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挺能说

　　李望津做代驾司机接到一单，价值不菲的跑车。
　　李望津面色不改，沉着应对。
　　“车技不错，再遇到一个不敢开的，不知道得磨蹭到啥时候，”后排传来声音，至少李望津面上不见慌乱。
　　在时不时晃过一个个的路灯下，看清李望津的真实面貌，眼睛直愣愣冒光，活像见了金子：“这张脸不上萤幕可惜呀。小伙子，模特可比干这行赚钱多了。”
　　“怎么说？”
　　“五百一天试试水？对新人已经是优待了。”
　　李望津皱皱眉，不可否认，他动摇了。
　　对方当即竖起食指改口：“一千，后续反响好我再补费用，这可比你苦哈哈代驾来得可快的多。”
　　李望津果断答应。

　　陈思文想给自己一个大学梦，挽回高考失利志愿滑档的失败，想升本考研。
　　院校专业已经做好功课准备资料，试题已经做了一个月的。
　　“别考了，找个班上，你觉得呢？”
　　“或者边找边备考，找到了就不用考了。”
　　父母想让陈思文早点有钱，她自个也想，同时想有更好的心目中的生活。
　　“那我不读了，考公试试。”她始终得为家庭看状况妥协，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在二手平台上出掉资料书。
　　“最好专升本和考公两手抓，哪个考上去哪个。”父亲对说出这种话引以为傲。
　　陈思文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考上后学业不能和工厂之类的上班兼顾，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东西两手抓不了。
　　她没有话语权，她是依附于这个家庭而生的蛆。

　　-

　　做平面模特，相对于以往李望津干的工作轻松不止一点半点。
　　被指挥着该穿什么穿什么，造型有造型师负责，坐好等着被摆弄就行，上镜姿势都由摄像师指挥。

　　一张后脊与臀部的连接过渡处的照片，经ps后放大占据整个屏幕。

　　健康麦色皮肤，铺面而来的生命力，纹理清晰质感上乘，让人忍不住想上手一摸为快。
　　不得不说创作者挑了个好时候，正值深夜，夜猫子都血气方刚，光这一张照片，直接点燃了围观冲浪群众的激情。
　　就问谁不被勾得脸红脖子粗。

　　食指中指划开屏幕放大照片，阮琅眸光聚焦在上，喉结滚动，咽口水声音清晰可闻。
　　他有未宣之于口、未漏于人前的癖好——尤其喜欢健美背脊。
　　阮琅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坐床边身靠床头，一边看着一边，嘴唇翕张。

　　完事后困意来袭，直接睡死过去。

　　-

　　昨晚在黑夜里的被阮琅用来做坏事的照片出现在专业课老师PPT上，他心要跳出来。

　　后续放出。
　　除第一张露肉之外，其他都是严防死守，西装革履。
　　熨烫整齐布料，衬衫扣完挡住窥探视线，外加马甲红领带，腰线完全合身。
　　李望津附身弓腰，窄腰宽肩三角型身材显露无疑。
　　操机人用的全景与特写，狠狠攥住公众心理，镜头给到最具冲击力的部位。

　　李望津身靠黑皮沙发翘二郎腿，镜头从猩红皮鞋底仰视而上，既拉长比例，又营造故事感。
　　全程采用硬光打光，不是氛围灯，明暗对比强烈，照得李望津面部骨骼棱角分明。
　　予人一种不敢更不好接近的直观感受。
　　通篇看下来就一个感受：模特硬件优越。

　　“昨晚爆红的，杂志看了吧？”被当作范例，“阮琅你一脸难以置信，你来解读，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阮琅楞着起身，人被李望津的脸冲击傻了。

　　“这一刊摄影功底一般，美学艺术不错，很有代入感故事感。有些地方生硬死板，全靠模特身材和脸撑着，没什么参考价值。”阮琅直言不讳，不留情进行一番批评。
　　老师玩笑：“不巧，这个掌机摄像师我认识，这番话我会帮你转告他。”
　　“糟糕的摄影回毁掉整部电影……”老师在上头说着阮琅开始神游。

　　阮琅难以形容李望津熟悉的脸冲撞而来时心里受到的碾压，眼睛都忘记眨，他昨晚对着李望津照片□□了？
　　他恨不得给昨夜上脑的自己一拳头。
　　他骂自己：你是饥渴难耐要死了吗？

　　“摄影师转行做导演优势极其明显，这作品我能很难不怀疑拍摄者是狗仔出身，演员和导演是相互成就的……”老师声音成了背景音。
　　阮琅翻手机，后知后觉了解真相。
　　拍摄者是小作坊，从前阮琅没听过他名字。
　　社交账号先是在凌晨po上一张照片，是阮琅昨晚看到的那张，唯一露骨的性感照片。文案勾足了兴致：凌晨三点，剩余掉落。
　　网友成功被，两个小时，足够分享及遐想，赚足期待感，顺利通过发酵爬上热搜。
　　蹲守群众偏偏吃这种调调，三点发图，果然冲上榜一爆了。
　　短短几个小时，因为这一组照片的出现，拍摄者和李望津一炮而红，席卷时尚界，引起争相模仿潮流。

　　“别做饱和度战士，哪怕给我暗光装深沉，也别给我幼儿园既视感。”老师教训从讲台游下来。

　　阮琅出教室赶上下课高峰，挤楼梯时都是恍惚的。
　　旁边传来声音：
　　“要是第一张露腰照片之后，放出来的脸不符合预期，po照片的人能被唾沫淹死。”
　　“谁知道要和脸是不是同一人，暗箱操作的事比比皆是，说不准。”
　　“拉满期待，脸帅不帅都赚满了关注和热点，压根不亏，幕后是懂公众心理的。”
　　阮琅心想：想来作业的热搜成了大部分人课上的案例，对舆论公关都能有研究。

　　-

　　老师选了一个小组过来参与拍摄，更多的是女生愿意，亲眼看帅哥之余还能涨知识。
　　阮琅一众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脚底不是柏油路更不是水泥地，是黄沙地。
　　荒凉无人烟，靖内大学过来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一眼看到棚内李望津。
　　卷发女生心想，果然很帅，犹如纸片人走进现实，看李望津的眼睛亮晶晶的：“李望津？”
　　杂志一售而空，李望津对此一无所知。
　　反差蛮大。杂志上高智、绝对掌握的上位者，现实里是颓废丧系青年，女生们一打眼没敢认。
　　“我认识你？”
　　“可以拍照吗？”
　　咔擦。
　　腿侧裤兜震动，李望津解锁一看，摄影师转账3000。

　　关于阮琅来的原因，问的话就是他不想下一回又面对着他不知道的李望津的照片疏解。
　　摄像师介绍两人认识。
　　李望津阮琅气氛奇怪，摄像师迟疑：“你们认识？”
　　阮琅：“认识。”
　　李望津：“不认识”

　　李望津无声无息离开朝华时，秉持的是和阮琅分道扬镳、不复相见的念头。
　　靖内大学，阮琅实现进一步阶级跃升，再次拉大差距。
　　李望津往往会给周边所有东西划分等级、重要性，排个顺序。
　　他和阮琅处在最远的两头。
　　没想到他们又撞到同一个领域里，给李望津一种他们是一类人的错觉。

　　俩人同时开口，话语截然不同。
　　嗅到八卦味道，摄像师眼神怪异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
　　李望津如无其事。
　　他终年黑衣服，像一层屏障把真实自己封里面，摄像师不想自讨苦吃热脸蹭冷屁股。
　　摄像师拽着阮琅问，不听到八卦不死心地问：“啥情况？有爱恨情仇？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的。”
　　“你问他，他藏着掖着才有鬼。”
　　“他个闷葫芦能张嘴？”

　　-

　　卷发女生：“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李望津回绝。
　　“这颜色挺好，你也该换点鲜亮的颜色。”

　　橙色从眼底蔓延，李望津能听到它蠕动爬行的粘腻声音。
　　头一回从阮琅身上感应到橙光泛滥，半秒一闪半秒一灭，如同警报。
　　李望津心脏开始加速橙色，有刘策的例子在前，李望津后怕可如何也开不了口。
　　李望津话在喉间不停滚，注意力不在那，低头随意一瞥，一时嘴快：“橙色挺好。”
　　“这是绿色，”女生奇怪怀疑，“你色盲？”

　　阮琅被这群人围在中央。
　　他圈子里的好友，或者略有接触的人，不知交情多深，落李望津眼中，行为举止无一不是神秘盖纱的。
　　李望津作为旁观者会添油加醋，脑海里建构一个故事。
　　阮琅是李望津眼里唯一的蓝色，李青健无法不让自己的视线放在除阮琅之外的其他地方。

　　“阮琅，那酷哥模特你认识？”
　　阮琅：“高中同学。”
　　“那他读旁边大学？一个高中出来的总不会差太多。”
　　“不知道。”李望津高考最后关头忽然消失，他搞不清。
　　“你认识这么帅的男人，怎么不早说，vx推给我呗？”
　　“问他要，我和他有仇。”
　　阮琅总不能和她说，高中同班两年微信都没加上吧。
　　阮琅能和别人有仇，难以置信，对所谓“仇”好奇心不断攀升：“讲讲？”
　　“难讲。”

　　他和李望津纠葛交际一团乱麻，至今理不清，犹如处于某种中间地带，左右游移晃荡，兄弟和仇人两者都算不上。可好像超越这两层关系，好像又达不到这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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