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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吧(一)
借着安全出口标识泛着的幽幽绿光,林堂雪在漫长的走廊上踱步。
薄薄的外套黏在身上制造着存在感,刚出门一会儿,他已经被汗浸透了。
不是他害怕,而是这天气,实在是热的有些反常。
林堂雪有些恍惚,但是一抬眼,走廊的尽头就在眼前。
月光从窗外纹丝不动的树梢上落下,好似拨动了他表上的指针。
林堂雪低下头。
十一点五十分。
他深呼一口气,争取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宿舍。
林堂雪按下电梯。
“叮咚——”
电梯从二楼达到了七楼。
门自动打开,露出了空无一人的黝黑狭小空间。
“灯怎么是黑的……”林堂雪喃喃道,“难道是晚上为了省电……”
他走了进去。
“滋啦——滋啦——”
灯亮了。
“原来是声控的。”林堂雪呼出一口气。
林堂雪睡眼朦胧地看着电梯随着数字的变化缓缓下降着。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困……他可是每天不失眠到半夜都睡不着的。
要不算了,林堂雪想,好不容易自己产生了睡意,要不今天就不吃药了?
他伸手在数字二上按了两下。
“哐当!”
电梯停在了中间。
“我靠!”林堂雪扶在电梯把手上稳住了身形。
他快速按上了数字七。
数字二却再次亮了起来。
林堂雪一下子慌了神,掌心开始出汗,他不受控地重复按着七。
“滋啦——滋啦——”
灯灭了。
唯一的光源数字二散发着光,照红了林堂雪的脸。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电梯到达了二楼。
“叮咚——”
门开了。
强烈的光刺得林堂雪闭上眼睛,门外天光大亮,一股热气席卷着嘈杂的人声而来。
“哎,这位同学,你是下还是上啊,别在电梯口堵着啊?”
林堂雪睁开眼,自己正堵着电梯内拥挤的人群进出。
“哎同学,让让让让。”一个男生艰难地往出口挤。
林堂雪错身让开位置,自己也下了电梯。
再一看那男生,一头熟悉的黄毛,这不是陈予星吗,他不是在宿舍睡觉吗!
“陈予星!”林堂雪喊道。
陈予星:”嗯?你认识我?你谁?”
“啊?”林堂雪愣住了。
看着陈予星疑惑的表情不似假装,林堂雪左右张望装作无事发生。
陈予星回头看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林堂雪用手扇着风,这闷热的体感也十分真实,他避开人群躲到楼梯间的窗前,盛夏的阳光无情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他伸手,妄图追踪光线的痕迹,手腕上的表针却反射出光芒,晃了他的眼。
十二点整。
指针停了。
……我在做梦?这是林堂雪此时唯一的念头。
他看着手腕表带下微微露出的疤痕,皱起眉头。
牙齿轻轻抵着伤口撕咬,传来了清晰的疼痛。
很痛,不是梦。
林堂雪清醒了。
“我靠。”林堂雪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我终于疯了。”
林堂雪漫步在白天的画室里,虽然在他的认知里现在是深夜。
除了刚才碰到的陈予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其他的人都好像把他当作空气一样。
林堂雪伸出脚,想要尝试绊倒一名同学。
……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穿过他走了过去。
不是错觉,他在这个空间里就是“不存在”的状态。
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除了一支已经不走的表和一件外套,林堂雪身上什么也没带,里面还穿的睡衣。
说实话穿着睡衣在这大白天里走,尽管别人看不见,但还是有一丝羞耻。
林堂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仔细观察着与平日没什么不同的场景,妄图找到一丝破绽。
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耀眼。
林堂雪被汗水浸湿,他已经在这一层走了三圈了。
电梯和楼梯他都尝试过,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离开这个楼层。
他这是……鬼打墙了?
“叮零零——下课的时间到,同学们,让我们……”
下课铃响了。
好!林堂雪激动的想,那么现在就是上午九点半。
他们画室每一节大课都有固定的半小时课间,每一节大课分别是上午七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晚上七点半到十点。
他不会要在这待上一天吧。
那他这一觉算是半睡了。
不对,林堂雪想,这好像不是梦。
“叮零零——”
无聊地终于等到了上课。
林堂雪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游荡。
上课铃的最后一秒落下,他还在观赏着走廊上悬挂的画。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只见,画框里原本的画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化,形成的漩涡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林堂雪仿佛忘记了思考,他眼睁睁地看着画面融化又渐渐浮现。
下一秒,他吓得僵在了原地。
画框里的画分明是画室同学和老师的肖像!
林堂雪强忍着诡异的恶寒一幅一幅端详着,有些人他虽然不认识,但刚刚的闲逛使他眼熟了大部分人。
他停在一幅画前。
这一幅,上面画的是陈予星,并且还没有画完,画面还没有细化,五官朦朦胧胧像罩在雾里,呈现出一种无论怎样努力都似乎无法看清的诡异。
就在此刻,猛烈的眩晕侵入了林堂雪的大脑,内心的不甘和疑惑顿时无影无踪。
在剧烈的不适下,他晕了过去。
“林堂雪!林堂雪!”
“怎么还不起?要么你叫叫他?”
好吵……好像是肖茗的声音。
“我看还是算了,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后半节课直接没上!”
他想,这是陈予星。
“啊?那老师不知道吗?”
“老师好像知道,但是什么也没说。嘘,我跟你说,听说他去年就总是请假,好像是身体不好。”
他确实身体不好,但最主要的还是精神状态不好吧。
林堂雪睁开了眼,今天还是请假吧。
目送着宿管老师离开,林堂雪拿着假条回到了只有他一人的宿舍。
他干瞪着和楚贺津的聊天记录愣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还是别说了,如果说了,对方肯定会一边把他当成精神病,一边还得费心费力地安慰他。
“怎么啦?正在输入半天了?”
对方冷不丁地发来了消息。
“没事。”
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林堂雪还是只回复了这个。
楚贺津:“没事就行。”
林堂雪呼出一口气,对方应该走了吧?
结果一低头,楚贺津又发来了消息:
“中午下课你来校门口一趟呗。”
林堂雪没有问为什么,他现在除了昨晚的经历并不想和别人闲聊任何事。
“行……”他心累地回复道。
楚贺津发来一个小狗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林堂雪从昨晚到现在终于露出一个衷心的笑容。
这人,总是用这么幼稚的表情包。
中午,林堂雪掐着隔壁画室下课的点,提前在校门口等着。
大老远的,他就看见楚贺津挥着手向这边跑来。
林堂雪的嘴角不受控地扬起,给他憔悴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生机。他低下头整整鬓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楚贺津跑到栅栏门边上就停了,弯腰对门外买烤肠的奶奶低声说着什么。
说完,就隔着栅栏们冲自己傻笑。
这个傻子,林堂雪也笑起来。
不一会,奶奶举着烤肠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谢谢奶奶。”林堂雪接过乖乖道谢。
“你这个朋友也真是的,知道你们这边不让买,非得让我给你送过来尝尝。”奶奶说。
不是朋友,是男朋友。林堂雪咬着蘸满辣椒面的淀粉肠,在心里美滋滋想着。
林堂雪冲着楚贺津挥挥手:“再见。”他轻声说。
楚贺津也冲着他做了个口型。
林堂雪知道,那是“周末见”。
“哎同学,这电梯坏了。”
啊?林堂雪愣住了,随即想到在自己昨天似是而非的梦里,电梯是好的。
林堂雪走向楼梯,不忘用外套包着套着塑料袋的烤肠,他可不想被老师看到吃违禁品。
“雪少!嗨!”
林堂雪扭头,是肖茗。
“你吃完饭了?”肖茗问。
林堂雪糊弄地点点头,其实楚贺津给自己的烤肠就是今天他唯一想吃的食物了。
“那我吃饭去了?”肖茗看着他的脸,“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堂雪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脸色不好?那刚才楚贺津肯定也看见了。
他一口一口喘着气,艰难地往上爬楼梯,莫名其妙,他竟然开始怀念自己梦里那至少可以用的电梯。
好吧,自己身体确实不太好,林堂雪承认了。
终于爬到七楼,他一口咬上烤肠,推开了房门。
许施正抱着画板“唰唰唰”画着。
“呃……”林堂雪尴尬地举着烤肠,“你回来得挺早。”
许施头也不抬:“呃,谢谢。”
林堂雪:“啊?”
许施:“不是……我是说,呃……对。”
林堂雪尴尬地脚趾要抽筋了,连忙转移话题:“你在画作业吗?”
许施活动手腕:“不是,是别人找我代画的画,你这烤肠挺香啊。”
“哦……”林堂雪吃完烤肠,在洗漱台前洗着手。
“说来也奇怪,我以为别人找我代画的都是作业呢,结果这人不是。”
“是吗?”林堂雪搭着腔。
“是啊!我当时一看,嚯!这不是陈予星吗?你说这妹子是不是暗恋陈予星啊……“
林堂雪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
“这也是的,陈予星昨天在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画……“
“你说什么?”林堂雪连忙走到画前。
只见许施的画板上,陈予星的素描头像正逐渐细化着五官,面容越来越清晰。
“我说,竟然有人让我画陈予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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