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虞姬奈若何

　　“孩子孩子——。”沈以柳朦胧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有手在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沈以柳慢慢展开眼睛，意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身边的人统一穿着灰色的制服见到她醒来，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各位军爷，这小姑娘是我的妹妹，家教不严，多有得罪，我这就带她走。”纠缠着沈以柳的男人挤过人群，意欲带走沈以柳。
　　“不，我不认识他，他想要□□我。”沈以柳瑟缩在女人的怀里，想要远离走进的男人。
　　一听到女孩想要保全清白才跳的海，抱着沈以柳的女人大喊道：“敢情你是让人家姑娘跳海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心窝那么黑。你说是你妹妹，她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颇有些泼辣地质问，身边相同制服的人推搡着那个男人，消失在人群外。
　　“谢谢你。”沈以柳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突然想起了妈妈。
　　“你要谢的不是我。”女人抬头，沈以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位少年正穿上相同款式的外套。
　　“是他发现你落水，第一时间跳下去救的你，连高速旋转的螺旋桨都不怕。”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沈以柳的目光，捋了捋湿漉漉的短发，走近些蹲下问到：“你好些了吗？”
　　沈以柳点点头，再次道谢，询问他叫什么。
　　少年却站起身，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说：“要谢救谢红军吧，我的名字不足挂齿。”
　　“陈运良，没出事吧，团长找你问话呢，都急死了。”
　　少年回头笑了一下，向身后的军队跑去。
　　“他呀，叫陈运良，是我们陈团长的亲弟弟，这次是去湖南准备读大学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沈以柳想要抓住这次机会，虽然不知道何为红军，但是这种亲切自在的感受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女人显得有些为难，刚想开口询问沈以柳身边的情况，没想到被一阵温柔的询问打断。
　　“倚柳，跑哪去了，还不过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以柳一阵颤抖，但随即喉头僵硬，四肢瘫软，硬生生地被妈妈从女人怀里拽起来。
　　“军爷，我是倚柳的娘，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就带她回家。”妈妈在背后用手拧着沈以柳的腰。
　　沈以柳不敢吱声，如果和红军说明白自己是被买到妓院的，她怕红军会嫌弃自己的出身，给军队带来不好的声誉，反而惹得笑话。但自己如果真和妈妈回去，免不了一阵挨打，最后步莲娉姐姐的后尘。
　　面对女人关切的询问，沈以柳只能点点头。
　　沈以柳泪眼婆娑地望着军队里的女人，那女人何尝不懂打扮地像招展的野鸡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她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待沈以柳被带走远后，转身前往了团长的火车车厢。

　　“死丫头，我让你跑！”妈妈命令仆人把沈以柳绑在院子中间的柱子上，扒得只剩下里衣，用她的外套裹着木棍，狠狠地抽打着沈以柳的腿。
　　这种打法不仅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还会留下病根。
　　沉闷的棍子声环绕在春暖楼上方，所有女人都从房间中探出头来，她们第一次见妈妈动这么大的火。
　　上一次是莲娉底下的女孩逃走时，妈妈狠狠地抽打着莲娉，但念在她是春满楼炙手可热的摇钱树，在别的姐姐的念及下才手下留情，但也足足躺了十来天。
　　这一次，妈妈似乎势必要打死沈以柳。
　　“妈妈！”阿倩手里捧着一条底裤，道：“她来了，她来月信了！”
　　妈妈停下抽打的动作，抓过底裤一看，又捏起沈以柳的下巴，啐了口痰：“算你走运，今晚就接客。”随即扬长而去。
　　“倚柳，我知道你不想接客，但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阿倩假惺惺地哭诉。
　　沈以柳慢慢滑落到地上，看着从屋顶上慢慢落下的太阳，影子逐渐爬上了她的脸，封闭住了她的眼睛，听不清周遭的任何声音。

　　对于妈妈说，养人千日，用人一时，这些孩子不过是她眼里下金蛋的母鸡。
　　如同几年前的那个下午，沈以柳被年老色衰的老姐姐带到同样的房间洗漱干净，登上了和阿倩同样的舞台上。
　　还好是坐在椅子上，她强忍着双腿的疼痛，将自己内心的不甘点染在每一声古筝的拨弄上。
　　台下的恩客叫好着，沸盈着，期待自己能够夺得眼前这块好肉。
　　“各位老爷，咱今儿个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竞价不反。”妈妈卖弄着，好似自己和以前一样勾人。
　　沈以柳呆滞地望着眼前这群几近癫狂的男人，突然间她想通了，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贞洁，也不是为了莲娉姐姐，更不是为了放弃自己的爹爹阿娘，而是为了自己。
　　在这里，她看到了太多为爱痴狂的痴人，或者努力接客只为赎身，但又被妈妈控制的女子。活在这里是没有结果的，今晚，只要等客人睡着，再拿出自己的剪刀......
　　杀人！
　　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冒出，伤害过自己的人总要付出代价，虽然现在动不了妈妈半分，至少残害自己的男人要付出代价。
　　想着想着，台下的的躁动声逐渐大了起来，他们对眼前的这位少女怀揣着同样的心思，有的因为自己没钱只能暗自叹气，有的则想着到手后如何把玩......
　　“砰——”一声枪响让全场瞬间安静，也让沈以柳从仇恨的思绪中拉回来。
　　“所有人听着，这里以后归中国共产党管，妓院就此关闭，所有女人都解放了！”开枪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年轻男子，衣服和白天看到的一样。
　　被枪和军队的威严说屈服，所有人跪倒下来，从起初的一两声抽泣到女人们的哀嚎，男人们的叹息。
　　清朝虽灭，但是旧秩序依然牢牢盘踞在普通人心里。
　　很快，一个女人冲上来，将大衣裹在沈以柳的身上，沈以柳看清是白天的那个护着她的女人，但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了，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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