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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难收
那天回巫山后,顾流霜一句话没说,只是大口大口的喝酒。
遥一想阻止她,却怎么也拦不住。
那是顾流霜此生最后一次饮酒。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喝过了。
偶尔小聚,他们邀她喝酒,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拒绝了。
问她为什么,只听她答道:“会醉。”
遥一想起自己从前为挽回江止和顾流霜的情谊犯得蠢,只想狠狠的抽自己大耳刮子。
那时,江止的所作所为,让他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江止被人夺舍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不论实力如何,只说江止是圣地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被人夺舍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江止被人夺舍,他的父亲与九黎的族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可当时的遥一偏偏不信邪。
他将他的想法告诉了顾流霜。
时至今日,他依旧忘不了顾流霜当时微亮的眼。
他觉得自己真该死。
假如没有给顾流霜希望,当他们去雪域借到万物书时找到的现实,就不会那么令顾流霜失望。
遥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遥一看着台上相对的两人,忽觉江止看向顾流霜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他。
错觉罢了。
他哑然失笑。
台上,江止看向顾流霜。看到她的眼神疏离又淡漠。
可无论是年少时,一出场就吸引无数人目光的顾流霜,还是如今,内敛强大,沉着淡然,温柔又无情的顾流霜,都令他无比的心动。
他心动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一人。
他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可如果江止真的是江止,又怎么会这般对待他心心念念,连做梦都想娶她的顾流霜。
那不是他。
年少时的江止可以为顾流霜放弃一切。他给自己定下了两个目标:一是娶顾流霜,二是成为六界最强的法修,若二者相悖,以前者为先。他曾为了顾流霜几经生死。
可无论多少次,顾流霜都是他不管死了多少次都要爱的人。
顾流霜曾是江止的一切,是他最大的野心。
身为九黎族的最高继承人,江止又何尝不是天之骄子。他野心勃勃,想让家族更进一步,想成为六界最强大的古仙……可他最想要的,是成为那个未来不死界主的道侣,就如他一样,他也想成为她的牵绊。
可未来的那个江止,给她的伤害是真的,害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最后失去半魂也是真的。
可那不是我啊。
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也不会让师妹受到半分伤害的。
可是江止比谁都要了解自己。
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不张嘴而导致的误会完全没必要。若真有什么关乎生死、大义的事情,他亦会告诉师妹,绝不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伤害她。
他不会隐瞒师妹任何事情,也就不存在两人因为误会、苦衷而分开。
18岁的江止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唯一坚定的相信着的,是自己的心。
没有什么能把自己和师妹分开。
纵是死亡也不可以。
纵是六界也做不到。
江止意识到这里不是幻境了,从他在台上看到顾流霜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了。
顾流霜是真实的。
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因此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实的在三千年后,放弃了顾流霜,那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人。
他在婚礼上离场是真的。
一次次为了那个叫千寻的女仙,对顾流霜说戳心子的话,是真的。
顾流霜为了救江止,舍弃了半魂,也是真的。
比起四千年后顾流霜陌生的眼神,他更难过的是,江止曾经都那样了她竟然还爱他。
她竟然为了救他,舍弃了半魂。
对于江止而言,没有人可以伤害顾流霜,即便是那个人是“江止”也不可以。
江止感到茫然,感到痛楚,看着眼前爱人温和到几近漠然的目光,他想:
你为什么要为那个三千岁的江止舍弃半魂?
霜霜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那我呢?
我该怎么面对你。
时至今日,我疏离又冷淡至极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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