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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泡温泉
十二死力拔出涯边青松,奋力朝着朗粼砸去,却不料空渊联合七位仙人从背后攻来,他一时抵挡不过,往七桅帆船的方向逃窜。
空渊和仙人想要再攻,却被朗粼一口喝住:“全部退下,不可伤害他!”
金色的鳞片从他袖中漫天飞出,旋即化为一支金鳞羽令,死死定在崖壁之上。
众仙人愕然,君上至今只发过两支金鳞羽令,一支是厄离大战中下令诛杀冥界众妖。
第二支下令关闭海月之门,护送原珏的神息前往决水,第三支,为了这个凡人?
阖目收束心神,朗粼双掌结印,倏地水浪化形卷携着苍苍薄云,聚合成一个淡紫色的水晶球,它由远及近滚来,骤然吞噬十二所在的船只。
朗粼飞身跃入球中,一阵银白色海浪涌过,水晶球消散于无形,徒留白虎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走了?”
“海蜃?”白斗星官急得大喊:“哎呦!这凡人怎么能承受海蜃幻境中潜藏的渊维灵力!”
“倒也不尽然!”空渊轻轻擦拭着手中的苍笛,漫不经心道:“方才我同他交手,他身上似乎不一般。”
“不一般?能让君上……等等!”白斗星官提笔的手陡然僵住了。
“难道是殿下?”
空渊未答言,他收起笛子,乘风去了。
直至空渊走没影了,白斗星官仍在嘀咕:“小狂徒是殿下?天帝之子原珏?是我疯了吗?还是我没睡醒?”
头上长满青苔的山魈问了:“星官,方才是谁赢了?”
“不好说,你看君上把人拎进蜃境单独切磋了!”
“散了吧!散了吧!”
幻境中仍是那方蓝天、那泓碧海、那艘船。
十二小心翼翼地躲进了船舶底舱,用尽全力将头顶的暗门栓好。
甫一转身,他从半丈高的木梯上摔了下来,方才那一番缠斗,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他实在太累了,倒地,翻了个身,便安然睡去了。
点点萤火从十二的灰色长袍上落下,旋即变幻成朗粼的模样。
他蹲下身,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很久很久,直到他的两只火萤飞得困倦了,收翅停在十二的衣襟之上。
指尖轻轻点了原珏的眉心,一种熟悉且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郎粼眼眶难以抑制地湿润了。
他回来了,这一瞬,一刻,仿佛一千六百年的思念只在一呼一吸之间。
突然十二的睫羽颤了颤,朗粼呼吸一窒,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就要醒来了,他要同他说什么呢,是说这千年来的见闻,还是同他追忆往事?
他还没穿上金鳞冕服,没戴上他赠的夔龙云水玉壁,他怎么能这么见他呢?
朗粼慌了神,正要捏诀隐身,蓦然想起现在的原珏是个凡人。
须臾之间,水色自他指尖飞出,他让他进入更香更甜美的梦境。
朗粼轻轻揽起他的腰身,身旁两只火萤迅速燃烧摇曳,火色铺地,轻烟化天,一泓灵碧的温泉展现着无限春意。
水色澹澹,波光扰扰,他抱着他入水,凡人破旧的衣衫如纸片般迅速消融,他轻柔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污,掌下纤白的皮肤细腻,脆弱,如梦如幻。
恍惚间,朗粼只觉得指尖一阵阵发麻,他看到他如瀑青丝浮转着追逐日影,他看到他弯弯曲曲睫羽上挂着细密的水珠。
浪花喧嚣,一阵阵,如情话般荡开。
朗粼的目光难以抑制地燃烧了起来,他强自镇定的转过脸,掌心水浪幻化成一条两指宽的帛带,缓缓遮覆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医治着他身上惊心的血痕,抚平他身上的淤青,他甚至从他的右肩取出一截圆形铁钉,那是被人打进去的。
那到底是一艘怎样的船呢?朗粼忆起舱内破旧的毒药罐子,手腕粗细的铁索,腥臭难闻的兵器,还有一种近乎死亡的惨绝气息。
那样的船不应该出现在蓬海,更不应该出现在高阳岛!
他低头,轻吻上原珏的唇,他妄图以天神之力抹去他在凡世间所有的记忆。
他的殿下当是世间最高贵的神,也当是世间最无忧无虑的凡人。
谁料一阵强烈的心绞席卷而来,朗粼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来。
在那短暂又强烈的痛楚中,他看见了一只束缚在地狱之火的金翅凤凰。
他看到它哀嚎,悲泣,转瞬又焚为了飞烟。
怎么回事?朗粼飞身抱着原珏跃出水面,周遭场景转瞬移回七桅船上,他将他放在锦榻之上。
为了防止日光打扰原珏的安睡,朗粼一挥手,窗外的夕阳晚照,立马变成了星光漫天。
随后,他将手掌按在原珏的眉心之上,旋即一圈圈涟漪荡开,原珏腕脉上浮出三只红腿海蛛。
“东海幻魅蛛?”朗粼脸上已带了薄怒,一抬手将魅蛛拂入玄色广袖中。
***
第二日中午
“哗啦!”一阵阵水浪拍打着七桅船。
墨色的睫羽微颤,秋水般潋滟的眸子缓缓睁开,十二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船长的卧榻上。
这间船舱曾是整艘船的禁地,若是叫人发现了,轻则一顿毒打,重则饿饭三天。
十二不怕挨打,他怕饿,蹑手蹑脚溜出船舱后,十二扶着船尾的桅杆大口喘气。
忽地一股青草的味道吹拂而来,十二抬头望去。
他看见一大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蔓延到了天边;看见一簇一簇白云般的蒲公英;还看见一望无垠的大海。
“怎么回事?”十二沿着甲板走了一圈又一圈,他发现分割草原和大海的是一丈宽的白沙。
他呆呆地站在船头,举目望着一侧的大海,又嗅着另一侧绿草的青甜味。
视觉和嗅觉的强烈冲击,使得他的听觉逐渐恍惚起来,蒲公英!那是蒲公英?为什么我会知道那种白色的小花叫蒲公英?
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记忆里的漫天大雾仿佛永远不会消散,他好像走丢了,丢在哪里了?
过了很久很久,十二想起那场劫难,船长呢?那些人呢?船上的血迹和尸体呢?
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消失了,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和一艘船。
而大船无法行驶,东侧嵌在绿草地里,西侧浮在海浪之上。
十二茫然躺在松木甲板上,一双澄澈的眸子望着同样澄澈的蓝天,望着那不知何处飘来,又何处消散的白云。
*
从高阳岛东边启程,一直飞越蓬海的东南岸,再越过瑶山、硕山、颂山山脉,便到了东海的地界。
浩浩汤汤的东海的海面之下,蔓延着一条百丈宽、万丈深的海底裂隙,裂隙的下面静静躺卧着一座水晶龙宫。
“龙王爷,龙王爷!出大事了!”龟丞相带着巡海夜叉,慌慌张张地游进龙宫:“龙王爷,出大事……哎呦!”他一头撞在紫晶石上,摔了个底朝天。
“你个老东西!什么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到你嘴里都是天大的事!”
东海龙王斜瞥了他一眼,他歪躺在宝座上,细长龙须托正着一颗碗口大的蚌珠把玩。
“神君……天上的神君一路打去水神冢了,小臣来时,已经打碎冢上第三层浮屠了……”龟丞相说着伸长脖子翻龟壳。
“你个老东西又逗趣不是!海瑚之门早就封死了!别说是天上的神君,就是天帝来了都进不去。”
东海龙王眼皮都没抬一下,龙须之上的蚌珠抛向空中,飞起一尺多高:“夜叉,去去去,扶一把丞相……”
“那神君将海瑚之门打碎了!哎呦……”龟丞相可算翻了身。
“胡说!”龙王一下把身体坐直了:“你当海瑚之门是你家大门吗?前头摆的那三座龙门是吃素的?当今世上,除了已故的水神殿下,谁能连跨三座龙门,更别说打碎海瑚之门!”
“这……”龟丞相一时支吾了,缩回脑袋想了想:“哦!对……对了,来人自报姓名是清粼神君。
“哎呦!这位翻天的祖师爷呦!”东海龙王眼前一黑,须上的蚌珠骤然摔落:“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在前头说!”
大荒龙鱼一族,毕生以越过龙门为己任,而清粼神君——朗粼,便是龙鱼一族万万年不遇的奇才。
他当初跃过仙界三十三座天门,天尊神界九座龙门,破格成为大地母神的关门弟子,后来又辅佐大禹治水……
“龟丞相,速速去请南海、西海、北海龙王来!”圆滚滚的蚌珠咕噜噜,咕噜噜压住了龙王的尾巴:“还不快去!”
待四海龙王赶到水神冢时,朗粼正负手立于祭祀水神香火的巨大狻猊神兽炉上,身后一袭猩红的披风猎猎飞扬。
他手中那柄二万三千斤重的破甲翻天槊,如今插在第五层烛曲塔的塔顶之上。
此时浮屠塔满目疮痍,琉璃地上更是歪躺着百来位水族战士,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这……”老龙王看看那塔,又看看地上的人,一向胆小怕事的他,竟扬声大骂:“神君,你曾是水族中人,你也曾为水族的荣耀而战,纵然千年前厄离大战之时,水神……”
话未说尽,只听见塔尖上的翻天槊嗡嗡震动,又闻哗地一声巨响,槊尖堪堪擦过老龙王细长的龙须,插入他脚前铺设的琉璃方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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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冤枉呐,神君快数数蜘蛛几个腿,不是我家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