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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挑
放学后，吴问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王澜欲言又止，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刚出教室，就遇上了莫西干和拿着篮球的白行，身后跟着看戏的各位男生女生。
莫西干是谁，全校知名的球痴，一见到高手就手痒，非要追上去跟人比个高下，比完输了就狂练，再去找人比，非要把人比下去不可，非要当园水二中的篮球第一人不可。
莫西干一见吴问就笑了：“吴问，你就打算，让别人，替你出头？”
吴问没理他，往楼下走去，走到教室前门时，他忽然心生烦躁，停了脚步。
篮球场，吃瓜群众纷纷为莫西干呐喊：“淦哥，加油，揍他丫的！”
这里的人，习惯把篮球单挑叫“揍”，也是没谁了，整得跟他俩在私自斗殴一样。
吴问开始热身，表情冷酷，即将迷倒一众少女。
第一局，吴问刚从莫西干手里接过球，就直接一个干拔颜/射，三分命中。
第二局，吴问接过球，打算再次干拔，莫西干向前一扑，吴问一个闪身，假动作运球过人，来了个轻松上篮。
但淦哥就是淦哥，吴问上完篮，在下坠中抬头，眼看着头顶，淦哥跳起来把篮球拍在篮板上。
“啊啊啊——淦哥好帅！”吃瓜群众一号王澜领喊，吃瓜群众二号梁文博跟喊，吃瓜群众三号何以安大叫着狂打以上二人的背，不知道二人是兴奋地尖叫，还是被打疼了尖叫。
轮到莫西干了，莫西干“嘿嘿”一笑，吴问的额角皱了皱，笑都笑得那么有特色。
可就分心这么一秒，吴问就被莫西干过了。
靠！敢情这小子的笑是战术？
他不再掉以轻心，追了上去，跳了起来，打算还一个，没想到这厮竟然不是上篮，而是扣篮，他无法，只得放下扬起的手，落回地上。
“啊啊啊——淦哥扣篮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别班的吃瓜群众也来了。
莫西干那只孔雀，抬起手“邦邦”往胸口狠狠锤了两下，嘴角扬得飞起，然后非常绅士地左手捂前胸，右手背在身后，鞠了一躬。
夕阳的余晖将吴问的汗照得晶莹剔透，他拎起T恤擦了擦脸。
“啊啊啊——腹肌，你看他的腹肌！”一个女生的尖叫迅速引爆了全场。
吴问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放下衣摆。
“啊啊啊——他害羞了！好可爱！”
吴问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
莫西干像只孔雀，撩开了自己衣服的下摆，仰着头，嘴一歪：“神气什么！我也有！还比他多两块！”
“咦——”众女生纷纷抑扬顿挫地嘘他。
莫西干仰天长啸：“不带你们这么损人的，我不就是长得没他帅嘛！”
“切——”众女生不依不饶，继续跟莫西干开玩笑。
莫西干撅着嘴，娇羞道：“讨厌啊，你们——”
这画面太美，整得全场呕吐声此起彼伏。
吴问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该吴问持球了，莫西干防得很紧，而且刻意留出了他的弱侧手，放了左手。
吴问中轴脚不动，持球在莫西干头顶做了个假动作，莫西干迅速调整重心，绝不失位。
如此上上下下来了三次，吴问围绕中轴脚转了360°，都没找到突破口，只能换到左手持球，在二分线外做了个急停跳投，左手的！
“草！”莫西干骂了一声，跳了起来没冒掉。
莫西干心道：这厮是二刀流啊！左手也这么溜？
但吴问的视线被挡了一下，那球在篮筐上跳了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两人都迅速跑到了篮下，找时机抢篮板。
莫西干可是篮板王，没人比他更熟悉篮下，他瞅准时机跳了起来，那已经是起跳的最佳时机，他这个身高和弹跳，在此刻起跳，能在最高点接住篮球，跳晚了就会被别人抢了先机。
但莫西干都跳到空中了，快摸到球了，余光中的吴问还是保持着下蹲准备的姿势，莫西干一个激灵，心道：不好！
人在空中是无法控制自己动作的，莫西干眼睁睁看着自己下落，双手持球落到了吴问的狩猎范围之内，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球被吴问自下而上，再次抬飞到了空中。
此时莫西干人已经落地，吴问抬飞篮球后，又再次升空。
莫西干瞳孔慢慢放大。
球场此刻安静极了，众人纷纷屏住呼吸，耳边只有风吹的声音。
吴问跳起来，在空中接到篮球，直接投了！
“唰——”篮球准确落到框中，被篮网兜了一下，落到地上弹了几下。
球场静了一秒，然后“哇啊啊啊——”
全场再次炸了！
“牛逼！”
“这滞空能力，核心炸裂啊！”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腰腹力量！”
他们定的规矩是进球数，不是比分，谁投进3个球谁赢，吴问这球进了后，比分是2比1。
双方此刻均是满头大汗。
这次轮到莫西干持球，莫西干趁吴问分神，打算还一个三分，没中，其实这个策略非常不明智，三分并不是他的强项，而且这局输掉，下局的压力会更大。
可先前吴问的防守滴水不漏，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破绽，莫西干身体就先脑子一步，动了起来，刚投出去，他就后悔了。
上当了！这是吴问故意露出的破绽？！
莫西干这局输了，吴问只要下局进球了，比赛就结束了。
吴问拿到球，装道：“最后一球，我要投三分，用右手。”
周围又是一阵小声呐喊：“装也装得介么帅！”
莫西干可不会再上当，他集中注意力，防得滴水不漏，管你是三分还是突破，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吴问就猛地一个左突，又迅速拉了回来，运球技术炉火纯青，在高强度的、大幅度的反复运球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右侧的破绽，猛地往右突了一把，莫西干失了位，忙退一步，然后吴问一个急停变向，重心很低，手顺势摸了一下地。
人群再次有了一小阵呐喊，何以安看了不知道多少球赛，也知道观赛礼仪，她捂着嘴小声哔哔：“急停摸地什么的，太帅了！”
王澜嫌弃地把她的手扒拉开。
莫西干发现自己被对方引导着，重心越来越低，防守方重心低，就意味着进攻方难突破。
万一吴问说的那句话是想误导他，实际吴问是想突破呢？为什么吴问会刻意说用右手呢？
此刻他们在两分线内，莫西干被吴问引导着，离蓝框越来越近。
他还是不自觉被吴问的那句话影响了，不停在想，吴问会不会是声东击西，会不会退到三分线外投三分？到底是用右手还是左手？
莫西干脑海中的一根弦弹了一下，把重心拉高。
吴问抓住了机会，在莫西干重心即将往上的时候，一个背后运球，作势要突破，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莫西干的反应速度瞬间拉到顶格，迅速退了一步，降低重心，没让他过。
但下一秒就看到吴问一个后撤步，脚尖将将退到三分线外，跳投！
不能！这个距离使用后撤步，动作会变形，根本无法、也没时间在空中调整姿势，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退。
但是没想到吴问竟然跳得这么高，滞空能力这么强！
吴问没选择在最高点出手，而是在下落过程中调整姿势，硬生生调整到了他的最佳习惯，右手，三分命中。
“啊啊啊啊——”
“牛逼——”王澜的嘶吼冲破天际。
“神啊！”梁文博和何以安一边看球场，一边举起了爪子疯狂互挠。
服了，淦哥彻底服了，他蹲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吴问双手杵着膝盖，也同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男人弯腰的姿势，不管什么角度，对女人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女生们又是一阵尖叫。
篮球，不仅是运动能力、体力的较量，也是智商和心理素质的博弈。
“兄弟。”
吴问抬起头，就见莫西干冲他树了个大拇指：“服了。”
吴问向莫西干伸出一只手，两人重重握了下手，莫西干借着吴问的力，站了起来。
王澜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这身体素质，属于是业余玩家中的天赋型选手了。”
梁文博：“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淦哥说‘服了’这两个字。”
“谁在打架！谁在单挑！”
一声巨吼突然划破天际，球场冷静了下来，那个声音显然是一个中年男中音。
老师来了！
只见杨奥柏拨开梁文博和何以安，由于他比较矮，还没何以安高，也就没看到最后那一幕，但扒拉开来看，也算是明白了，并不是打架。
但积聚起的怒气总要有处发：“干什么！都快高三的人了，还这么贪玩！都给我回家学习去！”
大家这才想起自己“准高三”的身份，纷纷作鸟兽散。
现场即刻就只剩下王澜、莫西干、吴问，还有······白行。
杨奥柏背着手，慢悠悠走到吴问身边，猜也猜出了刚才谁赢了，这个小王八羔子，打得这么好，还假惺惺推脱，就为了装这一下？
杨奥柏单手握拳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咳：“要你打正儿八经的比赛，你不打，就喜欢打野球出风头？”
莫西干静悄悄地滑出杨奥柏的扫射范围，悄摸溜走了，白行紧随其后。
王澜看着莫西干猥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道义啊！
杨奥柏看向王澜：“看什么看，还不过瘾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叫回来再打一局？”
吴问抿了抿唇：“我反悔了，我打联赛。”
王澜张大嘴巴：“真的！”
晚上，吴问第3次被手机提示音打搅，打算关机，但看到消息栏时，又忍不住点了进去。
是王澜给他发的消息。
白城库里的同桌：“问啊，你的视频被人发到某站，播放量现在已经破百万了，底下评论一看就是我校学生，全是你的大名。”
然后是几张评论截图。
——“竞技体育魅力无穷！”
——“这厮弹跳力也忒惊人了！”
——“啊啊啊啊帅炸了！”
只要闭嘴，冷酷一点，就可以藏起那个自卑的小孩儿；只要换个地方，再稍微展露一点才能，就可以把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孩儿，变得如此受欢迎？
他按捺下这心虚，接着看消息。
白城库里的同桌：“坏了，你是秘密武器，这么一搞，就暴露了。”
白城库里的同桌：“糟了，别班要是突然换战术可怎么办？劳资特么研究了一暑假的竞争对手战术习惯，难不成我牺牲补课时间，呕心沥血换来的情报就要泡汤了。”
果然，到哪里，都有补课这种反人类的，父母望子成龙情结。
吴问不理他，在打算关机时，突然刷到一则新闻：一线城市某大厂又一员工猝死，家属一纸诉状将公司告上法庭。
他点开消息栏，又看到了其他新闻的标题：最难就业季，今年有超一千二百万毕业生，春招已结束，就业率仅百分之38%。
消息看完之后，他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消失了，他放下手机，又埋头进入学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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