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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李鹿岑想了很多很多。
她的内心就像狂涌的潮水一般难以平静，是该夺门而逃？是该光速秒退？是该装傻充愣？还是该把孔夫子……嘎嘎嘎……
随着她的内心戏逐渐丰富，孔夫子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古怪起来，毕竟……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哪个小孩子的表情会扭曲成这个样子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这一瞬间，孔夫子失去了读取李鹿岑面部文字的能力。
“鹿岑？”
“啊！！！我不会磨豆浆啊！！！”李鹿岑惊慌道。
……没人知道她的思绪已经联想到了什么地方。
……
……
……
夕阳把两道身影拉的老长，李鹿岑踏上了回家的漫漫长路（虽然只有两百多米）。大黄在她身边摇着尾巴颠着马步——是的是马步，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学来的神奇步法。但李鹿岑却没有心思和它玩闹，她的心情不是很理想。
回到家里，爹娘已经为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三菜一汤的组合在平日的生活里可并不多见，更多的是一荤一素，可见老两口（虽然年纪也不大）还是很关心他们女儿第一天的学堂生活的。
饭桌上，李鹿岑低着头。
她爹和她娘俩对视一眼，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问些什么。两个人互相使着眼色，催促对方先问出问题。
呵！好一场无声的较量！只见男子目光如炬，每一个眼神的闪烁都透露出他内心的坚定与不屈；这女子更加厉害，目光在男子身上游移，时而锐利如刀，时而柔和如水，仿佛在不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两人的目光在狭窄的空间内碰撞，每一次的交汇都伴随着细微的火花四溅。经过一千零七十二个回合的较量，最终还是女方技高一筹，将男方的目光杀得片甲不留！
“那个，妹儿呀。”李鹿岑她爹犹犹豫豫的开口，“今天这学上的怎么样啦？”
李鹿岑默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唉……”
这下她爹更加犹疑了，再看了她娘一眼，在如刀的凌厉眼神下还是败退下来。
“妹儿呀，发生什么事和咱说呀，是不是同学欺负你啦？”
“是不是夫子欺负你啦？！”她娘接口。
“是不是大黄欺负你啦？！！”她爹音量忽然加大，两道能杀汪的目光投向正瘫在角落里惬意休息的大黄，让它猛地一激灵，从自己的小窝里跳了起来，对着奇怪的一家三口频频摇头。
眼见着事态逐渐离谱起来，李鹿岑赶忙打住他们的奇特脑回路。
“不是不是，是先生说……”
“说……”
“说我不适合学习……”
……
……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李鹿岑受到了惊吓正在胡言乱语，孔夫子拿出戒尺轻轻在她脑袋上一敲，便使她瞬间清明起来。再看向孔夫子时，眼神或多或少有点怂巴巴的。
“先生……”
“你这孩子成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孔夫子的语气颇有两分无奈。
“鹿岑，你天生聪慧，我也不需要说太多，读书不是一条适合你的路。读书人，需修身养性，耐得住寂寞清贫①，养一身浩然正气。”
“但你不同。”孔夫子看向她，戒尺在手中漫无目的地翻动着。
“你聪颖又不失灵动，性格又如此活泼，我观你读书时亦是兴味索然，觉得你不应该走这条路。”
“可是，先生，大家都在读书。”李鹿岑唯唯诺诺地答道，指了指门口刚走不远的小萝卜头们。
“那是因为他们不及你聪慧，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平坦的路。而你不一样，我相信你无论走什么路，结局都是好的。读书对你来说，或许反而是最坎坷的途径。”
（啊天哪还是先生最懂我！）
李鹿岑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假设她没有把心里话写在脸上的话。
孔夫子的表情或多或少有些无奈：“就不要在我面前拿乔了，明日起，下午的课你便不必再来了，但上午依然要来学堂学习最基本的听说读写，明白了么？”
“是，先生。”
……
……
……
“孔先生说我不适合学习……”李鹿岑的声音微弱且怂巴巴，她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象着这个火葬场一般的恐怖场景，想象着自己会吃一顿竹笋炒肉还是一顿男女接力打糍粑，即使七年以来爹娘都没有打过甚至骂过她。
李鹿岑的双手绞在一起，指尖微微发白。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爹娘的表情。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紧张和恐惧的味道。窗外的天空阴沉下来，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一场狂风暴雨。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她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却像潮水一般汹涌，无法平息。
突然，一道声音宛如旱地惊雷，吓得李鹿岑猛地一哆嗦，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只见自己的爹已经扛起了锄头向她走来！
不至于吧！
打小孩要用锄头的吗？！
杀人啦！！！
李鹿岑豁地站起身来，正准备跑路，忽然被她亲爱的娘一把拉住！完！竟忘记了还有一只Boss！眼见着锄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鹿岑害怕的闭起了眼！只在那电光火石的下一刻！您猜怎么着？！
只见李鹿岑她爹一把抄起锄头向她走来，李鹿岑正准备逃，却又被她娘拉住，正闭眼等待命运的审判之时。那一刹那，好一阵天旋地转，好一道隆隆惊雷，好一片哒哒啪啦的奇怪混响！
“咦？”李鹿岑睁开了眼。
只见面前一桌，一椅，一扇，一……跑题了。只见面前的饭桌上，原本的四菜一汤已经不见踪影，桌上摆着她阿爸干活用的锄头，她阿嬷织布用的梭子，和一个十分眼熟的小布袋子。
“妹儿呦，爹娘没有怪你的意思。”李田生率先开口道。……
咦，我是不是一直忘记介绍主角爹娘了（惊）！
李鹿岑她爹名叫李田生，天生要种田的田，天生要种田的生，所以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个种庄稼的。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李田生种田的水平十里八乡都是出名的好，不管是水稻油菜，还是棉花甘蔗②，李田生都能将它们照顾得好好的。因此家里虽算不得富裕，但也能过的无忧无虑。
李鹿岑她娘名叫陈桂花。顾名思义，她娘在生她的时候恰逢屋外的桂花开，便得了这个名字。陈桂花善手工，织布和绣花都算得上拿手，经媒人撮合认识了邻村的李田生，最后便凑成了一对儿。
两人成婚后便单独在村角搭了个土房子作为新房，搬了出来独住，未满两年便生下了李鹿岑，直到今年李田生也才将将到了而立之年，陈桂花的年纪就更小了，不用多说。
大致上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健康家庭。（介绍完毕）
“妹儿呦，爷姐没有怪你的意思，你阿爸我当年也不爱学习的紧嘞！经常和隔壁你二伯爷一起逃课去田里玩泥巴嘞！”
李鹿岑莫名从她爹的口中听出了两分炫耀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显然不是错觉！因为她爹的嘴角已经咧到天上去了吧！
陈桂花狠狠掐了一把正在回忆年少轻狂的男人的腰子，隔壁的二伯爷疑惑的思考着谁家不过年也杀猪呢。
“嘶……妹儿呀，你看看这桌上。”
一家三口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桌上的几个物件儿，李田生走向前，拿起了他最熟悉的锄头来。“你若是想学种地，你阿爸我保管把你教的妥妥的。但是一个女孩子学这个总归不大好，容易晒的踆黑！”
嗯……李鹿岑看了看自己亲爱的阿爸的颜色，又看了看自己亲爱的阿嬷的颜色，觉得她阿爸说的很有道理。
李田生放下锄头，拿起那枚梭子，轻轻放在陈桂花的手中。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一些粉色的泡泡在两人之间流转不息，周围的一切和李鹿岑本人都仿佛成为了背景，这里只剩了他们两人，和那一份脉脉……
“汪！”一声不合时宜的狗叫传来。
刚小憩了一会醒来，伸着懒腰活动了下嗓子的大黄，感受到了两道几欲杀汪的视线，瞬间怂成了一团。
“你要是想学手工，阿嬷也可以好好教你。”陈桂花接口。
“你要是想学做生意，这个袋子就是你的。”他们仿佛在唱双簧？
“你要是想学养鱼钓鱼，你二伯爷最擅长这个。”他们果然在唱双簧！
“你要是想……”
“打住！四道普！”
“四道普是什么？”
“……”
好一番龙争虎斗，好一顿珠玑炒饭（？），好一出呼来喝去推这倒那的双簧大戏！只见那李鹿岑左手握起锄头，右手拎着布袋，兜里揣着梭子，正和她爹娘两一推一搡地往她二伯爷家里去了！
嘿！
各位看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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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用自教师结构化试题
②引用自江西省农业农村厅《2022年全省农业生产形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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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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