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

　　出发去往英才一中的路上，林奕向众人简单介绍了情况，“英才一中，位于钟秀路延长线22号，是一所特殊教育学校，由陈宏涛任校长。现有20个班，共学生237人、教职工25人。不过里面的学生大多都失聪或是失明，很难进行正常的沟通，所以我们的问询工作会很难开展。”
　　言琛翻看了手机上的资料，几乎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林奕看着最新传来的资料，补充到：“报案人叫张燕芬，是英才一中108班的班主任，报案地点在英才一中后山坡上。那座山以前是光华集团旗下的一个果园，去年年初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后来那里被划给英才一中做课外实践活动的基地了。”
　　说到这儿，林奕顿了顿，才又补充到：“具体的情况还要等进一步勘察，其他的资料也都发给你们了，可以自己去看看。”众人点了点头，翻看起那份资料。
　　这时，林奕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眉头紧锁的言琛，便侧过头去，问他：“想什么呢？这么沉浸。”
　　闻言，他抬起头扫了林奕一眼，“没什么。”然后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看着车窗。
　　林奕虽觉得他有些反常，但看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追问了。
　　这种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子缓缓开进后山--
　　刚刚下车，扑面而来的就是山间的雾气。幽深的密林平添几分瘆人的感觉。陈书意下车时就打了个冷颤，快步跟上了林奕。
　　一段泥泞的山路过后，一行人来到了案发现场。戴好手套和鞋套，言琛进入警戒线内：一具女尸被放于松树下，身上被随意的盖了一件米灰色大衣。
　　言琛凑近看了看尸体，然后转头看向盯着他的林奕：“死者为女性，年龄13-14岁之间，根据尸僵和尸斑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42-48小时前，但...”
　　说到这，言琛忽然顿了一下，补充到，“我看了南坪前几天的天气，降温、多雨。山上气温低，延缓了尸僵的形成。所以，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在54-60小时之间。”
　　话音落下，林奕点了点头，表达了他对言琛的赞同，然后移开了盯在他脸上的视线，
　　“而且这里没有任何血迹或是打斗的痕迹，所以这儿只是抛尸的位置，第一案发现场的情况还要等进一步尸检。现在，小王跟我去询问报案人和目击证人；小陈你跟着言队勘验现场，完了你们就先回去做尸检。所有人，今天14：30集中到大会议室开案情分析会！”
　　林奕分配完任务后，带着小王几人去往英才一中，而言琛和陈书意继续现场勘验的记录。
　　英才一中接待室内--
　　林奕接过递来的热水，开始询问面前的中年女人：“你就是报案人张燕芬？”
　　中年女人赶忙点点头，“是...是的警官”
　　“您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一下现场的情况，只用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我们就好”
　　中年女人明显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我叫张燕芬，是英才一中108班的班主任。今天是学校组织带学生们踏青的日子，因为今天比较晴，我就想着同学们去后山采春，然后野餐一下的。早上应该8：30左右吧，我们才上到半山腰的那块平地上，当时同学们说累了，我们就打算原地休息一下再出发的，但就在我打算去树下坐一会儿的时候，我看见树下好像...有个人，一开始我也不敢确定，就又靠近了一点，然后我就看见一个靠在那里，虽然披着衣服，但看得出来是个女孩。我试着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突然反应过来她...她已经死...死了...然后我就报警...又打电话请另一个老师来把同学们带回去了，我自己留在那儿等警察到...”
　　说到这，张燕芬显得十分后怕，嘴唇都在颤抖着。
　　“您能详细的说下看到尸体时的场景吗？”小王继续问。
　　张燕芬又点了点头，努力回忆到：“我记得...当时她是背靠着树，坐在地上的...身上盖着一件米色的衣服...”
　　话音未落，林奕突然打断了她“当时她身边有没有放着什么东西？”
　　张燕芬愣了一下，答到：“没有啊。”
　　闻言，林奕只是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就当林奕打算去询问一下其他证人的时候，张燕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警官我想起来一件事！”
　　此话一出，林奕和小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王又打开了记录本，“您说。”
　　“我记得...我们班有个小女孩，她当时也看到那个...人...了，而且反应很大，我猜测...她们两个可能认识。”
　　林奕沉思了几十秒之后问到：“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冯萦，刚才受了惊吓，应该还在医务室呢...可怜的孩子。”
　　林奕二人安慰了张燕芬后，走向了医务室。
　　与此同时--
　　言琛和陈书意坐在回程的车上，两人好似有心事一般，都一言不发。
　　陈书意终究还是先开了口：“言队，你觉不觉得她的姿势有些...奇怪？或者说不太...自然？就像少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原本在看着车窗沉思的言琛突然回过头，他看着陈书意的眼睛回答道：“她的右手手指是痉挛的，生前是拽住或者抓住了什么东西，但现在我们没在现场找到任何掉落物。而这个掉落物一定是被人拿走了，而这个人...”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凶手！哪怕不是凶手也一定是帮凶！”陈书意抢答了这个问题
　　言琛投以赞同的眼神，继续分析到：“她的指甲缝很干净，要么是尸体被清洗过，要么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很干净；而前者的难度太大、条件也达不到，所以极有可能是后者。如果能根据残留微粒还原出凶器的话，就能顺藤摸瓜、大致还原第一案发现场和犯案过程了。”
　　陈书意听着他清晰的破案思路，不禁在心里感叹起言琛的推理能力，并且默默的给这个新队长“打了高分”。
　　回到法医室，言琛和陈书意开始进行解剖工作。
　　“颈部有黑紫色勒痕，出现玫瑰齿，推断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有肩胛有放射性骨折伤，推测生前曾遭受过钝物打击；无明显挣扎痕迹；手腕、脚腕处均有勒痕，但是在死后搬运尸体的过程中造成的。还有...”
　　陈书意正记录者言琛的分析，但他却突然收了声。陈书意不解的问到：“还有什么？”
　　言琛盯着解剖台上的少女，半晌才接到：“□□有撕裂伤，推测遭受过...侵犯。但提取不到□□或是其他残留物了。”
　　陈书意也猛然停下了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言琛，在他眼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时，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解剖台上的女孩，颤着声音说到：“可是她...才...13岁啊...”
　　解剖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良久，言琛才缓缓开口，“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尽快找到证据、还原真相，以此告慰她的亡魂。”
　　陈书意重重的点了点头，继续和言琛忙碌起来。
　　解剖室还算顺利的推进着工作时，林奕这边却碰上了棘手的问题。
　　就在林奕二人进入校医室的时候，冯萦正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病床上，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林奕说明了来意后，校医也同意了询问，但前提条件是当冯萦精神状况出现任何波动时，必须随时终止询问。
　　随后，林奕温声问到：“小朋友，哥哥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回答我们吗？”
　　冯萦有些恐惧的点了点头。
　　“非常棒！哥哥想问你，今早你是不是看到一个坐在树下的姐姐？你认识她吗？”
　　思考了几秒钟，冯萦比着手语回答到。林奕看不懂手语，正想干脆录个视频带回局里分析的时候，一旁的校医开了口：“警官，我来给您翻译吧。”林奕没有拒绝。
　　“她说，我认识那个姐姐，她叫杨玟，是104的，她是我的好朋友，比我大一点。”
　　“记不记得最后一次看到杨玟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两天前的中午。我们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她说这几天要出去一下，让我照顾好自己。”
　　听到这，林奕和小王交换了眼神，继续问到，“那她有告诉你她去干什么、去哪里吗？”
　　问题一出，冯萦显然紧张了起来，有些焦急的比划着，“她说杨玟什么也没有告诉她就走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奕的眸光黑了下去，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到，“那她在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她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的...”
　　话还没说完，冯萦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瞳孔紧缩，嘴唇微微颤抖着，然后不受控制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痛苦。
　　林奕也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只能怔怔的看着校医拉上了帘子，厉声到：“警官，现在的情况不能再询问了！请你们回去吧！”
　　于是林奕拉着失神的小王离开了英才一中，往局里赶去。
　　车后座的林奕眸光晦暗，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言不发。
　　小王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些丧气的说到：“林队，这几乎啥也没问出来啊！冯萦这个状态...唉，咱们的工作很难推进啊...”
　　林奕还是沉默着，几秒钟后却突然答到：“不，冯萦没说实话。之后还要再去，但或许要换种方式问。”
　　小王有些一头雾水，“这...怎么判断她没说实话...？”
　　林奕又沉默了，大抵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直到手机“叮”的提示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
　　“小王，等会儿下车之后我们直接去法医室，有线索了。”
　　“看来法医那边工作挺顺利的嘛...”小王心想着，回答到：“好的林队。”
　　林奕熄了屏，扭头看向车窗，早知会如此似的勾了勾唇角，一点也不意外。“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言琛...”手指漫不经心的叩着座椅，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言琛的脸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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