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出没—循迹

　　莫似堇就纳闷了，一向谁都瞧不上眼的穆兰，怎么就对贺岚这么好！

　　“好？”

　　君无言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鬼祟的味道~

　　不过是主动给了贺岚一根冰棍，以及贺岚在场时输掉游戏也没有乱砸手机，这就叫好？君无言不作评价……不过，就这一点“区别对待”于他而言，那可是天大的惊喜！

　　“这样，你替我看他，一天我给你开五百，日结！”君无言豪气道。

　　贺岚余光扫了一眼专心致志玩手机的穆兰，哼笑道，“你倒是挺大方~”

　　君无言长叹一声，“就为了他，今儿上午一个送路的活儿，我都给推了！”说着，凑到贺岚跟前，朝着他伸出了五个手指，“这个数啊！”

　　贺岚震惊不已，“五万！”

　　“五……五万？你怎么不去抢啊！”君无言也是佩服贺岚对殡葬行业的扭曲认知，“就去现场摇个铃打个幡，给五千都是冲着殇家这块老牌子，还五万……疯了吧！”

　　贺岚瞟了一眼莫似堇，他记得之前他们送周宇洋的时候，给的好像是五万啊……

　　莫似堇赶忙解释，“周宇洋情况特殊，一般看事的话，也就几百，有些真功夫的可能开上千。”说着，看向君无言，“他，算是行里价最高的了。”

　　贺岚忍不住一面点头一面朝着君无言挑起了大拇哥，别说五万，一上午五千也绝对算是超高薪了！

　　“别光动手，也动动嘴啊！”君无言说着，朝贺岚挑眉，“怎么着，替哥们儿分分忧，还能赚点外快，美滋滋~”

　　不等贺岚说话，莫似堇已然开腔，“不是哥们儿不够意思，是真的有心无力，没时间啊！”

　　君无言，“少在这装，别以为我不知道学生可是有寒暑假的，怎么着嫌钱少啊？”

　　莫似堇哼笑，瞟了一眼贺岚，低声道，“不是多少的问题，主要吧，我们过几天要出差，我哥这一大堆的材料要弄不可能一直扎在这。至于穆兰……”说着，扭脸看向歪在榻上正面露凶光的小鸟人，“好像也不太合适带去学校……”

　　君无言越听心越凉，眉头都皱到一起。

　　“我也知道你这不容易，一个人要养一家子……”莫似堇说得煞有介事，“要不……这样吧。”

　　君无言立马竖起耳朵。

　　“你在家看着他，我替你把活儿干了！”莫似堇笑道，“至于钱，咱俩一人一半~”

　　“……”

　　君无言一口气堵在胸口，好半天才捯上来，“莫似堇，闹了半天你是跑这来翘行市的是吗！我真是惯着你了……”

　　贺岚也没想到莫似堇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忍不住偷笑。

　　“不是，不是……”莫似堇赶紧伸手给君无言顺气，“你也知道，我干这行，就是捎带脚，我不是想着你这忙活不开，这到嘴的鸭子飞一只，不能再飞第二只、第三只不是……”

　　君无言才不信他的鬼话，“你滚！”

　　“别啊，殇大师~”莫似堇笑嘻嘻地贴上君无言，“你想想，什么都不干，还能有钱进账，美滋滋啊~”

　　“我那是什么都不干吗！”君无言厉声道，“我特么可是……”余光扫了一眼穆兰，后半句话直接塞回牙缝里。

　　说罢，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帮拉倒！”

　　贺岚轻笑一声，“没说不帮。”

　　君无言跟莫似堇同时扭脸，看向贺岚。

　　贺岚，“这样，我明天上午去学校把要整理的材料拷出来，这几天能在这里陪他，就尽量在这陪他……”

　　“哥……”

　　“不愧是你！”君无言正想伸手去搂贺岚的肩，却被小臂一挡。

　　“我话还没说完。”贺岚正声道，“我帮你，不收钱，但这几天你要是有活儿，就带上小莫，三七、四六你们看着分。”

　　君无言抿嘴，虽然觉得气短，但还不至于直接厥过去。

　　“就非得从我这分一杯羹吗？”

　　贺岚哼笑，“就这几天而已。”

　　莫似堇见君无言有些动摇赶忙敲边鼓道，“放心，我们可不是那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无良之人！”

　　“呵呵。”君无言，“你这话说的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岚，“不瞒你说，我俩过几天要去西渡，得待将近一个月，顺便来个深度游，现在手里有万十来块，倒也够了，但想玩得舒服些，所以这几天，要是能挣一些，还是想挣一些。”

　　君无言盯着贺岚，“缺钱就早说啊……”片刻后眯起眼，“我有句话得问清楚了。”

　　贺岚扬了扬下巴，但说无妨。

　　“你俩这一趟，是亲子游？还是……度蜜月啊？”

　　君无言看向俩人的目光意味深长，要说俩人之间的互动有变化？好像也没有。但要说没变化……可就是让他觉得有些许的不一样！

　　莫似堇偷瞄一眼贺岚，没作声。

　　他其实怎样都无所谓，比起那种恋爱了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更在乎两人自己的看法，毕竟身处关系中的是自己和对方，其他人祝福也好，唱衰也罢，那都是他们的事，所以昨夜贺岚提及七夕的感受时，他才会措手不及。

　　虽然嘴上说着七夕的理解和支持，但他其实心里清楚，七夕是不同意的，不单单是因为贺岚的过往和恼怒之下把自己赶出家门，更多的是因为时间。

　　过往很多记忆在七夕脑里是模糊不清的，但她见过的，他们一起见过的，阴阳相隔、求而不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无数个例终会汇集，最后凝成一条固有思维，深刻地根植在人们的认知中。就如“门当户对”，浓情蜜意时无人在意，可到剑拔弩张时才恍然记起。

　　任何词汇的出现不会无缘无故，而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讲，时间便是执念的因，而所经历的厄便是执念的果。

　　七夕在时秒带回他记忆的时候，就曾经问过他，如果记忆中有执念，他是会放下，还是会捡起来。

　　莫似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答，“捡起来。”

　　因为这一句，他差点没被七夕打死！

　　当时不知原因，还抱着脑袋认错，连连说“放下、放下”，但现在回看，别说放下，捧在手心里都还觉得远远不够。

　　瞟见莫似堇正看自己看得出神，贺岚忍不哼笑，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道，“蜜月谈不上……只是热恋期的情侣一起旅行。”

　　“我特么就知道！”

　　君无言直接从凳子上蹿起来，随即俯身下去用胳膊直接怼在莫似堇的肋骨上，那劲儿大的……但凡有点骨质疏松都能给你怼折了！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重要的事，瞒的挺严实啊！”

　　莫似堇忍着疼露出些许赧然，他没想到贺岚会如此直白的形容俩人的关系。

　　“我俩也是昨天才得到七夕姐的首肯。”贺岚笑道，“你算是第一个知道的了。”

　　“呦~呦~呦~”君无言怪声道，“谈恋爱还要报备家长……你俩这么正式的吗！”

　　莫似堇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女的、活的就行！”

　　君无言，“咋了！我这至少还是女的！”

　　贺岚跟莫似堇齐刷刷地瞪着君无言。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君无言赶忙示弱，“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既然是热恋期间旅行需要的资金……那我这必须得支持一下哈~”

　　说着，赶紧给俩人填上茶，想把这咕噜岔过去，“我手里，还真有一个活儿。”

　　一听说有活儿，刚才关于取向的话题直接翻篇，莫似堇凑上前笑得灿烂，“什么活儿？多少钱？”

　　“钱还没谈，不过应该少不了。”君无言喝了口茶，意味深长道，“说来挺巧，主家，你认识……”

　　莫似堇蹙眉，片刻后反应过来，“不会又是周宇铭吧！”

　　君无言一拍桌子，“聪明~”

　　莫似堇双眼放光，“周宇铭”在他这可是约等于“摇钱树”！

　　“可以啊~他这什么体质，这次又是被什么玩意儿找上了~”

　　贺岚看着俩人说起周宇铭时那副磨刀霍霍的嘴脸，真真替周宇铭的钱包心疼。

　　“昨儿白天，周宇铭打电话，说他舅的车队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想让我帮着瞧瞧。”君无言开口道。

　　莫似堇，“他舅？”

　　君无言挑眉，“上次给周宇洋超度，咱们见过那个……”

　　莫似堇表情困惑，“就那个一直质疑你幡写错的大爷？叫薛大……什么来着？”

　　君无言，“薛大山，现在……叫薛禅。”

　　“对对对！是这么个附庸风雅的奇葩。”莫似堇连连点头，但转而又觉得怪，“不是，他要是碰上事，怎么会找上你？”

　　显然是有说法，贺岚忍不住投去疑问的目光。

　　莫似堇解释道，“那大爷，叫薛大山，典型的玄学还好者，据说是跟着周家发迹之后，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特意找人看过改叫的薛禅。”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上次的事，周宇铭回家就跟他妈说了，当然关于他自己那些隐去没提，他妈也信这个，一听就不干了，联系薛禅想让他找人给办……结果……”

　　“结果您猜怎么着~”君无言把话接过去，脸上满是得意洋洋。

　　贺岚别过头，那五万块钱他都跟着花了，还用问结果吗！

　　君无言一声怪笑，“那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质疑我俩，非得来瞧瞧，说白了，就是来找茬的！先是质疑莫似堇的发色，又是对着现场的布局一番品头论足，最后居然还质疑我御用的招魂幡，那是一顿瞎搅和啊！”

　　莫似堇赶紧帮腔，“哥你是没见，那骚操作……”

　　贺岚忍不住蹙眉，以他对这俩人的理解，那绝对是不惯着啊。

　　“必须不能惯着！给他嚣张的……”君无言横起眉目，满脸的坏相。

　　贺岚只觉得君无言这表情似曾相识，“你把他怎么着了？”

　　君无言眉毛一挑，“就上次那个镜子，直接给他来了一套加强版~”

　　看着君无言志得意满，贺岚眯起眼，“然后呢？”

　　君无言自豪道，“专治各种不服啊~那老头差点没进了医院……”

　　“……”

　　贺岚，他就知道，上次君无言带镜子绝对特么的是故意的！

　　君无言自知坏心思被戳破，讪笑着揽过贺岚的肩膀，“那时候咱俩不是不熟吗，而且你敢说当时对我没有半点瞧不上？”

　　贺岚不可置否，只得讽刺道，“所以他是对你心服口服，这回才找上你的？”

　　君无言冷哼一声。

　　看来肯定是没能治服啊！

　　“是不是找了别人，但事没解决？”莫似堇猜测。

　　君无言长出一口气，“正是！”说着，面色不由得凝重几分，“薛禅平日里也是个修行的，作他引路师父的好像还是个女修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后来人家就不太想管了，所以周宇铭才找到我这……”

　　兜了一圈，回归正题，君无言就着话头将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滨港区位于芸城东南，是近几年芸城发展的重点，今年年初启动了不少基建项目，周家也从中接了些土方生意。

　　薛禅，经营了一家交通运输公司，就是君无言口中的车队。借着周家的便利，他把中间运土的活儿给揽了下来。

　　事情最初发端在上周，他们车队往滨港拉土，途经滨西延长线上的一个十字路口时，出事了……

　　滨西延长线是近两年开通的连接城区和滨港区的新通路，主线是宽敞的四项车道，两侧开了许多支线，只要是为了方便是城区往港区延伸的配套小项目。

　　开这趟线的车辆不多，早晚高峰八十迈开过去绝不用踩刹车，其他时候只能说零零星星，特别是往滨港区方向。

　　主线上还能见到些许跑运输的大车，到了支线兴许一天都开不出来一辆！所以开这趟线的司机普遍速度都快，特别是看到红绿灯不剩几秒，脚下深踩一点就冲过去了。

　　那天正是这种情况，眼见绿灯还差一秒，为了节约些成本，司机一脚踩在油门上，眼看车开出了停车线，却不料横岔的路口忽然冲出一辆小车，思路跟大车一模一样，红灯还有一秒，何必要踩那一脚刹车呢？

　　路口的矮树木完美掩蔽了视线，等小车发现呼啸而来的大车时，已然踩不住刹车了，只得油门干到底！

　　好在大车司机经验丰富，一面强制减速，一面微调方向，愣是靠着一拳头的距离差，把小车让过去了……

　　“说了半天，这不是没撞上吗！”

　　莫似堇歪着脑袋吐槽，倒不是他盼着这些开车不守规矩的人都出点事，只是没撞上，又何来出事之说呢？

　　君无言拍了一下莫似堇的胳膊，“撞车，那是事故，事故就找警察了，哪还用找我呢？真破坏气氛！”说着，刻意压低声音，才继续讲。

　　有惊无险，小车扬长而去，大车司机却气得半死，这一脚刹车半包烟可就出去了！

　　越想越气，便忍不住朝着小车离去的方向怒骂，而就这撇头的刹那功夫，车前竟不知何时直挺挺的站了个人……

　　当时天刚擦黑，视线本就不好，再加上车速不慢，所以当司机反应过来时，车子哪里还刹得住，再到回过神，拉着成吨沙子的大车已经横在十几米开外的马路正中。

　　司机当时就蒙了，在车里足足缓了有一分钟，直到后面的司机跑过来，才愕然惊醒，拉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脑中就一个想法，这辈子，完了！

　　可等他下了车，跑到十字路口一看，整个人彻底傻了眼，路面上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别说人，就是连个塑料瓶都看不见……

　　“不可能啊！”

　　司机念叨着，一时间，疑惑冲淡了害怕，他不顾身边同事地叫喊，朝着路边的绿化带跑去，左边、右边，往前、往后，足足围着路口绕了五分钟。

　　没有啊！怎么会没有呢？

　　会不会被带到车子底下了？想着踉踉跄跄回到车子跟前，径直趴在路面上……

　　“还是什么都没有？”

　　君无言神秘地点点头。

　　四五个同事围在旁边，忽然有人说了一句，“你不是撞邪了吧！”

　　撞邪？

　　司机猛然察觉，刚才虽然瞧见了人，但冲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撞击感，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君无言一脸诡谲，“所以……他撞上的到底是个什么……”

　　“哐”！

　　一声闷响，听得聚精会神的贺岚跟莫似堇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知何时，歪在榻上玩手机的穆兰已经酣然入睡，手机径直拍在了地上。

　　“卧槽，你跟这讲鬼故事呢！”莫似堇压低声音怒斥道。

　　君无言瞄了眼手机屏幕完好无损，才贼贼一笑，“不是我讲鬼故事，周宇铭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

　　“所以，那司机撞上的是什么？”贺岚好奇道。

　　君无言直起身子摆摆手继续讲。

　　“夜路走多了难免碰到些不该碰到的东西，所以跑大车的，都比较讲究，确定没撞到人，又简单检查了下车，见都没问题，几个司机也不深究到底碰到了什么，而是将随车带的吃喝，往十字路口一摆，简单念叨了几句，就开走了。”

　　这就完了？贺岚投去疑惑的目光。

　　君无言眯起眼，“还是那句话，要是到这就完了，这活儿指定不会找上我。”说着，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这车，有来就得有回不是，当晚大车卸完土，就往回开，因为来时的事，那司机特意跟人调换了顺序，还拉了个同乡的建筑工一起，帮他压车，结果……”

　　扬起的尾音和刻意的停顿，贺岚自然知道事情不简单。

　　“回程的路上，又在那个路口，又是他的车，又出事了……”

　　那司机心有余悸，加之天已经黑透了，路上的灯有亮有不亮，视线比来时还差，所以司机刻意将车速放慢了些许，特别是过路口，生怕再撞到个什么，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车子行至出事的路口，正赶上红灯。

　　帮忙压车的老乡一搭眼就瞧见了路边放的东西，便笑着打趣他们迷信，哪知话音刚落，身边的司机已经满脸煞白，老乡回头，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刺目的红灯下，凭空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白衣，正直愣愣的看着横岔的路口！

　　车上的俩人已经僵直，前面的车早在红灯前就冲了过去，这会儿只能看到两个黯淡的小点，但好在他们这辆不是尾车，绿灯亮起，后面的司机见前车没有动静，立马按响了喇叭。

　　“怎么还不走！”

　　几秒过去，刹车灯依旧亮着，没有半点向前行驶的意思……后面的司机这才意识到不对！

　　正打算下车瞧瞧，而就在这时，前车的尾灯忽然大亮，随即猛烈的冲击，风挡玻璃直接被前车的车斗撞成了蜘蛛网……

　　说到这，君无言如愿看到了贺岚跟莫似堇惊讶的表情。

　　莫似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老司机吓得操作都变形了！”

　　君无言一脸高深莫测的摆摆手，“大家都以为是那司机吓坏了，才操作失误的，但那司机可不是这么说的……”

　　言罢，抬手又添了一圈茶。

　　“那司机说，车子是自己向后倒的！”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路口站的那个……”贺岚不由得后背发凉。

　　莫似堇也皱着眉，“恶灵附身？”

　　君无言啄了口茶，“说不好，按照那司机的驾龄和行驶里程，早就人车合一了，即便再恐惧再慌乱，应该也不至于挂着倒挡往后开……”

　　莫似堇，“所以他们碰到的是什么东西？”

　　君无言摇了摇头，语气越发沉重，“是什么不好说，不过……那司机和他老乡都说，那东西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说着，话一顿，思考着怎么更好的转述，可犹豫了半天，也没措好词，只得原原本本学出来。

　　“说是人吧，却四分五裂的，说不是吧，拼吧拼吧好像也有鼻子有眼……”

　　贺岚跟莫似堇对视一眼，这是什么鬼形容，他们见到的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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