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夜

作者: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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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3)


      眼前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杂乱的实验室,屋顶惨白的灯光照得刺人眼,到处堆积的器械让原本面积算得上很大的空间看起来有些拥挤。

      闻鹤岚侧身回头看着身后的来路,狭窄的阶梯通向黑暗的地下,眼前显然是一个暗道,但也并不隐蔽,只是在墙上开一个门,而刚才下去的那个人甚至连门都没有关上,要么是这里本身就极其隐蔽,要么就是那个人不会在下面久待。

      闻鹤岚淡定地收回视线,转身走向眼前杂乱的器械堆,面前的实验桌上胡乱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像一个实验室构造的杂物间。

      闻鹤岚对这个杂物间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毕竟曾经也来过,但也只是模糊的印象,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

      他蹲下身翻找着器械推里的东西,苍白的手与这些沾满灰尘的零件形成鲜明的对比,若有旁人在场,一定会第一眼就被这双骨形完美,苍白修长的的手吸引。

      闻鹤岚扒拉零件的手慢了下来,心中渐渐浮起疑惑:

      奇怪,我的手怎么会这么干净?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掌心清晰地纹路,他还记得这双手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因为过度用力地攥着那块石头而,血肉模糊,石砾扎进肉里,手骨外露……

      他又抬起手,放在自己的额头的皮肤上,摸向了之前砸向的地方,触感有点凉,但是很光滑,没有伤口。

      闻鹤岚自这一次轮回醒来,情绪几经辗转,一直有些混沌的大脑蓦地一惊,心中冒出好几种不好的猜测:怎么可能? 是因为我的污染又严重了很多,使我拥有了近乎厄兽的自愈能力?还是之前砸脑袋也是幻象,我居然连这个也分不清了?还是我已经又死了一次,进入了下一次轮回?不,轮回一次是有区分的,我不可能不知道……

      “喂,你……”他听自己声音响起,里面包含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恐惧:“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伤为什么会不见了?”

      “宿主,是我在你昏迷时用时间的力量溯回了你的身体状态,不然您恐怕只能躺那等死了。”

      闻鹤岚觉得之前胸腔中震得自己发疼的心跳倏地安静下来,他脱力一般放下自己的手,眼神不自觉地发散,然后,他看到了那倒映在一旁的实验桌金属桌腿上的自己的眼睛,左眼竟然是蓝色的,他猛地把头转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右眼,还是红色……

      闻鹤岚蹲在那里,从有限的反光人影中,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自己的眼睛还是左蓝右红。

      “这也是‘时间’的力量?”闻鹤岚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对”

      “那我……”他眼睛湿润,只觉得温暖的水流淌过心头,“可以和我说说,‘时间’的力量,都有什么能力吗?”尽管一红一蓝的眼瞳,在普通人看来十分怪异,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顺眼过。

      “可以……宿主,小心!”

      一阵寒风以极快地速度接近闻鹤岚的后脑,他随手抓起眼前的一个废旧的铁棍,身体向右闪躲的同时,扭转身体向后挥挡,“?”地一声,两个坚硬的东西相撞,一切只发生在零点五秒之内。

      但下一瞬,“它”再次发起攻击,在那尖锐的利爪触碰到闻鹤岚之前,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闻鹤岚在来者的背后站定,他看清了眼前的偷袭者的模样,那是一个身高两米,浑身漆黑,姿态扭曲的人形怪物,那怪物四肢着地,睁着赤红的眼睛盯着他,如野兽般的嘴大张着,露出那极长的,尖锐的森白牙齿。

      闻鹤岚知道,那牙齿如同厄兽一般,能轻而易举的咬碎人的头颅,而那铺面的血腥气与扭曲的姿态,是它全身的骨头断裂,又重组。

      它朝着闻鹤岚快速移动,但闻鹤岚比它更快,他的身影再次消失,来到了怪物的背后,向着它的脖子狠狠挥出,然后那怪物就在他的大力下飞了出去,砸在了金属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紧接着,闻鹤岚再次瞬移,击中了还瘫倒的怪物的头颅,手中的铁棍急速飞舞,衣角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线,咣咣几下,砸碎了它的头骨。

      “啧”闻鹤岚皱了皱眉,恰好这时系统跟过来,跳到他的肩膀上,看了看溅到闻鹤岚手臂上的黑红血液,顿时明白了宿主烦躁的原因:

      嘶,洁癖呀,这毛病怎么又加重了呢。

      眼前苍白的皮肤正与那污浊的血迹形成对比,莫名的,系统也感到一丝烦躁。

      不过闻鹤岚终究没去理会那点血腥,他转过身,又朝着那漆黑的地下通道口走去。

      “呃,宿主,你在下面丢了东西吗?”系统一时疑惑,没想明白闻鹤岚为什么又要返回。

      “确实忘了什么”,闻鹤岚盯着面前的通道口,在即将下楼的台阶前停了下来,“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拥有‘影子’异能的异化人”

      这个世界异化人获取的异能其实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接接触污染来激发异能,另一种是通过人工提炼的药剂提高人体的污染数值来获得异能,前者往往伴随着极高的的失败率,而且获得的异能注定与污染同源,是黑暗的,带有腐蚀性,被称为隐系异能,而后者成功率较高,且获得的异能大概率对厄兽和污染有克制作用,具有破坏性的,被称为显系异能,当然,也有小概率获得隐系异能,毕竟,说到底都来自污染。

      而“影子”就是属于隐系异能,那个人还是是少数通过药剂获得隐系异能的异化人。

      “拥有影子异能的异化人,在黑暗中的感知都异常敏锐,刚刚在楼梯上,他绝对已经发现我了。”像是回应他的话,黑暗中的通道隐约开始传来脚步声。

      “你是说,刚刚那个人就是……”

      “嗯”闻鹤岚绷紧身体,摆出警惕的姿势,“我忘了”

      “?”

      系统猛地侧过头,去看闻鹤岚的脸,而这人的表情岿然不动,许是被盯久了,它看到他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一下。

      【哦,心虚了。】

      在白猫发呆的时候,黑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似乎只差几步远。而在一人一猫没有注意的背后,那似乎已经死去的怪物又动了起来,下一刻,灯光大亮的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那脚步声也停在黑暗中,两片黑暗相融,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似乎所有活物都被黑暗隐没,只剩那只还发出嘶吼的怪物。

      “砰!”一声枪响,响应它的是一只猫受惊的叫声。

      然后又是几声枪响,伴随着厄兽愈响的吼叫,利爪在地面摩擦的“簌簌”声,重物被撞倒的巨响,随后,枪声停下,脚步声再次响起。

      而此时,闻鹤岚正一只手抓着铁棍卡住屋顶的灯,吊在房顶,另一只手抱着猫。

      系统正和闻鹤岚进行脑中交流。

      “宿主,看样子就是刚刚那个人”

      “那只厄兽没死。”

      “啊?”

      “不对……,那并不是厄兽,到底是什么怪物。”

      厄兽的弱点就在头部,而刚刚那个怪物看体型只是最低级的厄兽,头被破坏成那个样子,不可能还活着。

      “等会儿可能顾不上你,你找个地方躲好。”

      “好嘞,宿主”

      然后他就看着手中的猫凭空消失了。

      “?”

      “宿主,我把这具身体暂时回收啦”

      闻鹤岚看着空出的手,愣了一秒,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闭了闭眼,回想了一下房间灯的开关位置,发动了空间转移。

      来到开关附近的瞬间,闻鹤岚发现开关已经被破坏了。

      黑暗的环境会给拥有影子异能的异化人带来极大的优势,从最开始的脚步声响起,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始终没有露面,甚至可能是故意发出声音,很像一个颇有自信的猎人,追逐猎物,把猎物掌握在手心。

      很快,脚步声听起来越来越近,但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要把猎物围得密不透风。

      【果然】闻鹤岚看着已经坏掉的开关,深思了片刻。

      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并不像那隐匿的“猎人”所期待的那样惊惶逃窜,“嗤,藏头露尾。”

      “嗒”房间里白色的灯竟再次亮起,将屋里照得刺眼。

      闻鹤岚打量起周围,而身后是墙上那已经通过倒转时间而完全复原的开关。

      “不愧是宿主,这么快就可以掌握‘时间’的力量了,好厉害!”

      1610上扬的机械语调在闻鹤岚脑中响起。

      闻鹤岚暂时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脑中的这个东西是怎么突然变成“可爱电子宠物”的模样的。
      他看了看眼前的实验室模样的房间,除了那个趴在地上的怪物之外仍旧没有其他人。

      “啧”

      闻鹤岚开始向着房门走去。

      “干嘛呀?”1610问

      “……”闻鹤岚它还真像个电子宠物,还特烦人。

      他只好在脑中给1610回话:“出去啊,那家伙又不在这里,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走了。”

      “万一是埋伏?”

      “那不正好。”

      “哎,你说那怪物不是厄兽,那是什么?”

      “半成品呗。”

      闻鹤岚几步走到了房门口,准备打开门离开,但他顿了一下,又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一幅平和普通的长相,却浑身上下透露着阴沉的气质。

      “啪,啪,啪”,男人在看到闻鹤岚转身的时候,他似乎惊讶于闻鹤岚的感知之敏锐,抬起手,鼓了几个掌,嘴角擒着一抹笑,但这笑并没有增添他的平和气质,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沉诡异。

      “阁下,不如留下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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