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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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带到了实验室。冷光灯刺得我眯了下眼，周围依然是我永远无法习惯的洁白墙壁。我的手脚被固定在一张金属床上，几十种传感器陆续被贴上我的各处皮肤。

　　这具身体已经被我使用了快三个月，他们会在使用周期将要结束的时候做一些损害相对更大的测试，美其名曰物尽其用。

　　不知道今天将会进行什么项目，不过这类测试一般都是为了了解物种躯体在极限情况下的反应，为了自保做出的应对，推断生存环境等信息。

　　机器只在发出启动的声音后便回归了静寂，随后一种尖锐的刺痛感从我的指尖传来，似乎有一种皮肤正在被高精度激光切割的感觉。

　　我能察觉虽然创口不大，但疼痛却像是一道电流，瞬间扎根生长并传遍全身。

　　“受试者002，您是否能描述您的感受如何？”连接我所在透明隔间的墙上配有扬声器，传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对我发问。

　　“还行，还能忍受。”我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其实那种感觉就像无数根针扎入神经，每一秒都在挑战我的耐力。

　　随后，他们又用半透明的针管在我的大腿里注射了一种液体。那种液体迅速扩散开来，我的腿像是被火烧一样，痛感仿佛化为实体从肌肉束传递到身体所在的各处。

　　灼热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可以感觉到皮肤下的痉挛，却完全无法挣脱束缚。

　　“请描述您的感受。”测试者继续问道。

　　我强忍着痛苦，好像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合成像样的音节了。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好像在叫“妈妈”。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我不想失去意识。

　　我害怕他们会认为失败或是出了差错，然后不管不顾我的感受重复试验——消除误差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们给我靠近脊柱的地方注射了一针清凉的液体，随后全身的神经都躁动起来，模糊的感觉全部消失了。

　　脸上的潮湿逐渐干涸，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

　　虽然意识已经完全清醒，我仍然无法控制唇舌吐出像样的字句。他们强行消除了我疼到极致的麻木。

　　测试持续了不知多久。疼痛不停被触到阈值，让我失去对时间，甚至我自己的存在的感知。

　　最终，这具为大脑配备的躯体再也无法忍受。意识像是被不断试探拉到极限，最终失去弹性的皮筋。终于再也难以被激起亢奋，我整个人堕入了黑暗。

　　这就是生不如死吗？我有奢望死亡的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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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没有刺眼的光线，只有柔和的蓝光，让我感到稍微舒适了一些。凯西用带有怜悯意味的声线告诉我，我将被实施强制疗愈，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对新发现物种卓有成效且效率极高的先进技术。

　　他们利用了纳米级别的机械操控，通过微小的机器人在我体内修复受损的组织、释放药物。这种技术可以迅速愈合任何伤口。

　　纳米机器人被注入到我的血液中。我能感觉到它们在血管中移动，像是无数的小虫在爬行。然后，身体内部开始发热。

　　这是同先前施加疼痛不同的一种灼烧感。在清醒的状态下，任由机器人进入身体修复组织，对我来说有种无以言表的怪异。

　　“我们实施治疗只是为了观察修复过程中的反应和成果，记录数据随后便会为您更换已经准备好的新的身体。您不需要担心。”凯西的话对我来说毫无安慰，甚至因为那与熟人相似的声音而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疼痛从内到外缓缓蔓延，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只是没有比之前的实验难捱。我感受到骨头在重组，肌肉在生长，那种痛苦像是身体被撕裂再强制重组，每一秒都是煎熬。

　　疗愈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觉像是度过了一生。当纳米机器人终于完成工作，我后背汗湿浑身酸痛，疲惫不堪。

　　“马上会有人送您回您房间，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凯西说道，但我却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些。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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