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住在楼上房间

　　查无此人？
　　祁颂对于他的描述感到有点好笑。

　　若不是头顶的灯亮到刺眼，祁颂真该怀疑陆重宇是在讲恐怖故事，这么夸张。竟比他之前在苻汌的同桌续写的惊悚小说还要耐人寻味一些。

　　祁颂张嘴做了个总结。

　　“你是想说纪风初级中学霸榜三年的第一，在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失利后，自甘堕落？从此销声匿迹？”

　　“直到今天，你偶然发现人家跑来卖串儿了……”祁颂半开着玩笑，“那你拿到第一没？”

　　陆重宇冷嘁一声，重点班是什么很和谐很美好的地方吗？
　　“拿鬼的第一，没倒数第一就不错了！”

　　他无视祁颂眼中的玩味，耐心继续说道，“我没说他不读书的意思，人还在四中呢！好像是分到了二班。”

　　“只是你想想，三年诶，从入学开始，大大小小累加起来那么多考试加实验，每次都排在最顶上的人，突然中考就不行了，直接落到了中下游，不是很奇怪吗？”

　　“现在名次榜上前两三百都没找见他的名字。”

　　祁颂夹着菜，认真听完，不时道：“你怀疑他以前的成绩是作弊来的？”

　　可这明显漏洞百出。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次次作弊次次拿第一的人，要是如此早该被监考组发现并处罚了。

　　所以，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这个曾经受人仰望的天才是遭受了什么大事才变得……阴郁了些？

　　祁颂暗自琢磨出这个形容词。可下一瞬，他就感到哪哪都不对。

　　祁颂早已收了那副轻佻的笑颜，眉头发皱。他才想着对方总是偷偷看自己，可轮到他，又何尝不是多次向外瞄。

　　祁颂心虚的挠了下鼻尖，还是朝着外面那抹蓝色打量了去。

　　这人上瞧下瞧，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可以说他性子温软，可能会比较容易招人欺负。

　　但！绝无半点阴郁愁闷的意思，应该向阳生长才对。可自信开朗的人又怎么会随便拿成绩开玩笑……

　　祁颂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恰一眼撞见陆重宇正死死盯着自己，眸色锋利如针，似想将他穿透。

　　祁颂被吓，心神猛一晃，“干什么你！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陆重宇蓦地严肃道。

　　祁颂心有余悸，“什么？”

　　然而刚问完，他就觉得这样干聊太没意思，便转头向后面的冰柜看了看。
　　祁颂递给陆重宇一个眼神，起身去拿了两瓶冰可乐回来，想要压压惊，以及心头要命的烧。

　　祁颂没立刻落回座位，一抬眸就被陆重宇这幅凝重的样子给唬到。

　　他抬头先饮下了一大口可乐，准备认真听上一听。但他等了小会儿，两人大眼瞪小眼，却见陆重宇还是愣在那，似在等他发号施令一般。
　　祁颂无奈轻扬下颚，“有事你说啊。”

　　陆重宇一顿，这才开始：“你还记不记得初中有个叫楼青芸的女生，是老师的女儿？之前坐过我们前桌……”

　　“我估计她是有点喜欢你。”

　　嗯……？

　　“咳咳——”
　　顷刻，祁颂被饮料呛的连咳了好多声，“咳——！”

　　他眉心一下拧的极重，满脸诧异，这什么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
　　“楼青芸我有印象，她爸是那个眼神不好的数学老师。”

　　祁颂话锋一转。
　　“但是你胡说什么？我都离开三四年了，谁喜欢！？能有人记得我就不错了！”

　　祁颂一屁股重重坐下，双腿自然而然向前散漫的伸去。他一脸无语的表情，显然没把陆重宇说的话放在心上，而且很不理解：
　　怎么会八卦到自己身上来。

　　下一瞬，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俯身和陆重宇对视两秒，不放心的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说话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楼青芸和外面那个第一有关系？她抢了那年的年级第一？还是抢了你的——”

　　祁颂已经很努力的在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却听陆重宇直接打断。

　　“不是，是你！”

　　“……”没完了是吧，他能和楼青芸有什么关系，话都没说过十句！

　　祁颂没辙似的紧抿住唇部，心想这人一定是醉了。

　　就在祁颂无力反驳时，陆重宇又接着说：“中考出成绩之后，也就是快来四中报名，有一次我去社区打球，正好碰见了她。”

　　“本来是没说话，后来天黑我快走的时候，楼青芸突然跑过来问了你的情况。”

　　“中考那两天她看见你回来考试了，知道你的学籍还在郧江，所以就问我你高中是不是要回来读。”

　　祁颂缓缓点头应了一声，想起那时小小叹了口气，“当时是准备回来的。”

　　“本来也跟我爸妈商量好了，但后面他们反悔不放人，所以我又在苻汌多借读了一年。”

　　陆重宇不由一啧，表情嗔怪，“这些事我都知道，你别插话，我要说的重点不是你回不回来……”

　　？
　　还怪我话多？

　　祁颂对他说话的逻辑实在头疼，“你是不是语文不行？”

　　不然怎么一边说她喜欢我，说她问我回来的事，一边又：重点不在这儿。
　　那你讲了半天，是想强调什么？

　　“语文一般般，能及格。”
　　陆重宇看出他的浮躁，有意安抚：“别急，重点马上就来了。”

　　“我那时候还不确定你是不是要回，就跟她说的不清楚。”

　　“然后她又闷了好长时间才说你那次考的很好。毕竟她就住学校里面，消息来的快很正常。”

　　“所以我就多问了句，有多好……”说到这里，陆重宇眼里星星闪闪，顺势问祁颂。
　　“你知道自己中考的成绩排名不？”

　　祁颂摇头。

　　后来他发现祁涟和林览山是在骗人，根本没打算带他回郧江之后，他就再也没关注过那次中考的成绩。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陆重宇深深一叹，变得特别兴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楼青芸好像跟我说的是，那年你才是郧江整个区的第一！”

　　？？啥玩意儿？
　　祁颂一下被他的话弄得哑口，难以接受。

　　等祁颂缓上几秒，他才忍不住争辩道，“不是…你有毛病吧！编这种屁话逗我呢！”

　　前面铺垫一大堆，原来是想说他抢了那个什么鬼的年级第一，多么匪夷所思。

　　祁颂直接反问，“你觉得这可能吗！”

　　“是真的！”
　　陆重宇：“我刚想起来！”

　　“你想错了！”
　　祁颂的情绪一下急涨，又猛落下去，挣扎几回就当陆重宇是在拿他寻开心。
　　“我这么拉的分数怎么可能是第一！纪风是没人了吗？你不记得初一我天天被各科老师罚抄作业啊！”

　　“总不能是同名同姓吧？”陆重宇猜疑。
　　“那你现在语数外物化生一般能考多少？”

　　“不知道……”祁颂回想了一下那些老师直对他摇头的场景，“应该垫底，数学还行。”

　　陆重宇：“你从来不看分数？不看排名榜？”

　　“我是借读生。”祁颂百无聊赖的解释，“那个学校在苻汌还挺厉害，所以更不会给我这样的外来人士排名次了，又不能替他们争取荣誉。”

　　“而且按照他们的话，我不闹事就已经很好了，不然迟早被赶走，他们不缺好学生。”

　　祁颂再次斩钉截铁的否定，“你一定听错了。”
　　“要么就是重名！”

　　“……不应该啊。”

　　陆重宇看他这么决绝的反应，慢慢受影响，还真有些疑心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可这样的结论，让他心里好不痛快。

　　要不是中学不随便让人进，加上当时祁颂因为回不来而情绪不对，他又一考完就被带去外地游学，陆重宇也不可能多次忘记、多次错过纪风初中的光荣榜，以及优秀毕业生名单。

　　“我真记得她是这么说的。”陆重宇神情惆怅，“早知道当时翻墙进去确定一下的。”

　　祁颂见他面上有些自责的意思，赶忙摆摆手，“不重要不重要，别造我谣行吗？”

　　“反正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要是不信就等我下次考试成绩呗。”
　　祁颂还不忘自嘲了句：“我觉得我还上不了你说的那个榜。”

　　难道是两个天才陨落了……
　　陆重宇认真盯着祁颂的眼睛看了会儿，又看向屋外的许天枢，奈何他俩的表现都太荡然，陆重宇看不出任何不对。

　　算了。
　　陆重宇偷偷一压大腿，琢磨着还是高二开学考再研究研究。

　　他其实也理解，可能对于祁颂这起伏颠簸的三年来说，能回老家才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陆重宇想清楚似的勾起浅色唇角，将面前的可乐半举空中，还一眼就注意到祁颂手里空了一半的瓶子。

　　陆重宇揶揄：“等我一起不行吗？”
　　祁颂：“你太磨叽了！”

　　“行行行，我磨叽。”陆重宇眼神轻柔了许多，转头嘟囔，“我们还有几个菜没上？”

　　“要是再不好就退了吧，我们去郧江河边吃凉粉。”

　　祁颂点点头，想着这样也行。刚刚几口炒饭下肚，他其实已经满足了不少。

　　祁颂看向菜单，“应该还有个鸡翅，金针菇，我去问问。”

　　说完，祁颂就抬头，预备起身去门口。
　　结果他还没站起来，猝不及防就撞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正朝他这边走来，视线一动不动，且直直看着他。

　　祁颂喉结一滚，当即坐了回去，“菜来了。”

　　他只瞧对方走的不快，但就是没几步就来到了他们桌侧，稳稳站定。

　　鉴于刚刚他还和陆重宇私下议论了人家，祁颂一吸鼻子，感觉脸上躁躁的，怪不自然。

　　“我挪一下。”
　　祁颂看他左右手都拎着铁盘，主动将黄瓜和炒饭的盘子向里面移了移，“放吧。”

　　闻言，许天枢偏头对上他明亮漂亮的眼眸，唇边笑意不变，“好。”

　　许庭枢轻轻将装着鸡翅和娃娃菜的盘子放下，然后俯身抽走那几个空了的啤酒瓶子，“这个我先收走。”

　　“不用，我们没菜了。”祁颂直接拒绝。

　　他原是觉得没必要麻烦，可等祁颂一低头，就被眼底荧黄青翠的娃娃菜给惊疑的眨了两下眼，不对吧？

　　祁颂伸手指着问：“我们点的好像是金针菇。”

　　许庭枢轻应，“在后面，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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