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序言

作者:七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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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周1(已修)


      初秋序幕
      开学首三周,备课的余裕像仲夏尾巴上的蝉鸣,悠长且闲适,直到第三周的风裹着凉意掠过,才算正式等来夏月的闭幕。师北艺大的“初秋序幕”艺术周,也按时登场。是每年必不可少的活动。
      阮辞身处设计系,学校一股脑把艺术周晚宴场地设计、吉祥物定稿、讲座PPT美化,连礼堂涂鸦都一股脑压给他们。阮辞被逼独揽一堆事物。原本能用来蜷在沙发上补觉的“休息时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活像被猫抓烂的毛线球。
      这位阮大教授近来的形象也透着股潦草。早起没时间打理头发,额前那撮呆毛总倔强地翘着,泛着点慵懒的光彩。上课时常下意识抬手去按,指尖碰到,那撮毛就跟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更让他烦躁的是,但凡他抬手,底下原本安静的教室就会飘来细碎的议论声。次数多了,阮辞索性破罐破摔——翘就翘吧,总比听人窃窃私语强。小的声音总会让他有些头痛。
      “自习。”
      阳光斜斜切进教室,把阮辞的白衬衫照得近乎透明。今天课讲得快,又不用带学生实操,他正好借着自习的空隙,赶那倒霉的艺术节场地设计稿。阮辞坐在讲台旁的课桌前,指尖握着铅笔,骨节分明的手在纸上轻轻勾勒。
      “啧。”他盯着纸上的线条皱了眉,没忍住,出了声,“不对。”
      台下大学生的自制力倒比他预想的强,没因为这声抱怨骚动,只有几个人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穿白衬衫的教授侧着头修改,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认真得像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品。微风从窗缝钻进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像一幅带着凉意的静物画,和窗外燥热的正午格格不入。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临近正午的太阳把校园烤得发烫,热气充斥每一个角落。阮辞早约了人去食堂,下课铃一响,就往离南苑隔着两个操场的食堂赶。推开食堂玻璃门的瞬间,冷气裹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和门外的热浪冰火两重天,活像钻进了另一个季节。
      “这儿。”
      不远处有人朝他挥手,是楚清辞。这位同样在设计系的教授个子高挑,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狼尾发型刚好垂到下巴,连名字都透着点斯文败类的劲儿。他住在阮辞隔壁的3012,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来二去倒成了朋友。
      “你再不来,就只能喝刷锅水了。”楚清辞说着,指了指各个窗口前学生群蚁排衙的势头。阮辞坐到他对面,把设计图随手放在桌角,慢悠悠地挑着盘子里的香菜,一根一根,仔细得像在做设计稿筛选。
      “刚在南苑有课,来得晚,这不是你在呢。”他把挑出来的香菜堆在盘子边缘,语气平淡。
      对面的人忽然低笑一声,偏过头看他:“这算给我发好人卡?那我可收下了。”
      阮辞吃饭时向来话少,今天却难得没沉默。没吃几口,他就放下筷子,指了指桌角的图纸:“场地布局和板块,帮我看看。”
      楚清辞咽下嘴里的米饭,伸手把图纸拉过来:“呦,让我瞧瞧咱们阮大设计师的大作。”
      “嗯。”阮辞把图纸推过去,“整体还行吗?”
      “何止是行,好看得很。”楚清辞翻着图纸,忽然停在第四页,指着眼前的空白处,“这儿怎么空着?老齐不是说要全填满吗?”提起齐顺之,两人都默契地皱了眉——这位领导总提些奇怪要求,去年逼着画三只蝴蝶,今年又要“满页无空白”,实在让人头疼。
      阮辞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空白处,语气却认真:“外校来的有非艺术专业的人,打算让理论系写段介绍补上。”
      “哦——”楚清辞拖长了音,刚想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理论系那帮人?你找谁帮忙?秦薇?还是程妍?”
      “不找程妍。”阮辞干脆地拒绝。
      楚清辞刚想追问“那找谁说”,就听见对面这位脸盲教授一本正经地问:“秦薇是谁?咱们学校的?”
      楚清辞差点被米饭呛到——开学初系里开大会,秦薇还上台发过言,这位倒好,转头就忘。他正想吐槽,阮辞又扔出一句更离谱的:“我找沈离清。”
      话音刚落,阮辞还补了句理由:“他学历高。”
      楚清辞的魂差点飘出食堂——理论系哪个不是博士?沈离清不过多了个博士后头衔,怎么就“学历高”了?更何况,那位的脾气出了名的冷,跟块万年寒冰似的,谁找他帮忙不是自讨没趣?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敢找他?”
      阮辞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大惊小怪的人:“不然呢?”
      “他可从没答应过帮任何人忙。”楚清辞急着提醒。
      “别人是别人,我是阮辞。”阮辞语气平淡,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顿了顿又补了句,“我敢。”
      楚清辞盯着他看了三秒,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行,你牛,你加油。”
      阮辞向来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吃完饭抓起设计稿就往齐顺之办公室走,没走几步,就在走廊拐角堵到了正低头玩手机的沈离清。这位理论系的导师独自站在墙边,周身像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连空气都透着股疏离的冷意。
      “沈导师。”阮辞收敛了平时的散漫,开门见山,“艺术节有个事想找你——”
      “不能。”沈离清头都没抬,声音低沉,像块石头砸在地上。
      阮辞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能个头。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想请你写段简介,关于艺术的初衷与践行的——”
      “不可以。”沈离清又打断他,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划着。
      “——介绍稿。”阮辞硬是在对方三次打断里,把话说完了。
      沈离清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阮辞的眼神里满是不耐烦:“说了不能。”
      两人正僵持着,齐顺之的声音突然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可以啊!”紧接着,这位领导匆匆推门出来,笑着拍了拍沈离清的肩膀,“沈导写刚好,外校还有美学院的老师来,正好让他们了解下咱们的专业。”他明显没记住开学时沈离清说的话,称呼改都没改,好在对面没在意。
      沈离清的脸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他倒不是怕齐顺之,只是不想在阮辞面前驳领导的面子,最终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齐顺之像是没看出两人间的低气压,又补了句:“你们有微信吧?”
      其实没有
      阮辞手机里存的师北人微信,满打满算就三个:齐顺之是领导,楚清辞是朋友,程妍是研讨组组长。其他人的微信,除了开会那天扫过一眼,根本没往心里去。
      沈离清的情况更绝——来学校两年,微信列表里只有齐顺之一个同事。
      齐顺之见两人不语,又催了句:“加个微信吧,都是同事,以后难免要打交道。”
      沈离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反驳。阮辞彻底懵了——他原本只是想给沈离清找点儿事做,没料到还得把自己搭进去。谁想跟这位冷脸哥加微信啊?这part完全可以跳过。
      正走神的功夫,一个手机屏幕突然凑到他眼前,上面是微信的好友二维码。“扫。”沈离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阮辞认命地掏出手机,心里把齐顺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哪是帮忙,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微信最终还是加上了。阮辞看着通讯录里那个头像是纯黑、昵称只有一个“离”字的好友,幽幽开口:“写完发我就行。”
      沈离清勉强开了金口,应了声“哦”,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阮辞和齐顺之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离清漫无目的的划着手机,闲散的走回办公室,没有课的下午,刚好回去写稿子。他的办公室比阮辞的大一些,但一进去东西就一览无余。一个黑色木珠配套的椅子和书柜,两侧有几个给来访者准备的办公椅,书柜上几乎没有东西。跟他本人的气质倒是符合,整个都淡淡的,若不是身后落地窗透进来阳光,那边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了。
      这边人回到了办公室,那边的阮辞硬是被齐顺之拉着,强行灌输两个人都不相信的迷魂汤。
      “沈导这人就是外冷内热,你们多聊聊就熟了。”齐顺之打着哈哈,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阮辞没拆穿,只是机械地点头。
      等他坚持不懈终于把领导“嗯”走,转身时才发现脖子僵得动弹不得——敢情这几分钟的功夫,他愣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把自己弄落枕了。
      阮辞拖着僵硬的脖子回了宿舍。他不喜欢待在办公室,玻璃门总让他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倒不如宿舍自在。坐在床边,他伸手按了按脖颈,指尖传来一阵麻木的痛感。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再加把劲,颈骨突然“咔”地响了一声,僵硬感竟瞬间消失了。
      还没等他松口气,手机突然震了几下。阮辞以为是楚清辞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却见通讯录顶端冒出个新名字——那个昵称“离”的人,头像还从“勿扰”改成了纯黑。
      这人一共发了四条消息,一半都透着股“别烦我”的劲儿。
      第一条是张截图,点开是备忘录里的文字,正是他要的介绍稿。
      第二条只有两个字:好了。
      第三条:要文件?
      第四条是个文档,文件名赫然写着《不修改》。
      阮辞盯着屏幕,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谁让你修改了?这位高材生的脾气,还真是够拧巴的。他气鼓鼓地回了个“哦”,转手点开楚清辞的聊天框,顺便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心平气和的跳了吧”。
      心平气和的跳了吧:人请到了。
      楚清辞:?
      心平气和的跳了吧:语音【理论系冷脸哥我请了。】
      楚清辞:不是,你微信名怎么回事???
      心平气和的跳了吧:心平气和是一切最好的解决方案。
      楚清辞:???
      心平气和的跳了吧:没事。
      心平气和的跳了吧:刚有点过激。
      没过多久阮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未免有些幼稚,于是风风火火又把微信名改了回来。
      发完消息,阮辞把手机扔回床上,懒得再看楚清辞的追问。离艺术周正式开始只剩三天,场地布置得先搞定,明天还要去画礼堂涂鸦——眼下的麻烦,可比跟楚清辞解释微信名重要多了。
      说起来,阮辞虽是设计出身,却从没碰过扎气球,喷漆画更是一窍不通。可场地布置要扎一堆气球,礼堂还要大面积喷漆,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他盯着设计稿上的“气球海浪”,忍不住在心里骂:到底是哪个畜生排的班?
      此刻,正在办公室喝茶的齐顺之,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吐槽归吐槽,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第二天一早,阮辞抱着网购的气球,站在了南苑操场上。他对照着设计稿,把蓝色气球一个个挂在围栏上,层层叠叠的,倒真有了海浪的模样,偶尔穿插几抹秋天的金黄,又添了几分季节感。主席台旁用银色气球做了点缀,留出放长桌和礼仪桌的位置——等暮色降临时,整个操场已经焕然一新,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若是此刻有人路过,绝不会相信布置这一切的人,昨天还在为扎气球发愁。
      阮辞倚着操场栏杆,任由晚风撩起他的发丝。暮色中的他多了点疏离感,却也格外惹眼。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阮辞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场地,疲惫中透着点欣慰——没想到六个小时就搞定了,倒比预想中顺利。
      “剩下的就是礼堂了。”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礼堂看看现场。
      这一看,直接把他气笑了。
      礼堂的顶怎么喷漆?
      阮辞盯着齐顺之和程妍拟定的要求,手指有些颤抖:“礼堂三面白墙都必须有色彩。”他抬头看了看——两面是墙,一面是顶,哪来的“三面白墙”?
      他跟那三面“墙”对视了几秒,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艺术生该干的活?我玩的是设计,你耍的是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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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艺术周1(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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