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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界幻境
一阵金光闪过。
颜栀卿出现。
他蹲下看着她。
“怎么回事?”
白追宁泪流满面。
“呜呜……救救他。”
颜栀卿这才注意到魔怔的少年。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小心翼翼抱起白追宁,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白追宁没有犹豫。
“嗯。”
少年被灵力托举,送到村民身边。
小妹哭哭啼啼抱着他,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确认还活着就背起来。
颜栀卿指尖一点,村民们的上空便浮现一道散发微光的屏障。
将雨水隔绝开来。
再一点,被雨打湿的衣服就被烘干了。
村民连连向周围拜谢,带着孩子们离去。
结界跟着他们移动,护送他们进城。
白追宁病的越发严重了。
“咳咳咳!”
颜栀卿来到村庄上空。
“这家伙太难对付了,到现在都没现出原形。”乾清观来的领队吃力地操控经幡。
“各地惊现异象,污秽翻涌,恐生事端呐。”县令坐在不远的驿站中,观察战况。
颜栀卿抱着白追宁,将她交给亲信。
随后转身直奔黑雾。
“不好了!大使被卷进去了!”
人群一时之间炸了锅。
“这怎么使得?!”县令也坐不住了。
那玄界幻境何其凶险?不论境界高低,被困身死之人不计其数。
“上报,求援。大使不能有事……”县令颤颤巍巍,只觉得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颜栀卿悠哉悠哉走进黑雾,另一个世界便渐渐清晰。
灰蒙蒙的天,一座村庄围绕着一口井而建造,行成一道圈。
这口井的井沿被寸余的青砖一层层摞成六边形,其上没有可以摇水的辘轳。
看起来像是新建的,连青苔都没有。
周围都是山,重重叠叠,与世隔绝。
房屋离井很远,足有三十丈。
井的周边就有了一大片圆形空地。
他能感觉到那些房屋中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窥视。
正前方的屋子,屋檐下摆放了黄澄澄的南瓜,一共三个,形态各异。
左上角还挂有丝瓜瓤。
简单雕花的木窗,看不出屋子里有什么。
旁边的屋子,一连三间都是一个样,白墙黑瓦,墙角生有霉斑。几乎没有变化,地上墙上没摆东西,看起来空落落的。
数过去第四间,大门洞开,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高高的门槛下靠着一把干稻草杆捆住的空心菜,还有一把红苕尖。
另一边放着竹编簸箕,簸箕里有生虫的豆子。
接着数三间房子,按顺序,他转过身看身后。
眼前的景象却忽然转变。
他出现在屋子里,只能看见木窗外的景象。
对面是一口井之隔的“南瓜”屋。
看来,自己来到了先前身后的屋子。
他余光里是一片黑暗和虚无。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握住禁锢。
修为大概在金丹中期。
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吗?
不过在玄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修为暴涨之类的事情并不少见。
既然答应了白追宁,要救那个少年,就不得不以身犯险了。
他将目光看向左边。
那个屋子,挂着风干的萝卜干,带土的笋子丢在地上,门上贴有年画。
那里面没有窥视的目光。
静悄悄的。
异象突生。
房屋围绕的中心,那口井,井里如沸水沸腾般冒出阵阵翻滚的黑气。
忽然窜出冲天发红的火焰,随后落向地面,四处流窜。
那些火焰在没有介质的地面向井外燃烧。
他的房子突然冒出火光,着火了?不对,是旁边的房子着火了。
挨着的另一间也开始燃烧,按趋势,要烧到“萝卜屋”。
烟雾缭绕,火光冲天,他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井里的火在落下后,势头小了很多。虽然还在蔓延,均匀的撒向四周,但是慢了很多。并且大部分都在向“萝卜屋”汇聚。
看来萝卜屋在劫难逃啊。
“咳咳咳!”萝卜屋传来阵阵咳嗽。
果然有人。
火势加快了。
“哔啵哔啵”火焰燃烧的声音。
“咳咳咳!”烟雾更浓了。
冒火的井,涌出的火流向了萝卜屋。
但从井里取水不是灭火的关键吗?
那冒火这是什么缘由呢?
如果将几个屋子的蔬菜拼凑到一起,按照时蔬来分辨就是四个季节。
由南瓜屋起,分别是秋夏,自己就该是春,萝卜屋就该是冬。
冬天着火了……井就在眼前。
井水被冻住了吗?但冬天井水不会被冻住。
他长长的睫毛半盖住清凉透彻的眼睛,那眼眸里有着深深的思考。
修井的师傅都知道,越深的井越不会被冻住。
所以,有什么阻碍了救火。
他又能做什么呢?
“救命,救命!”萝卜屋的门打开,少年跑了出来。
可以随意走动吗?
他尝试着说话。
“你过来。”
“谁?是谁?”少年不知所措,她避开地上的火。
她灵魂状态是一位身着村民粗麻布衣的少女,因为特殊需要才伪装成男孩。
“小妹妹,这里,门口可能有辣椒,嗯年画,豌豆尖之类的。”颜栀卿在脑海里搜索,平民百姓春季会有什么?
少女看向这边。
“有年画,还有玉米棒子,辣椒串。”说出一连串她看到的东西。
“对了对了,就是这里。”颜栀卿连连说道。
少女跑了过来。
“记住,火烧了你的屋子就会沿着这圈烧下去,待会就烧到对面那家。”他知道少女看不到自己,但依然用手比划。并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你看,在燃烧的时候,大门就会打开,而你要赶紧躲起来,因为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家伙被放出来。”
这话怪吓人的。
“什什么?”少女对现在的一切都不明白。
“你现在在一个梦里,久久不能醒来。你娘就托我这个道士来救你,如果不好好配合,就醒不过来了。”
“明明是被邪祟缠身了。”少女却反驳他的话,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邪祟的世界。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民间是怎么宣导污秽的呢?他只能不做回答,污秽环境凶险,需破除执念才能醒悟。
若是靠修为压制,麻烦不说,极有可能激怒邪祟,造成没有反悔余地的下场。
“啊呀,那我活不了了。”她后知后觉,懊恼不已。
颜栀卿苦笑,看来是知道的。
“不怕,我是来救你的。你按我说的做,就能活。”他循循善诱,此刻透露出些许温柔来。
“我,我怎么信你?邪祟会骗人。”少女害怕又紧张。
“你妹妹还等着你呢?你刚才是不是才救了个小丫头?我还看见你妹妹哭的可厉害了,一直喊你雯哥哥。”她自己可不能知道自己魂魄出窍,不然很有可能会当场魂飞魄散。
“我妹妹还好吗?那个小丫头得救了吗?”少女关切起来,也不顾及自身难保的问题。
“你妹妹被长辈带着,小丫头也得救了。只差你一个了,信我一回。”
“道长,不管怎样,我们得有个人出去。如果我死了,您帮我捎个话。”少女终于害怕得落下泪来。
“叫小姐不要怕,老夫人留了句话。石榴熟了,就回家。”
颜栀卿沉思。
片刻后应下来。
“嗯。”
少女看火烧的很快,片刻就吞噬了萝卜屋,接着燃烧下去。
她咬咬牙,狠下心,冲进大门开着的豆子屋。
南瓜屋的窗户忽然打开了。
“哎呀,井里结冰了,打不了水。”屋子里飘出来几句话。
“救火怕是不成了……”另一个声音。
“好大的火啊!”
“是啊,这么大的火……”
“他们家不会都死了吧?”人群中窃窃私语。
“应该是。”
“死了好,那几块地我看着不错。”
“你别一个人独吞了!”
人群七嘴八舌,没人关心火到底怎么了。
“哎呀哎呀!烧过来了!!!”
“怎么回事!!”
“快开井,快开井!”
“救火啊!!”南瓜屋开始点着了。
大门“哐!”一声打开。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但那口井,不冒火了。
歇了片刻,从井里冒出人的各种肢体混合物。
冲天而起,再散落在院子里。
血腥弥漫。
颜栀卿正仔细看着,一张眼珠凸出,惨笑着的脸从空中落下直直贴在窗前。
盯着他再缓缓落下。
“我以为,有人在呢?”轻飘飘一句话。
火继续烧着,速度比之前更快了。火焰层层席卷,碰到什么就一直烧下去。
南瓜屋的灰烬里,走出一个浑身焦黑的人。
“叫你们不救火,都得死。”他抬起头,正对着颜栀卿,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烧焦,一张脸上只有眼睛,但那双流脓的眼睛猩红,且恶意满满。
火径直烧到豆子屋,豆子屋的门忽然打开。
少女泪流满面,被无形推着到井边。
“是她,是她,封住井不让动的!”
“找她去!找她去!”
黑炭人走一步,掉一块煤灰。
少女死死咬紧牙关,浑身发抖,不敢睁开眼睛。
满地残肢扭曲着。
火烧到了豆子屋。
惨叫阵阵。
少女鼻涕眼泪一大把,低着头不敢睁开眼。
忽然脸上有人吹气似的。
她大气不敢踹。
颜栀卿看着那口井从地上凭空分离,地面上没有井的痕迹。
那井翻过来,正对着少女。
只要她睁眼,就能看见井里有什么。
不要睁眼。
井里的风呼呼的吹起来,越来越大,似乎要吹开少女的眼皮。
少女努力把脸皱成一团抵抗。
那井里,是许多脸挤在一起,正吹气。黑色浓郁的血液正汇聚流淌。
煤炭人走到年画屋面前,等着门打开。
“四叔,在家吗?”一句孩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什么事啊?”颜栀卿淡然笑着回答。
“啊,村子里着火了,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说着要来推门。
颜栀卿看清,他没有嘴。
“别担心,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道身影听到这话明显僵住了。
“你要去?”他不可置信,甚至有愤怒的情绪。
“怎么能不去呢?你娘还好吗?”颜栀卿还十分关切。
“还,还好。”
“走,接上你娘,咱们一起过年。”
“啊?哦。”
“好,好……”他转过身。
幻境慢慢解除,他们从村子的井里被放出来。
果然,这是一个在冬天过年被火烧死之人的执念,本来是有救的,但是亲人的背叛,同村人的算计,让他们只能凄惨的死去。
死后化为执念,遇到污秽便形成污秽之地。
少女的魂魄被困,现在要去找自己的身体归位。颜栀卿随手一点,便将她送过去。
而井边,一具浑身烧焦的身体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脸捂住眼睛,上半身弓在腿上。
就跪在村子的井边。
“唉?晦气解除了!”有人高呼。
“还没完,小心,污秽现行了。”队长冷静沉着。
颜栀卿站在村庄中心的街道上,眼前的环境虽然变了,但他与污秽的位置没变。
他一个闪身,掐住焦尸的后脖颈。
触感是柔软的,带着表层的粉末。
“大使擒制住污秽了!”乾清观的人呼喊。
只是徒手一捏,污秽便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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