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The Good Seed

　　04

　　嘴上说着毫不在意的千千和同学，其实也曾在心底掀起过一阵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而这一切还要从开学第三天早上，那个想着碰碰运气就贸然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小雀斑男生开始讲起。

　　大概没人会愿意在自己为了转换环境而精心挑选的新学校里遇到意料之外的老同学，千千和未来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对这位有些羞涩的男生完全没有印象。还要多亏这十五年来培养的良好素质，让未来能够迅速调整好情绪，和名叫山口忠的男生友好地攀谈起来。

　　有时候，人只有聊起天才会发现对方是否与自己性格相合。就连未来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或许是他们从前并不认识的缘故，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排斥这位与「过去」相关的老同学，这让她认为，自己崭新校园生活或许有一个不错的开始。

　　一个全新的环境，或许没有那么多了解自己家世的同学们——这也是她当初想要选择乌野这所学校的原因。

　　和她之前就读的白鸟泽学园不同，由于乌野高中只是普通的县立学校，因此这里的学生似乎会给人一些更加质朴的感觉——至少在未来看来是这样的。而且新学校的同学对她并不了解，所以包括山口同学以内的其他人在与她搭话时的眼神里，才会少了那些对于价值的衡量、多了一些珍贵的友善。

　　或许，就这样维持一段简单的同学关系也不错……

　　千千和未来对此颇为满意，但令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从善良友好的山口同学那里她这才得知，原来亲爱的老同学居然不止有一位！

　　——另一位同学是自己的斜后桌。就在山口忠对月岛萤打招呼的时候，未来明显看见了金发男生那一瞬间皱眉的表情。

　　有趣。

　　未来可以发誓，自己还从未在初次在初次和人搭话时遇到这种明确表达的不耐烦的情绪。这让她顿时玩心大起，学着山口同学的语气，笑眯眯地对他喊道：
　　“月？”

　　然后成功看到了男生仿佛有些抽搐的面部表情。
　　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那天傍晚，在司机接自己回家之后，千千和未来进了家门便一言不发快步走进二楼自己的卧室，把自己关在了里头，就连家政阿姨刚刚端出来新鲜出炉的可露丽都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把漂亮精致的书包随便甩在懒人沙发上，自己则一头栽进床里，抄起手机给好友编辑消息。

　　千千&未来：
　　「雾雾，不得不说，我的单人度假之旅真是开始即失败。」
　　「你能想象吗？我居然能在班级里遇到两个小学同校生。」
　　「我以为，随便去一个县内山上的学校就不会有认识我的人了呢……」

　　隔了不到一分钟。

　　雾雾不是雾切：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

　　紧接着她就接到了好友打过来的慰问电话。

　　“唉，我真伤心，你居然取笑我。”未来有些做作地吸吸鼻子。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左脚的拖鞋掉在了地板上。一只脚空荡荡的感觉太奇怪，她干脆把右脚的鞋也给甩了下去。

　　好友在电话那头却仿佛很感兴趣：“来，先别忙着假哭，给我讲讲你的新同学呗。”

　　“似乎他们两个是从小学就在一起上学的好朋友，再多我也不了解了。”未来短暂回忆了一下：“说真的，要不是其中一个男生特意来问我，我都不知道呢。”她忽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在这之前我真的完全不认识他们，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分到过一个班级吧？哦对了，毕业相册！嗯……你说我要不要等下就让峰岸阿姨帮我找出来呢？比如，查一查我到底有没有过这两个同学之类的～”

　　“看来我们千千从小就受人欢迎，这么久了还能被人记得。”

　　千千和未来回忆着上午那两个男生，山口同学看起来礼貌又真诚，倒是月岛同学……明明昨天还在偷看自己，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师刚刚布置了书上的一道例题，其他同学都在稀里哗啦地翻书，就他一个人抬头看黑板，简直不要太明显。“那还真是多谢厚爱，”她在嘴边勾起一个略带讥诮的微笑：“算了，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可你也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转学。”未来重新躺倒在床上，长长的黑色卷发鸦翼似的铺散在背后。她凝视着天花板上那个挂蚊帐的小钩子，轻轻叹道：“我真的能如愿避开我讨厌的‘过去’吗？”

　　“说了这么多，”好友在电话那头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会改变你的决定吗？”

　　“当然不会。”回答倒是斩钉截铁。

　　“就是嘛，你总是这样的，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了，我的好姑娘。”好友在那边慢悠悠地安慰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让那些过去牵绊你呀。你放心，等放假的时候我把我这边的期末测试卷拿给你看吧，哦，笔记也给你留着。”

　　“哇，怎么刚开学你就想着期末的事情了！”

　　“不想等到期末那平时也可以。”好友在电话那头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怎么忽然开始瞻前顾后了？这可不像你……”

　　“好啦好啦，”未来赶紧打断了对方的唠叨，语气轻快地说道：“你就当是青春期少女对自己选择的前路而感到短暂的迷茫吧……”

　　晚饭过后，千千和未来坐在书桌前翻看峰岸阿姨从书房柜子里找出来的毕业相册，终于成功找到了她的两个同班同学——不过确实好像从未分到过一个班级，不然凭她的记忆力，还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山口同学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今天早上过来打招呼时，那副礼貌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和照片上那个腼腆的微笑几乎要重合了。

　　至于月岛同学啊……未来的指尖轻轻触摸着那个名字，照片里的男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戴上了眼镜，连照相的时候也像个小大人似的绷着脸。但由于脸颊上还有一些婴儿肥，就显得他故作认真的样子有种别样的可爱。

　　“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嘛。”她笑着合上了相册，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唔，怎么感觉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点……”

　　解决了心头的疑问，千千和未来就能够用正常的态度来面对两人了。毕竟还有之前同校的关系，不能表现得太冷漠，虽然这与未来重新择校的初衷几乎相悖，但她也不好闹得太僵。再说，她选择乌野是看中了它远离从前的环境，而不是下定决心要做个生活简朴的隐士，而那两个男生看起来也不像是爱到处宣扬的样子，至于同学们的八卦传得到底能有多快，未来是一点都不在乎。

　　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许多的巧合——这是未来在听完新的分组名单之后的第一感想。

　　起初，站在同一张试验台前的四个人还有些面面相觑，还要多亏山口忠开启了话题才让气氛没那么尴尬。未来认真听着山口讲话，又觑了一眼月岛萤的表情。哇……还真是，时刻都是那副淡漠的、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未来在心里感叹着，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标准微笑。

　　诶……这种类型的同学啊，在国中的时候也不多见呢，从前似乎都是刻意地过来搭话的更多一些。千千和未来眨了眨漂亮的猫眼，有些期待和新同学的小组课程。毕竟，还从来没有人不愿意和善良美丽的千千和同学做朋友呢，她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恶毒反派嘛！

　　不过，未来刚刚燃起的期待在两分钟后收获了一盆冷水，顺带着她认清了现状：哦，或许月岛同学对此有着其他的看法，换句话说，他本人大概就是这样乖僻的性格。毕竟在未来的过往经历里，几乎没有谁真的会想要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提议，虽然对方有着不容拒绝的理由，但也太……未来倒是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受，她只是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语。

　　看来这位月岛同学深谙如何在三秒之内把天聊死的方法，要不要多看一眼旁边的山口啊，他在打圆场的同时都替你脸红了！未来一边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足够善解人意，一边听被迫变得健谈的山口同学给她讲起了他们的社团活动，顺带着，她还听到了个熟悉的学校。

　　“青叶城西高校啊……”

　　说实话，虽说有着明星球员牛岛若利的白鸟泽几乎包揽了宫城县内排球比赛连续五年内的所有第一名，但这和千千和未来对排球没什么了解并不发生冲突，她仅有的那几次的观赛经历还要多亏了她好友千方百计的邀请——听说她的宅女好友也是某天忽然对排球产生了兴趣，当然，也可能是忽然对打球的某人产生了兴趣——可喜可贺，未来到现在终于能够记清球网一侧每次会上场多少人了。

　　而能让牛岛明星看入眼的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未来曾有幸听好友中意的白鸟泽队员提起过那个人，也就是备受白鸟泽主将关注的球员，青叶城西高校的及川彻。当然，在那位大眼睛学长语调飘忽的讲解声中，未来的耳朵选择性过滤掉了类似于「若利同学上次已经快要强迫他转学到白鸟泽了」这种明显就是添油加醋的离谱话。

　　自己的新学校居然要和县内第二的种子队打练习赛，应该很不容易赢吧……千千和未来回忆起去年碰巧看过的春高预选赛，那位青城主将给人留下的印象，可不止是他漂亮的脸蛋哦。未来完全不了解乌野排球部的水平，她刚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提一嘴让他们多多注意，但是一想到刚才月岛同学那颇为生硬的拒绝，她便微笑着闭住了嘴巴。

　　算了，只靠看起来就不怎么懂球的同班女生讲述外校的战力这种事情，是不是听着就很不靠谱？唉，这实在太不严谨啦，对方的实力啊或者是比赛经验什么的，难道不是在赛场上切磋之后才能得到更好的积累吗？哎呀哎呀，像我这种外行人士还是不要过多置喙才比较好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子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些许活跃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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