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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艎渡
自从他这劫莫名其妙开始后,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有龙蛋的?”羽熹捧着下巴琢磨。
龙魂从神龛里飘出来,浑不在意摆摆手,“就像尊者那样,给你全身检查一遍咯。”
“……”
龙的尊严都丢尽了。
算了,尊严又不能助眠。
“想关住本龙君,做什么春秋大梦。”羽熹反手探向后背脊骨,“不可不眠剑,出!”
霎时间,剑光大盛,房间里纱窗桌椅摆件全都细细震颤。
剑意凝成实体,虚握的手渐渐抓实了,羽熹缓缓抽出“剑”,高高举起,朝着门口的禁制劈过去。
嘎吱——
木门晃动一声,禁制弹了弹,完好无损。
识海里几个年轻的龙魂发出嘲笑,“羽熹,你本命剑是菜刀哦?”
“嗯?”羽熹一看,哪里有什么寒光凛凛的剑,只有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躺在他手心。
“好剑!好剑!削蝴蝶鱼应该很利落,吸溜——”
羽熹:“……”
应该是修为不够,无法驱使剑意,不可不眠剑萎缩了。
“不可不眠菜刀”倒是光可鉴人,他和刀面中的自己“深情相望”片刻,抬手把刀一扔,转身折回。
“你有新办法了?”龙魂问。
羽熹已经耗干了今天的所有体力,掀开被子往里一钻,摆摆手,“等我睡醒再说。”
“嗯……”
龙魂窃窃私语一阵,派了个代表站出来,“羽熹,龙蛋自孕育的那一刻起就需要时时刻刻吸收天地之精,亦需要从孕育者身上吸收灵力,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养不活这颗蛋。”
羽熹翻了个身,不为所动,“那有什么办法,我连门都出不去。”
“或者你可以想想龙蛋的另一个爹是谁,我们可以教你一个龙族古术,将他变成你的炉鼎,在双修时能够将他的修为和元阳吸干,全都化为己用!”
“呜,想不起来。”羽熹声音越发困倦。
“对啊!这个主意好!”龙魂们都振奋了起来。
忽然有个龙魂想起什么,长啸一声,激动道:“俺想起来咧,只有神族才能让龙族孕育纯血龙族后代,非神族的混血后代品种不一。此人必是神族,咱们若是吸干了一个神族的修为,必定可以孕育出最优秀的龙!龙族复兴指日可待!”
快睡着的羽熹陡然睁开眼。
神族?
不待他细想,房间门忽然传来动静,有人推门而入。
“夭寿啦!有人来偷龙蛋啦!”
羽熹:“……”
黑暗中,羽熹默默摸出菜刀,只见那人悄声走到床头,缓缓凑近朝他俯下身。
羽熹抓住机会,一提菜刀朝那人劈过去。
“小六!别怕,是我。”云方仪轻而易举就抓住了羽熹的手。
羽熹一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云方仪将菜刀从他手中取下来,起身添了几盏灯,犹嫌不够亮,从腰间储物的芥子扣中拿出一颗珠子放在置物架上。
整个房间登时明亮起来。
羽熹这才认出了此人。
这不是那个奋不顾身跳下阴墟救风小六的傻子么。
他们是什么关系?
“云师兄。”羽熹顺着其他弟子称呼他。
云方仪眼神微动,却什么也没说,走过去上下检查一番,“你没事吧?”
应该没喊错。
羽熹摇摇头,“没事。”
云方仪坐在床头,眸光在幽幽明珠光芒中闪烁,“他们说,你肚子里有个孩子。”
不是来偷蛋的,羽熹倦意又上来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可……”云方仪声音微颤,“可知是谁的?”
“不知道啊。”羽熹叹了口气。
他没注意到云方仪的神色,龙魂们却都来了劲儿,“听这小子语气,莫不是喜欢风小六吧。”
“要不是喜欢,怎么会不顾生死,那么干脆地跳下悬崖救人?”
“哎呀呀,造孽哦。你喜欢的人已经有别人的孩子啦。”
羽熹:“……我可以让你们噤声吗?”
“……”
“你没事就好。”
云方仪看着他,“是我当初带你来的问天阙,我答应过风世伯,会照顾好你。若是你有事,我再没脸见风世伯了。”
说着,他目光落向羽熹的肚子,“对不起,我还是没有照顾好你,若我找到那个混蛋,我一定给你报仇!”
见少年闷闷的,以为他不愿再提起此事,便换了个话头。
“你若不想待在问天阙,我会带你回东洲,或者随我回北原,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云方仪说话时,手死死地攥住搭在床边的衣角,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羽熹想起了方才那些修士说的话。
——云方仪为了救他,灵骨损毁,修为散尽。
啧,难办了啊。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云师兄,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跑到阴墟附近去的?”
云方仪捏成的拳登时松开,开始回忆,“当时试炼场有异,我带着人赶去了试炼谷,将你安置在驻地,后来听人说你是要出去买什么东西,结果一去不回,我带着人去找你,在试炼场附近的青滦河谷发现了你的踪迹,一路追到了阴墟。”
羽熹眼波微动,“你在什么时候发现我在青滦河的踪迹?”
“十五日前。”云方仪担忧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羽熹摇头,在识海中问:“前辈们,可能算出我肚子里的龙蛋有多久了?”
一阵嗡嗡声后,尊者笃定道:“半月。”
羽熹眯了眯眼,“时间对上了,那一定是风小六一个人跑出去后,在青滦河谷跟谁发生了什么。”
“非也。”
尊者一甩胡须,“你肚子里乃是龙蛋,风小六肉体凡胎,跟谁双修也怀不了龙蛋。”
“什么意思?”
尊者捋了捋胡子,“这说明,那个时候,你已经‘醒’了。”
“??”羽熹再次陷入迷茫。
如果他十五日前就“夺舍”风小六,那为何在阴墟才有记忆?
老天爷到底要和他多少个玩笑?
看样子,还是得找到那个将他哄骗到阴墟的问天阙弟子才行。
云方仪犹豫一番,道:“外面都在传,你被真龙借体转生,身体里孕育着龙蛋,当时九洲盟驻地的各宗门使者都赶了过来,看到了你化龙那一幕,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恐怕有点困难,不过你别怕,有掌门在,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等回了问天阙,我会再想办法带你离开。”
羽熹脑子里暂时有了打算,也就随遇而安了。
情况再糟糕,也不会比他醒来前经历的更糟糕,不如吃好睡好,兵来将挡。
“云师兄,无相大人是什么人?”
他柔弱无骨似的往榻上一歪,冰玉床温凉舒适,他顺手就拉上了被子,一副再听你说两句我就要睡觉的架势。
“怎么忽然对无相大人感兴趣了?”云方仪帮他盖好被子,有些奇怪。
羽熹眼皮不眨地撒谎,“我听别人提过,他们说起这个人时,都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不是害怕。”云方仪一脸神往道:“是敬畏。”
“无相大人是修真界十四州的最强者,也是九洲盟说一不二的话事人,他有一把曈曚剑,蕴含金乌之力,有‘一剑诛尽天下邪’的美誉。据说十七年前阴墟震荡,魔气四溢,是他一人斩杀所有逃出来的妖邪,再以七十二块界石封住阵门,斩退妖火数百里,否则现在的十四州就不是十四州,只有十一州了。”
“云师兄很仰慕他?”
羽熹声音懒懒的,尾音勾着,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云方仪放低声音,“自然,但凡问天阙修剑道的弟子,无一不想拜入无相大人门下,只是……”
羽熹已经是机械地回答他,“只是什么……”
“没什么,小六,睡吧。我和真然会守在这里。”
“唔…”最后一点好奇心也没了,羽熹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无相大人是吧,等着,我会让你如愿。”
羽熹睡得一如既往的安稳,房间外却是一重又一重的弟子暗中轮班把守。
一夜无虞。
翌日天明,问天阙的长老们不知道是怎么说服扶幽宗和闻声赶来的九州盟驻地使者,带风小六回问天阙一事没再受到任何阻挠。
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并无人来催他,睁眼就有人伺候穿衣吃饭。
吃完被自然而然带到了扶幽宗门外的临海码头,码头处停了几艘金碧辉煌紫气飘飘的仙船。
仙船只见有若隐若现的锁链,散发着缓缓流动的咒文金光,头尾各连接一艘船,形成铁索连舟之势。
云方仪没了修为,依旧拿着他的剑,另一只手虚扶着羽熹。
“问天阙和扶幽宗隔着扶幽海,这次我们回去是坐这艘飞艎,速度快也舒适。你不是一直想坐这个吗?此番回程有一整天时间,你可以在上面好好玩一玩。”
飞艎靠着岸,羽熹走过去一看,船身与水隔着一段距离悬浮在空中。
船上也并没有什么帆和桨,灵力波动都集中在船底座。
他歪着脑袋对着底座看了一会儿,一只手伸了过来。
视线一收,在云方仪手掌心看到一颗汇聚着灵气的石头。
“这是灵石,飞艎就是用这个驱动的。”
他把灵石放在羽熹手心。
羽熹两手倒来倒去地观察。
敛真然隔着老远取笑云方仪,“云师兄,又在传道授业了,师兄弟们都在说,你还没拜师呢,就已经有小徒弟了,拖家带口的以后怎么找师父啊。”
云方仪勉强笑了笑。
敛真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走开了。
这次阴墟异动,远在青滦试炼场一带的问天阙长老弟子们都跑了过来。
又因“真龙出世”一事,引来附近的宗派和九洲盟驻地使者们围观,这一离开,浩浩汤汤几个船队,不知道的还以为仙门要合力攻打谁了。
飞艎起飞同行一段时间后,各宗派的人才各奔东西,往北的船只剩问天阙一艘。
长老们还在同掌门应冕讨论羽熹的事。
“风小六是五年前随着云方仪入门,那时也参与过入门考试,一身凡骨资质愚钝,既没有妖族血脉,也更不可能是龙,如今忽然变成这样,必有蹊跷!”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风小六?或者是风小六被借体还魂?”
“并非没这个可能。”
“可他的的确确与阴墟无关,龙毕竟是仙族,这一切,恐怕与让他怀孕的那个人有关。”
应冕按了按额头,“化龙之事虽已经不是秘密,但还是要封锁消息,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了,这不仅仅是龙蛋的问题,不仅仅是龙蛋问题啊!”
众位长老都露出凝重的神色,年龄最大的长老恭长夜默默退后一步,看向倚靠在船舷的少年,眸光幽暗。
应冕安排好了回程一应事务,便出了甲板走向少年。
“风小六。”
羽熹回头,虽然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并不影响他装淡定。
“掌门。”云方仪行了个礼,羽熹才知道这人身份,跟着见礼。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小六,我有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什么?”
应冕此人长了张笑脸,说话都笑呵呵的。
“阴墟一遭,你肚子里的孩子大家都已知晓,此番回问天阙,为保护孩子,恐难再下山走动,特来问问你,可知道孩子另一个爹是谁,我们好派人寻找,派人寻找。”
很好,第二个人来问这个问题了。
羽熹也冲他一笑,毫无温度。
“我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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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日报记者:“先生,请问您的本命剑为什么是菜刀形状,您喜欢做菜吗?”
羽熹:“。”(默默举起菜刀)
记者(挪):“可以回答吗?”
羽熹:“我的剑有一次去下界玩,看见一个伙夫拿着菜刀雕出了龙凤呈祥,它心生羡慕,总说要成为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