”
袁中乾:?
众人:??
*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被炼化的古宝,是夺天地造化的大宝贝,元婴修士都要抢破头的那种;
但是没被炼化的古宝,就跟破铜烂铁差不多,只能躺在储物袋里占地方。
这玩意不是说炼化就能炼化的,要讲究能力和机缘,往往还有众多苛刻的未知条件。
总之就是一要“天时地利人和”,二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三还要点狗屎运。
所以正道的元婴大能们就搞了一出“换乘恋爱”,今天跟你牵线,明天与我配对,轮流试错。
虽然效果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施清弦越想越不对味。
大佬们想“换乘恋爱”当然可以。但这个“恋爱”就非得要今日谈吗?
下个月再谈是要怎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是没炼化的古宝是破铜烂铁,那也是“有潜力”的破铜烂铁,是大宝贝的摇篮。
所以,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整个万剑宗的人都死绝了,让两个练气期的菜鸡来带队护送古宝这件事,还是过于抽象了一点。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的任务,绝对不简单。
虽然施清弦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能去不能去,去就是鬼门关到此一游。但是,蓝色任务不能拒绝。
可恶的阶级压迫,唉。
她心里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决定到万剑宗附近最有名的集市——金裕城,去采购一些保命装备。
就算死,也要死得慢点。
花费了三张飞行符,她总算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了金裕城。
速度倒是不错。就是这风吹日晒的,对她练气期的脆弱皮肤很不友好。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逛遍了城内的各个集市、各个商铺,然后……
充分认识到了自己是一个穷鬼的事实。
施家如此恶心加鸡贼,从来就不给生活费的。再加上原主心善单纯、老实本分,没有钻营什么特殊的赚钱门道。
因而一看存款,唉,简直比她的脸还干净。
凑了半天,兜里的全部家当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几个灵石。然而这家店铺的老板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客户,继续口沫横飞地介绍着铺子里的商品:
“姑娘你看,这是起地符,可抵筑基初期修士一击,售价仅三十个灵石。”
仅?
“这一盒是飞雨针,威力很大,适合偷袭,买它买它,四十五个灵石就能带走它!”
就能?
“这边这个风雷珠可就不得了了,是结丹期修士所制,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一击,跳楼价五十灵石!”
跳楼价?
老板不知道,他每报一次价,就在拿刀捅一次她的心窝子。
是的,她不是穷,她只是价格敏感。
纠结了半天,施清弦捏得手心里全是汗,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对老板道:
“您这儿需要朱砂么?”
“朱砂?”
老板听得双眼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她不是要买,而是要卖。
不过他显然对朱砂很感兴趣,立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在揣摩她的身份。半晌,他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环,笑着问道:“姑娘,你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可以说的吗?
施清弦瘪了瘪嘴,将到嘴的凡尔赛使劲儿压下。这些生意人都是人精,但她也不傻,决计不能跟着老板的话头走。
于是她不回答,转而藏起了底牌:“看来贵店的业务范围甚广。那……老板收购朱砂,价钱几何?”
“这可要看纯度与品级,”老板拨弄着指环解释道,“上等的‘箭镞砂’或‘镜面砂’价格极高,而下等的‘土砂’则便宜许多。”
纯度?
古代的那些矿石原料的粗放式开采研磨,和咱们的现代加工工艺比纯度……
那她岂不是无敌了?
施清弦这么想着,随即从储物袋里摸了一个小圆罐子。她拧开盖子,在柜台上抖出了一点点朱红色的粉末:
“那您看看这个,品相怎么样?”
老板猛地一看,那双小眼睛瞬间瞪大了两倍:“啊这……这色泽、这质地……不是‘箭镞砂’,也不是‘镜面砂’,绝、绝品?”
“姑娘,”他吃惊地抬头,再次望向施清弦,“这是你自己炼制的?”
施清弦神秘地笑笑,不置可否,只道:“您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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