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保洁，月薪十万

　　又是新的一天。

　　大城市的打工人，早晨叫醒的不是鸡鸣和梦想，而是混不下去饭都吃不起的压力与恐惧。

　　季因絮现在用的是林姗的身份，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傅慎司发现，季因絮没有惊动林姗的家里和认识的人，自己租了一个房子，过上了最普通的打工人生活，不过好在生活费公司有报销额度，季因絮看了一下，绰绰有余，生活过的还算可以。

　　季因絮踩点到公司的时候，老远就听见Shirley的怒吼，有种人还在电梯，唾沫星子已经飞脸上的感觉。

　　一进工位区果然是她在骂人。

　　挨骂的是小早，季因絮隔壁工位的女生。

　　行政的职能特别琐碎，即使是大公司，也大都一个萝卜一个坑。

　　她们组主要是负责公司物资的登记、录入、采购以及配合其他组做材料、经费的申报和活公司活动布置的，听上去好像简单，其实一个偌大的公司小到公司的盆栽和砖瓦，每次会议室的配合布置，大到大型活动的物料管理，都需要她们组的参与。

　　作为一个细致活，出错在所难免，但是Shirley的情绪控制相当不过关，才来没几天的季因絮就已经挨了两回了，小早入职快一年了，几乎两三天就要被骂上一回。

　　可能见人越来越多，Shirley也不好意思继续骂人，努力控制情绪后说道：“不是我要说你，你看看你做点事情，你这次这件事真的会影响到很多人。Amy姐今天凌晨四五点钟被经理一个电话叫起来说了一通，我也是眼睛还没睁电话就已经来了，搞到现在我早饭都没吃，现在是Amy姐在帮你担责任，你过意得去吗？我也不多说你，你现在赶紧去把事情解决了，不然我想帮你我也兜不住。”

　　Shirley说完瞥了眼这个时候还吃得下早饭的季因絮，火气差点又飚上来，这个女孩子明明一副老实胆小的样子，却总是在一些小细节上给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迟钝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个傻的：“一会儿商务二区的要用A03会议室，你去跟秘书对接一下把会议室准备一下。”

　　季因絮恋恋不舍得看着她的烤冷面以及还没到九点的时间，嘴里默念“月薪十万”，继续装了下去。

　　销售二区的秘书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姐姐，就是精神状态总是给人一种很恍惚的感觉，今天连妆都没化，面色却惨白如纸。

　　“Kiki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季因絮一遍帮秘书姐姐调试投屏设备一边关切问道。

　　这个Kiki是销售二区翟总经理的秘书。

　　这个销售二区污染前后的两份资料中都相当重要。

　　在两个剧情中，二区的翟总经理和管理层的戚总以及其余部门的部分员工联合起来背叛了齐风，只不过污染前的世界里，傅慎司将蛀虫调出，罢了戚总的职，力挽狂澜于既倒。

　　而污染后，这些人在齐风倒闭前脱壳而出，却唯独少了这个翟总，在齐风换名搬离前便意外去世，死因是浴室失足溺水。

　　这点就相当奇怪了，警察介入法医确认的死因，但是好端端怎么会这么离奇去世，有没有可能跟污染物有关。

　　季因絮想深入调查一番，刚好借着工作，跟秘书Kiki慢慢接触。

　　Kiki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

　　“销售好像是蛮累的哦，我看你们那层和研发部的那些加班最严重了，我之前还听一区的WendyWang说你们晚上都要去跑应酬，回家都半夜了。”

　　“倒也……”

　　Kiki没有看她，季因絮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讥讽，没等她探究下去，很快就被转移了话题。

　　开会的过程，季因絮是不用管的，自行回了工位，只是跟Kiki说好结束了跟她说一声。

　　商务二区的会一直开到了快中午，季因絮被喊过去的时候这个会议室一片狼藉，桌面上堆了一些喝空的啤酒瓶，还有仍得到处都是的奶油蛋糕以及吃剩的烧烤。

　　原本收拾会议室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她来管的，只是今天这个场面她还没遇见过。

　　会议室里的人还没有走完，季因絮没看见秘书小姐姐，倒是看见了几个面红耳赤的醉鬼。

　　两个肚子滚圆油头红面的西装男正拍着一个青壮男生的肩膀灌酒，边说边笑道：“小叶啊，你这个酒量要练出来哦，咱们销售没有不会喝的。”

　　“翟总这是在提点你哦，你长这个样子，到时候有女客户在的时候帮忙挡几下，是吧，哎，单子这不就成了吗哈哈哈哈。”

　　“你看看这个老曾啊，难怪你们组业绩好啊，这个经验蛮足的嘛。”

　　“年轻人啊，还是要多历练历练。”

　　几个同样身着西装的男人跟在旁边附和。

　　男生被就被酒杯挡着看不清脸，但他好像不会拒绝一样，也不同他们玩笑，苦着脸乖乖地喝。

　　直到看到季因絮，几个圆肚子男人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是哪个部门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男人说的时候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只是一双眼油腻轻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几圈。

　　季因絮被系统提醒了是二区的总监William翟，忍着邦邦给上两拳的恶心老实回应：“我是行政部门新来的。”

　　“新来的啊，Amy还是会挑啊，找的都是美女嘛，要不要来我们销售部啊，我们部门就缺你这样的美女。”

　　“翟总说笑了。”

　　也许是她束手束脚的紧张感演的不错，青涩劲儿取悦到了眼前的一众油腻男。

　　不知道谁调侃了一句：“小叶怎么也盯着人家看啊，看上了？”

　　季因絮朝“小叶”看去，却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以及明明晕着酒色却无甚表情的面庞。

　　季因絮这一望便愣在了原地，一瞬间仿佛落入真空之境，周围嘈杂的调笑都成了白噪，日月倒转，山海倾覆。

　　好在系统提醒，她才勉强错开眼，生怕自己露馅，眼睛随意扫视一圈室内，丢下一句“我去找保洁部的过来打扫。”就跑了。

　　路上，季因絮走得飞快，但根本没管自己在往哪里走。

　　“统统，帮我个忙，查查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
　　记忆中，跟他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那天。

　　月光似霰，白雪如絮。

　　季因絮肥大的校服里裹着穿了几年的棉袄，拎着水壶的手通红发肿，指缝间蹭来蹭去，腾不出手挠。

　　生活同棉袄与手指一样隐隐溃烂。

　　没空去发现这难得的雪月同现。

　　可有一双粗糙温暖的手，就这样挨过她的，接过了水壶。

　　季因絮抬头看过去。

　　那个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熟。

　　温暖的双眼越发坚毅。

　　“絮絮，怎么不叫哥哥。”

　　*
　　“主人，他叫叶远。”

　　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不敢信这是巧合。

　　“商务二区一部员工，半年前入职，今天刚转正。”

　　“他有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吗？”

　　“未检测出角色连接。”

　　不是角色连接，但也未必没有“穿越”的可能，又或者这是平行世界的他？

　　究竟怎么样，可能需要她自己去问问了。

　　该死，刚刚她刚进去撞见的那会儿，那几个死男人是在灌他酒吧。

　　她应该阻止一下的。

　　“Seven？”

　　季因絮看过去的时候，Kiki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看着清洗过，还泛着酒后的红晕。

　　“抱歉，刚去洗手间了，你是去保洁部吗，我已经联系过了。”

　　季因絮只能暂时抛去别的情绪，进入工作状态，控制脸上的表情。

　　她好努力，活该她月入十万。

　　以后说不定能勇闯一下娱乐圈。

　　季因絮压低了声音偷偷问：“哦你们这是庆功宴吗，怎么在会议室开呀？”

　　Kiki脸色不太好看：“翟总说给公司节约一些奖励成本，内部表彰开完顺便就吃点……”

　　这事儿季因絮知道，二区上季度业绩断崖式第一，快赶上其他区一年的业绩了，表彰红字新闻挂上了一楼LED大屏上滚动。

　　“哦这样啊，我看好几个有点喝醉了，你们后续工作不要紧吗？”

　　“没事，下午放了半天假的，刚才你过去的时候有看到翟总在吗？”

　　不知道为什么，季因絮总觉得Kiki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太自然。

　　“看到了，打了个招呼我就出来找保洁了。”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吧，说什么？”

　　Kiki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尴尬，轻轻回了句“没事”，说去帮忙收拾离开了。

　　不对劲，这个Kiki非常不对劲。

　　季因絮努力回忆与Kiki相处这段时间的一些细节，她们接触不多，只能算得上熟悉。

　　要命的是，明明是季因絮主动找上的这个Kiki，现在却给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盯上了一样。

　　可惜容不得她多想，工作还得继续，季因絮再一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只有保洁部的阿姨骂骂咧咧地干活，季因絮得盯着一块儿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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