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拍

　　台下的观众立刻开始喝彩。宋泽还是第一次看这么正式的路演，感觉光是开场就已经让他热血沸腾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梦。那个梦里他就站在现在魏朗的位置上，台下是点点荧光。
　　明明是和排练时一样的曲目，现在看着他们站在正式的舞台上，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当魏朗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台下都是尖叫和喝彩。不得不说，魏朗的歌声有种魔力，对听众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和吸引力。
　　“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站在舞台上给那么多人唱歌就好了。”
　　宋泽在聒噪的音乐中喊道。
　　许若婷听见了，大声回道：“你一定可以的！”
　　随着何柔的鼓声收尾，一首歌结束了。音乐的余味还在大厅中萦绕，观众的气氛也被彻底点燃。
　　魏朗满意地看着台下的喧闹，举着麦克风说道：“如果，你也和我们乐队一样，喜欢音乐，喜欢创作，那就加入Sunshine音乐社吧。
　　“在这里，我们可以满足你对音乐的所有幻想！”
　　魏朗笑得很招摇，从宋泽的角度看过去，少年昂扬着脸，放肆的笑容中写满了无尽的意气风发：自由、热爱、执着。
　　路演结束后，就要去活动室参加选拔了。
　　宋泽觉得紧张的感觉并没有随着路演而减缓，反而因为肾上腺素的催化而变得愈演愈烈。
　　注意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许若婷问：“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宋泽摇了摇头。说出去虽然很丢人，但是他还是诚实地跟许若婷坦白：“我又紧张了。”
　　许若婷笑了，拉着他跑出大厅：“出去透透气，你只是在屋里比较闷而已。”
　　今天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又热又晒，但是幸运的是有一点微风是清凉的。吹着风，呼吸着新鲜空气，宋泽感觉好多了。许若婷也跟着呼吸新鲜空气，夸张地穿了几大口气然后说：“你紧张，就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宋泽把心一横：“对，我就是紧张了，我怕我唱不好，我怕对手太强，我怕我会失误……”
　　但是，他想进入音乐社。
　　“我想当主唱，我想参加演出，我想被所有人听见！”
　　许若婷拍拍他的背：“那就拼尽全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反正我是觉得，你没问题。”
　　他们来到事先通知的排练室。排练室外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了，他们看上去都很紧张的样子。反而是宋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开始找唱歌的感觉了。
　　许若婷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前面的新生考核，越听越觉得宋泽一定能被选上，于是干脆放宽了心，到门外自动贩卖机买水去了。
　　宋泽闭上眼睛。
　　他在心里找着昨天唱歌的感觉，突然觉得根本找不到了。前面的学生一个一个进去，又一个一个出来，他又有点慌神。
　　不过，要稳下来。
　　既然找不到同样的感觉，那就重新架构。
　　他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小时候。
　　那是他十四岁的一个下午，本来按照说好的，今天妈妈应该带他去钢琴班试课。可是临到要出发了，他把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妈妈却突然变了卦：“你看看你的成绩，还想去报兴趣班吗？”
　　那一次的期末，班级一共六十个人，他考了四十名，相当差劲了。
　　“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宋泽，你只能搞好文化课。你喜欢音乐你也出不了头，你根本就没有天赋。你已经初二了，还想着要唱歌，唱好歌有什么用？”
　　还记得他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差点就哭出来了。他把吉他盒塞进床底，一边塞一遍念叨：“为什么，我喜欢音乐有什么错……”
　　表面上，他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好学生”，每天认真听课，认真学习。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半夜都难以入眠，或者是临到睡着却突然心跳加快惊醒。
　　他觉得好难受，好难受，甚至，看着窗户，有时候甚至会有想要跳楼的冲动。
　　直到有一天，在学校的走廊里，他听见有人在唱歌。他好奇地去看，是一个初一的学妹，在唱着《海阔天空》。
　　他就站在门外听，女孩唱的并不好听，甚至有些走调，但是她唱得特别认真。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这是爸爸的车载音乐碟片里经常会播放的一首歌，在此时竟有一股特别的力量。
　　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一切没有顾虑。
　　也是beyond乐队的一首歌。
　　对于音乐，他还不想放弃，就算和一切背道而驰。
　　从回忆中抽离，正好轮到他上场。宋泽打开门，屋子里站着魏朗和另外一个男生，他没见过。
　　魏朗看向宋泽，问：“你准备好了吗？”
　　宋泽坚定地点了点头。
　　魏朗向旁边的男生示意，男生用遥控器打开了音响。
　　“嘿，你忘了，划过伤口的冷风……”
　　魏朗和旁边的男生明显一愣。
　　虽然魏朗已经听过不少宋泽唱的歌了，当他开口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了。之前的新生很多都有基础，但是总感觉缺了些什么，直到听见宋泽唱歌，他才明白缺的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他很像我。
　　魏朗这样想着。他看着宋泽略显瘦削的面容，感觉他身上有一种沉静但强大的力量。他唱歌的时候眼神不像平时一样呆呆的，而是异常的明亮，近乎执拗。
　　对，就是执拗和热爱。
　　虽然其他人经过专业的训练，唱歌技巧都是十分到位的，但是在他们的呈现中，魏朗听不出来他们对音乐的热爱。顶多，也就是喜欢，远远达不到热爱的程度。
　　虽然不会弹多少吉他，但是宋泽指尖的茧已经相当有厚度了。魏朗似乎能透过宋泽认真的歌声，看到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坐在床上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少年。
　　“想不想看花海盛开，想不想看燕子归来……”
　　唱到这里，宋泽感觉心里的表达欲倾诉欲到达了顶峰。是啊，他想看到，他能像魏朗一样，站在舞台上，把自己的歌声播撒在观众的心里。
　　他渴望被听见。
　　音乐声停止，魏朗也不再端着所谓社长的架子了。他激动地跑到宋泽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肩：“小子，你真行啊！”
　　宋泽被魏朗的动作弄懵了，他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啊……所以我过了吗……”
　　魏朗愉快地笑着：“你真的超乎我的预期了。本来你军训那天我就已经想让你加入了，但是我们都觉得要再考考你。”
　　他捏了捏宋泽的肩膀，手劲儿很大。旁边的男生见状把他的手扒拉开：“你都快给人家捏碎了。对了学弟，我就是郑啸，是乐队的贝斯手。”
　　原来他就是郑啸啊。
　　宋泽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那现在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过了吗！
　　魏朗白了郑啸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现在，宋泽小同学，欢迎你加入Sunshine大家庭！”
　　什么！竟然真的过了！
　　这时许若婷正好从门外进来了，听见魏朗的这句话，高兴得直接蹦起来了。魏朗认出来她是那天说是自己粉丝的小姑娘，就打了招呼：“嘿丫头，你不是也要进音乐社吗？”
　　许若婷把手里的水塞进宋泽手里，说：“我是弹贝斯的，视频已经传了……”
　　郑啸听见，连忙打断她：“你就是昨天私发我视频的那个女生？”
　　许若婷懵了，思考了两秒钟才开口：“所以你是郑学长吗？贝斯手？”
　　“那正好了，我想选你来着。这么巧，我们的新vocal和新贝斯手都在这儿了。”郑啸笑起来很慈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能弹贝斯的人。
　　魏朗直接推着他们去了食堂，请他们喝奶茶吃饭。
　　宋泽直到喝到了第一口奶茶里的珍珠才意识到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自己选上vocal了。
　　许若婷也选上贝斯手了。
　　Sunshine主唱魏朗，竟然请他们吃饭了。
　　这一系列事情简直梦幻得不像样子。魏朗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呆呆地咬着吸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打趣他：“你唱歌时候怎么和你平常这么不一样。”
　　宋泽嚼着珍珠，有些惶恐紧张地看向他：“怎，怎么？”
　　魏朗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你怎么这么怕我呢？我看上去很吓人吗难道？”
　　许若婷连忙打圆场：“不是不是，他可能……唱歌唱得有点缺氧，没缓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宋泽懵懵地点点头。
　　魏朗莫名其妙又盯着宋泽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拿着吸管搅着咖啡一边说：“其实你不是所有新生里面唱歌技巧最好的。我选你也不是因为这个。”
　　宋泽被吓得差点噎了一下。
　　“但是我觉得你很像我。你身上，有我一直在找的东西。怎么说呢，你开口我就觉得，我必须得选你。”
　　魏朗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我能看到你是真的喜欢音乐，你也渴望被被人听见。我和你一样。我从你的歌里听出了野心。
　　“算了可能我说的有点抽象。反正就是，我挺感谢你能加入我们音乐社的。”
　　宋泽看向魏朗，发现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这些闪闪发光的真诚让他一向锋芒毕露的气场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那……多多关照了。”宋泽向魏朗欠了欠身。
　　回到家，宋泽的微信就炸锅了。
　　魏朗把他和许若婷还有其他两个新生拉到了音乐社的大群里，这几个人硬是唠出了几十个人的气势。
　　宋泽看着99+的红点，感觉特别头疼，根本一点都不想点开。他直接默默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名字和班级，然后规规矩矩地问了好：“我是高一（20）班宋泽，大家好。”
　　许若婷：欢迎宋泽啊！
　　社长魏朗：够腼腆的啊，窥屏多长时间了（狗头）
　　宋泽有点无语地反驳道：我才看手机。
　　社长魏朗：那你自己爬楼，我不会给你省流的。
　　宋泽长叹一口气，终于妥协了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翻着翻着，宋泽渐渐发现魏朗这个人日常的气场和他在舞台上和社团里那个强硬霸气的气势根本不一样。他意外的很热情很健谈，还有点自恋。
　　加完新鼓手和吉他手的微信，宋泽就打算洗漱睡觉了。他含着牙刷又看看有没有忘记回的消息，点进班级群才发现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明天是开学考试。
　　感觉正式进入社团的兴奋瞬间就被浇灭了。如果开学考考得不好，那么一切努力都会变成徒劳。
　　他没有上床，而是再次坐到了书桌前，开始认真复习。可是打开练习册，根本一点也看不进去。他又百无聊赖地打开微信群聊看他们聊天。
　　你大爷·徽：你们这届不是明天考开学考吗？
　　宋泽叹了口气，还是回道：“是明天，根本一点信心都没有。”
　　社长魏朗：复习得怎么样了小宋同学？
　　宋泽看着“小宋同学”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回想起来，从认识到现在魏朗称呼他的方式还真是多种多样。
　　宋泽：不好，现在紧张死了，睡不着。
　　许若婷：哎呀放宽心！！！你前几天那么努力一定没问题的。你就是太没自信了。
　　宋泽：我没办法有自信啊，我都跟不上……
　　发完这条宋泽就关上了手机，把头埋进了打开的资料书里。这次验收考试，算是他进Sunshine的最后一个坎儿了。面试都过了，卡在这里结束，他会很不甘心的。
　　就在他看着练习册唉声叹气的时候，微信视频通话的提醒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有人给他打微信通话？
　　给他打电话要干什么？
　　宋泽满心疑惑地打开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竟然是那个熟悉的荷花头像。
　　……魏朗？
　　宋泽点了接听，魏朗那张嚣张至极的脸就灌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看上去魏朗也在写着作业，不得不说，他把头发染回去、把唇钉取下来以后，还真有几分好学生的样子，可算是能看出来是能考进S中的学生了。
　　魏朗看到宋泽接听了，就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宋同学？”
　　宋泽拿着手机，一脸不知所措：“啊……社长好！给我打视频是有什么事吗？”
　　魏朗转着笔，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说你担心明天的考试吗，我帮你突击一下？”
　　宋泽疑惑：“可是你不是也有作业要写吗？帮我的话很麻烦的吧……”
　　魏朗笑得很自信：“这点作业怕什么啊分分钟搞定！你等我，我两笔就写完了。”
　　宋泽懵懵地点头：“哦……好？”
　　“我觉得你今天下午可能没太听明白我的话。”
　　魏朗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随意地对着宋泽这边说。
　　“你知道，我第一次在视频号听你唱歌，我就已经看中你了。我当时就在想，你和我一定是同一类人吧，就很笨拙，很笨拙地爱着唱歌，爱着音乐的那种。
　　“我创办这个乐队真的是顶着超级大的压力。虽然在S中社团是很自由的，但是真正想创办一个新社团是很不容易的。填各种各样的表格走很复杂的程序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团支书审批，真的差一点给我扼杀在摇篮里。
　　“那时候我只能靠吹牛逼的方式打包票，才能蒙混过关。但是吹牛也只有暂时的效果……所以我领着整个乐队，去商场谈路演的事。
　　“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谈合作，幸好我遇见了常姐，啊，就是同意我们路演，还给我们安排场地还帮忙联系做队服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后来的一次次路演了。
　　“我们跑了各种各样的路演，总算是打响了Sunshine的名号，也让社团有了人数基础，这才算千辛万苦正式把这事儿办下来了。
　　“虽然进社团的人很多，但是他们怎么说呢，更多是慕名前来的吧，觉得我们牛逼，想加入什么的，要说真的有多热爱音乐……唉……”
　　说到这里，魏朗停了停笔，叹了口气。
　　“那天你也听到了，我们乐队需要大换水了。我甚至都有想过，如果找不到真正让我放心的人来接手老蒋他们的工作，我们就直接宣布解散了。
　　“真是上天眷顾啊，你和那个小丫头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被我们看见了。从你们的眼睛里，我能看到我想要的热忱。
　　“所以我才是要谢谢你，而且……”
　　魏朗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练习册重重一合，把脸怼到镜头前面，笑着说：“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啊，这么内向，你怎么还不如那个小丫头呢。”
　　宋泽心虚地挠了挠头：“刚开始……是有点吧……”
　　魏朗看着宋泽躲闪的眼神差点就笑出声了。
　　“但现在不是了，我觉得你很……”
　　宋泽在心里斟酌着措辞。魏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宋泽这个样子就特别想逗他：“很什么啊？很帅？很酷？”
　　宋泽突然就把本来斟酌好的词咽回去了：“你说是就是吧，好自恋啊。”
　　魏朗终于憋不住笑出来了。宋泽看着电话里魏朗晃出虚影的可恶的脸，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还那么一本正经地袒露心迹呢，现在就打回原形了。
　　但是，这个人真的很神奇，那么张扬那么放肆，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把握。
　　宋泽何尝不想变成他这样的人呢……
　　魏朗那边已经把作业全都收拾好了，宋泽听见他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你作业写完了？”
　　魏朗拉上书包拉链：“嗯，写完了，都挺简单的。”
　　宋泽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一嘴：“你……多少名进的S中啊？”
　　魏朗那边似乎想了一下：“有点忘了……一百多名？好像是有发陪读间，但我也不用。”
　　宋泽倒吸一口凉气，中考全市一百多名……是A班的水平了。不光音乐搞得好，成绩也名列前茅，有点太恐怖了吧这人。
　　“我给你打视频通话是为了给你临阵磨枪的啊，怎么还唠上嗑了呢，”魏朗拿起手机，“你有不会的知识点啊题啊什么的都可以问我。”
　　宋泽赶紧把跑偏的思绪拉回来，打开练习册，看着自己用红笔圈起来的一大片痕迹，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宋泽小心翼翼地把练习册展示给魏朗看：“看……我真的不会的太多了……”
　　魏朗凑近了自习看了看，这本练习册他做过，题不算很深，大部分都还是中档题型，看样子宋泽掌握得是真的不是很好。不过他好早就想吐槽这个学校的验收考试制度了。明明是刚开学，就要验收高一的知识，连一整个假都不给学生放完，搞得人心惶惶的，是玩也没玩好学也没学好。
　　“那就不去研究难题，你只要把简单的基础题分拿全，分数就一定不会太难看的。你把题微信拍给我，我看看。”魏朗信誓旦旦地说。
　　宋泽一页一页地把题拍给魏朗，魏朗就这么一页一页地看。魏朗都是先把题目对应的知识点罗列在验算纸上领着宋泽过一遍，然后再着手解决题目。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一点。
　　宋泽看着眼前堆成一小沓的演算纸，又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夜已经黑透了，但是对面的楼区竟然还是灯火通明。蝉鸣断断续续，吵得人心里浮躁。
　　魏朗伸了个懒腰：“你学得有点笨，好在你肯用功。有的时候看着你演算我都替你累。”
　　宋泽讪讪一笑：“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魏朗把总结的笔记拍给宋泽：“随便你怎么解释咯。不早了，你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呢。笔记你存着千万别清理了啊，再有不会的直接微信我就行。”
　　宋泽刚想说谢谢他，魏朗就急吼吼把电话挂掉了。
　　这个人……宋泽看着他发过来的一串图片，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一直都是不愿意和别人敞开心扉的人，所以，交心的朋友少之又少。他一直都游离在人群之外，以一种旁观者的的角度自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许若婷、魏朗、蒋徽……他们扎堆出现在了宋泽的生活里，像一把石子撒进平静的湖面，荡出此起彼伏的涟漪。
　　宋泽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也许，自己之前一直有点抗拒和别人交流，是因为没有找到可以敞开心扉交流的人。
　　宋泽捧着手机，还是给魏朗发了微信：“谢谢你，真的辛苦你给我讲题讲到这么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发完消息，宋泽就去洗漱了。回来再看手机，魏朗发了一个猫猫ok的表情包，又发过来一行字。
　　“my pleasure～”
　　新生开学考的日子，恰好也是高二高三开学第一天。宋泽上学路上恰好看见了魏朗。魏朗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就好像假期时候那个混不吝红毛小子和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一样。宋泽想上去打招呼，但是魏朗很快就和一个剃寸头的学长聊起来了，宋泽就放弃了。
　　但是就当宋泽和魏朗擦肩而过的时候，宋泽感觉自己的肩被拍了一下。
　　他回头，就看见魏朗笑得张扬的脸：“小宋，考试顺利啊！”
　　少年的脸配上在林荫的层层遮挡下斑斑点点的明媚的晨光，是那样的肆意明朗。
　　……真是人如其名，好耀眼，宋泽心里暗忖。
　　他笑着对魏朗比了个大拇指，就转身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S中的开学考试把所有科目都安排在了一天。考试节奏很快，也很紧张。
　　听见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提示铃，宋泽放下笔，长舒一口气。他看看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上的茧都变成了三角形。
　　宋泽把魏朗的那句话落实得很好，每一科都是，把每一道基础题都检查得很好，中等题也尽力争取了，难题就直接放弃掉。
　　走出考场，他就去隔壁教室找许若婷了。看到许若婷也是精神饱满地走出教室，宋泽也为她感到高兴。
　　“怎么样？我觉得这题还可以。”
　　许若婷挥舞着手里的卷子，语气里都是自信。
　　宋泽笑了：“那就好，我也觉得还可以。昨天社长辅导我到一点多，我尽力不辜负他的期待吧。”
　　许若婷挥卷子的手顿住：“什么？谁辅导你？”
　　宋泽重复：“社长啊，魏朗，怎么了？”
　　许若婷眉毛都挑起来了，她那双本来就很有存在感的大眼睛睁得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魏朗，辅导你，到一点多？”
　　宋泽疑惑地点点头。
　　许若婷心里此刻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魏朗能有那么多耐心辅导一个高一新生？不是说他生人勿扰吗？不对不对肯定是宋泽先问魏朗题的……
　　“就是昨天我本来在群里发言嘛，然后我就去写练习册了，写到一半魏朗突然给我打视频通话，我们先聊了一会儿然后他给我讲题……”
　　魏朗主动找的宋泽？许若婷弱弱地说：“为什么你说的这些我没有一个词不认识拼起来我就听不懂了呢……”
　　不会是……？
　　许若婷忧心忡忡地拍了拍宋泽的肩膀：“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被人表白了，或者你想谈恋爱了，一定要和我商量商量，我一定帮你参谋。”
　　宋泽被她拍得莫名其妙，呆呆地问：“怎么扯到这里了，我们不是在说考试吗？”
　　许若婷看着宋泽愣愣的样子，觉得自己的担心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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