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树

　　好像，还真没给人家留，落似心说。不过，也没准备给人家留，要不是看在……
　　心里碎碎念被一声金钱的声音打断。
　　“嗯？”落似疑惑地掏出手机。好家伙，自家坑侄那位，不知道抽什么筋，突然发了200块。其中文字标注着：
　　给栈尘的。
　　……
　　好好好。
　　栈尘是您亲侄子，我是表的，落似心说。
　　碎碎念停止，语言组织转了个弯：“反正现在还早，你现在就在沙发那坐会儿吧，房间的事，晚上再说。”
　　栈尘：“嗯。”
　　“吃什么？”落似补充道。
　　过了几秒，反应过来，问他干什么？
　　落似：“算了。”
　　落似拿着手机，把路上刚买的菜提到厨房，开始做饭。中间还时不时瞄一眼沙发上的栈尘，有点好奇瑞士卷在做什么。
　　结果再次扭头看的时候，就看到某位瑞士卷已经在沙发上睡得安详，再扭头看看自己忙碌的痕迹，有那么一瞬间落似有点想把栈尘从沙发上踹下去。
　　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叫他起来吃饭？
　　那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踹了。
　　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落似做好安慰，把菜往桌上端。
　　“笃笃笃——”落似叩了叩门。
　　“絮小？”
　　“哎！”
　　“吃饭了。”
　　落絮一听到饭，顾不得手里的透明盒，猛的从床上蹦起来，起床，穿鞋，开门。
　　“来啦来啦！”落絮开心地洗把手，然后在看到沙发上的某人后，嘴角逐渐消失，想了想，要叫醒他还是让哥来？又想想，还是算了。
　　落似看沙发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栈尘，再想到自己还要叫人家哥，气的就要踹。
　　结果刚抬起腿，栈尘像是有什么感应，恰好睁开眼。
　　落似：“……”
　　栈尘：“……”
　　栈尘先开口缓解尴尬：“你干什么？”
　　落似：“……”我能说是要踹你吗？
　　“哈哈……腿麻，没什么，先吃饭吧。”落似干笑几声，把话题扔了出去。
　　空气有点怪，落絮也有点感到不自在，沉默的往米饭里倒了几盘菜，又沉默的站起来，沉默的回到房间。
　　落絮这么一走，落似感觉空气更凝固了，索性也学着落絮回到房间。

　　“四啊，是妈妈没有那个本事，不要怪妈妈，都是妈妈的错。”
　　声音断断续续，分辨不出开头发音是s还是x，更分辨不出真假，也听的不是很清楚。
　　一条红线穿在黑暗中间，落似看着红线面前的画面，听着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四周只有一片黑与那条红线，其余寂静无声。
　　“妈妈的错吗……”落似呢喃道。
　　话音刚落，画面猛然扭曲起来，化成一片片碎影，碎影宛如蝴蝶，慢悠悠地飞到落似身旁，又飞速吸在一起，围成一个圈，碎影逐渐变成红色，圈旁缓缓流下红色液体，液体流下纷纷向落似爬去。
　　在爬到脚边停下，原本万籁俱寂的四周，角落里还是四方八面的传来不同声音。
　　有飞鸥的鸣叫。
　　海浪拍打。
　　海风。
　　至于为什么听出是关于海，落似本人也不知道，然而在梦境中，大多是无意识的。
　　海浪与海风的声音先占上风，听的很清楚。
　　片刻间，液体又开始悄无声息流动，穿过落似的胸膛，飞向他的身后。在身后落下一个圈。
　　扭头，猛然发现红线的另一侧，黑暗中多出一个背影。
　　“落絮？”落似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熟悉。
　　那个背影光站在那里，就觉得有说不清楚的多余，又貌似下一秒就会被四周黑暗所吞噬。
　　红色液体在红线另一侧组成的圈，放大，再放大，成为一个厚厚的半透明圆柱，又瞬间多出许多窟窿。
　　“怎么才考这点！…………”
　　一道声音响起，却只有半句，剩下的声音就如同被黑暗吞噬般，无声无息的断掉。
　　忽然，一只手从窟窿里伸出，猛拽着在中心的背影往窟窿里拉。
　　落似眼里，那个背影只在轻微的晃着头。
　　“学习才是...
　　只要长大了，你以后的事我都不参与，总不能...”
　　一道同上的声音。
　　话音刚落，另一个窟窿也伸出来一只手，拽向背影，好不容易站稳的姿势又再一次被打乱。
　　接着，许许多多杂乱的声音传出来，每一声音响起，就有一只手从无尽头的窟窿里伸出拽着背影。
　　“你除了看手机还会干什么！画画有什么用！”
　　“都几点了！真想把自己猝死吗？！我告诉你！你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你没有资格谈论生死！”
　　那道背影，只是沉默的摇着头，嘴也在蠕动着，却听不真切。
　　饶是不真切，落似也逐渐露出一丝不耐烦。
　　几秒过后，背影蹲下身来，抱着头，啜泣起来。
　　落似想穿过红线去抱抱她，可是刚到红线，红线就像察觉到似的，“嗖”的后退，刺向落似的胸膛，落似无意识地往身影那里走去，走一步那刺的就更深。
　　终于走到背影身后，俯下身来想抱抱她，却不成想半透明圆柱突然变成玻璃，坚硬无比，无论怎么锤都无法打破。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猛然碎裂，原本该是透明的裂痕，变成泪水，一滴滴的滑落下去。
　　背影也终于转过头来。
　　落絮的背影，头发，脸，身体和被黑雾笼罩的脸。
　　“哥……我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落絮说着说着恍然笑起来。
　　明明被黑雾笼罩着，却感受到那嘴角逐渐上扬，逐渐上扬到不正常的弧度。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一缕缕红线从黑暗里穿出，又避过落似，穿进落絮的身体。
　　视线逐渐黑暗。
　　猛的睁眼，却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落似“啧”了一声，一转头发现枕头上满是湿痕，也才感觉到嗓子干的厉害，想着起床去倒杯水喝。
　　刚一开门，又察觉到那里不对劲，扭头照照镜子，眼睛很红，活像是刚哭过的那样红。
　　落似：“……”
　　索性等痕迹消了再喝也不迟。
　　“哥？”门外传来落絮的声音。
　　落似起身去开门：“干什么？”
　　门被打开，落絮指着沙发上的死猪，开口道：“你同学，不管管吗？”
　　落絮这么一指，落似才发现栈尘在沙发上的情况，脑袋枕着胳膊，腿因为太长只能蜷缩着，这个姿势，估计过不了几小时就能麻掉全身。
　　“……”
　　“管不了，就这样。”落似沙哑的声音嗤笑道。说完，转头去客厅接了点水缓和嗓子。
　　落絮只是轻微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刚要回房，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动了动，被吓一跳。
　　一扭头才发现是沙发上的某人，心里翻了个白眼，去客厅找自家哥哥。
　　落絮：“哥，他醒了。”
　　落似：“哦。”
　　落絮：“……”
　　你回个哦，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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