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你说风悄悄吻你

　　*
　　“好球！再来一个！”
　　走近体育场，还没仔细用耳朵捕捉，竹本七就听见了排球部的少年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踏进门口，无需刻意，球场上的那一个青色身影立即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只见他从后排起跳跃起，分毫不差地接住了二传托来的球，干脆利落地把球打到了得分区。
　　终哨声响。
　　听着其他部员们不住的赞叹，竹本七被气氛感染着，也大声地喊了一句，“好球！岩泉同学！”
　　岩泉一听到这声欢呼，转身看过来，看到是拎着摄影器材的竹本七还有其他摄影部同学们，他小跑了过来。
　　“竹本同学来了”他笑着说，自然伸手过来，就像他们一起在超市采购时那样打算接过少女手中的相机包。
　　竹本七愣了愣，道了谢笑眯眯地把包递给他。
　　“刚刚我们正在打练习赛。教练已经跟我们提过宣传片的事情了，就等你们来详细介绍了。”
　　“小岩～刚刚的球打的真不错啊。”一旁留着栗色卷发的男生走过来，亲昵地勾住了他的肩膀，“这位是…”
　　岩泉一拍下了搭住肩的手，介绍道：“这是及川，我的发小，也是刚刚队里的二传。”
　　“这是2班的竹本同学，这次拍摄的宣传片就是由他们摄影部负责。”
　　两人相互对视，点一点头，算是认识。
　　“那我去跟教练说一声，再让大家集合。”岩泉一对着竹本七说。
　　“那就麻烦岩泉同学了。”
　　及川彻狐疑地看了看两人，随即笑嘻嘻道，“那我也去集合了。”
　　“…总的来说，就是这接下来半个月要请大家多多指教，我们摄影部会来拍摄排球部的一些日常训练以及练习赛，当然还有一些采访之类的。”竹本七说完，合上了厚厚的工作日志，“其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我们后续继续沟通。那么祝我们都取得大成功！”
　　入畑教练在一旁附和，“竹本同学说的正是，今年不管是IH还是春高，我们都必须赢下冠军。”
　　“是！”“没错啊！！！”
　　“我们今年的水平提升了，阵容比去年更强了，现在需要的还是更多的磨合。”岩泉一认真分析着，“所以再去多进行一些基础练习吧。”
　　一林队长也认同道“正是，扎实的练习才是我们筑起高楼的根基。”
　　于是少年们又投入了紧凑的训练中。
　　“樱庭同学，麻烦你把摄像机架在这里，记录一下全景镜头。”
　　“没错没错，可以在一旁记录一些精彩的镜头，按照原计划的那样进行。”
　　“声音也要收录到，辛苦了。”
　　一旁的竹本七也招呼着摄影部的部员们行动起来，拍下今天份的素材。
　　*
　　月亮悄悄盖上夜幕的薄被，体育场外的路灯盏盏亮起。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辛苦大家了，明天继续加油。”
　　正在收拾着设备，竹本七忽然用余光看到眼前一个黄色的脑袋闪过。她抬起头叫住从刚刚就默默不语的少年，“京谷？”
　　原本想悄悄离开的京谷停下脚步，“…是。”
　　竹本七站起来走上前，“没想到你也来青城了，还是继续在打排球，真好。”
　　京谷对同是南第三升上来的竹本七没有特别的印象，特别是跟其他人的坏印象相比的话。
　　他见过她很狼狈的样子，却也看着她慢慢站起来，嘲笑作恶者的无能。
　　“要继续加油啊，在青城，再次展开故事新的一卷。”少女笑着开口，祝愿学弟，也是在祝愿自己。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岩泉一收拾好东西，走回体育馆门口，看见竹本七还在里面清点素材。
　　“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吃点东西，忙碌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岩泉一问道。
　　抬起头来，竹本七看清邀请的人是岩泉一，拎着背包走过来，“当然好了！只是我本来还约了阿轶一起回家，要不我叫她也一起来？”
　　“倒也是，及川和我也要一起回家去。那我们去学校门口等他们吧。”
　　路灯下面两个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次的素材拍的怎么样啊？”岩泉一有些好奇地问。
　　竹本七开心道“比我预计的更加顺利，刚刚检查了一下素材，按计划拍摄的进度能跟上，群像的那些画面都基本拍摄了一些。”她说得很兴致勃勃，不觉连脚步也跳跃了起来。
　　岩泉一听着，心情也被她感染得高涨了不少。
　　“对了，阿一，”竹本七说，自己不自觉地顿了顿。
　　“怎么了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我好像不自觉地叫了你的名字。”
　　“你叫我的名字，很好听。”
　　风悄悄吻过岩泉一的脸颊，又四散而去。
　　竹本七笑着，“那我以后可都要这样叫你了，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对了，我刚刚试着拿宝丽来抓拍了两张，你看看怎么样？”
　　岩泉一接过她手中的相片，画面里的人正是自己。
　　“这…应该是最后打2vs2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记得大家的节奏都很快，能拍出来这么清楚，而且很有冲击力，我觉得拍得很优秀，阿七。”
　　“好古老的味道，”竹本七忍俊不禁，“不过我觉得拍的好还是多亏了拍摄的主角呢。”
　　“我吗？”
　　“那是当然，正是因为阿一扣球的时候专注又富于力量感，照片才可以这么帅气啊。”
　　校园的黑夜略显寂静，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又完全不会担心这一点。
　　“啊！他们好像都到了。”竹本七朝校门口眺望着，看见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嗯，我们也快些过去吧。”岩泉一拉了拉肩上的包，和少女一起向门口快步走去。
　　黑泽轶看见竹本七二人便向他们招了招手，“你们来啦，我和及川已经到了一会了，快去7-eleven吧，我都有些饿了。”说着她走来竹本七身边，亲昵挽着她的手。
　　四个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便利店。
　　“啊！正巧这里还有糖葫芦卖，我得再来一串！”竹本七满意地拍手笑道。
　　“空心菜似乎卖完了，只能吃点关东煮了。”黑泽轶哀叹着。
　　“我还是老样子好了。”岩泉一对卖速食的收银员说道。
　　“小岩你又吃炸豆腐啊，小心吃太多上火哦。”
　　“怎么会，我一个星期最多吃三次！”
　　“看来岩泉同学是真的很喜欢炸豆腐啊。”竹本七笑眯眯地对岩泉一说。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下，各自吃着手上的美食。
　　“对了，说到这里，及川，你还记得你上次拉伤吗？我就是在这里买的药。”
　　“小岩你这不是废话吗？这附近也就只有这家店卖点药了。”
　　“上次的药是竹本同学帮我挑的，多亏了她。”
　　“真是太感谢竹本同学你了。”及川彻说，“竹本同学还懂运动疗伤，这么多才多艺，不如来我们排球部当经理。”
　　岩泉一佯装凶狠地拍了一下及川彻的后脑勺，“别乱说话。”
　　“倒也不用那么感谢，只是一点小忙而已。况且我已经在摄影部了，再退出也不现实嘛。”
　　“就是就是，”黑泽轶在一旁搭腔，“及川，别以为我不知道排球部经理要干什么事务，除了忙里忙外肯定还要帮你处理各种情书巧克力，你想感谢小七就别这么邀请了。”
　　“嘛嘛，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岩泉一说，“竹本同学和黑泽同学还要去坐电车，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那—我们明天再见吧。”
　　“明天见～”
　　“再见再见！”
　　四个人分头散去，竹本七和黑泽轶在站台上等着电车到站。
　　“小七，你对岩泉一…”想着刚才的情景，黑泽轶犹豫着开口，想确定好友的心意。
　　“阿轶，”竹本七开心地笑着转过脸来，“我想，我大概喜欢上他了，或许很晚，直到刚刚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也或许很早，从我在和北一的比赛上看到他开始，或许是在他留心着放慢脚步和我一同步调，也或许是在不经意之间，当清风吹过树梢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同样为之跳动。”
　　“得了吧你，”黑泽轶拍了拍好友的头，像是想晃晃里面奇奇怪怪的墨水，“老是说这么文绉绉的话，没想到你倒是蓄谋已久。”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合适不合适？”竹本七期待地望着好友。
　　“岩泉一是一个很可靠的同学，虽然他和我们班的及川是好朋友，但也没有被他影响得一样花里胡哨。至于你们两个合不合适，我个人觉得他能够理解你那些在平常人看起来很莫名其妙的想法，这对你很重要吧。”
　　竹本七低下头笑，之后伸手抱住黑泽轶，“阿轶，阿轶，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你怎么好像比我的妈妈还了解我。”
　　“得了吧，你可别拍我的马屁了。”
　　“我是认真的，要不你别和牛岛在一起了，我们两个试试吧。”
　　“已阅，不批。”
　　“阿轶！”
　　在那时顺着绿意渐渐洋溢的长道向前，或许一同奔跑起来的，还有她的心跳。
　　*
　　绿树渐渐抽出新芽，柔柔软软地在梢头挥舞，偶尔和歇脚的飞鸟谈心，尝尝陪空中的白云发呆。
　　排球部训练休息时，岩泉一碰到竹本七正在翻阅日志，就走上前来。
　　“最近的拍摄还顺利吗？好像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
　　“拍摄到还是按着计划进行，但是接下来的测试倒是把计划稍稍后推了一些，预计完成时间可能要晚一些。”竹本七翻着日志，指着日程表说。
　　“不过还是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的，阿一。”
　　“是什么？”
　　“到时候的采访部分，你的采访人是我哦。”
　　看着少女笑弯了的双眼，岩泉一暗暗在心里庆幸。
　　幸好是她，也只会是她了。
　　岩泉一不懂太多风花雪月的比喻，他只是想，从那天在家附近碰见她，即使早春的樱花在一瞬间开满了枝头，飘飘摇摇，淡粉的色彩染上天空，也没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引人注目。
　　他想，如果能靠近她一些，再靠近一些，那就很好。
　　不过，幸运的是，这样想的应该不止他一个。
　　测试日，竹本七拎着装着文具的袋子早早来到考场，却没想到还能碰见更早的人。
　　坐在她后面考试的男生似乎来得还要更早，已经趴在桌子上休息了好一会了。
　　竹本七轻轻拉开自己的凳子，心里想着后面的男生怎么看怎么像岩泉一。
　　她走出考场在名单表上寻找着，正正巧，那一行黑色的铅字幸运又准确无误地印刷在她的名字下面。
　　竹本七低头偷偷笑了笑，决定出考场一趟。
　　当她拎着两罐咖啡回到考场时，已经快要打响准备铃声了。
　　岩泉一已经在座位上准备着考试了，看到她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阿七，你来了。”
　　竹本七侧身坐下，递了一罐手上的咖啡给岩泉一，“我来的时候看你在小睡，就没有和你打招呼。看你睡的香，我倒是也感觉有点困了，就出去买了两罐咖啡。”
　　“啊，太感谢了，我正担心会有些困呢。”
　　“我看你来得早，是刚晨练完过来的？”
　　“是啊，最近也离IH不远了，正是要好好准备起来。”
　　“那就祝你们大获成功了，今年我可是很期待很期待着你们的表现呢！还有啊，虽然现在的ace是青木学长，但是以阿一你的实力绝对会成为下一任ace的。”
　　岩泉一笑了笑，“多谢你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叮铃铃——”
　　考试铃响起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各自埋头到试卷里面了。
　　“终于考完了，诶，我得去买点咖啡，不然下午还会这么困。”
　　“是啊是啊，快去吧。”
　　竹本七收拾好袋子，转过头看已经收拾好包坐在位置上的岩泉一，“要不我们一起吃便当？我记得天台上有几个好位置。”
　　“当然好，”岩泉一拎着背包站起来，边和竹本七聊着边和她一起向天台走去，“你觉得上午的考试怎么样？”
　　“国语还是老样子吧，不算难可题目也不免俗，倒是地理有意思。”
　　“可是我倒是觉得国语考的有些刁钻，总是找不清头绪。”
　　“其实考题出来出去都是一样的套路，我算是总结了一些，这样也不会在做题时心里慌张。”竹本七边走在岩泉一身边，一边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这个方法真不错，感觉能把学过的知识好好串起来呢……啊，我们到了，”岩泉一推开虚掩着的门，和竹本七一前一后进了去。
　　正是正午，幸好头顶的太阳还没到最毒辣的时候，这时晒着太阳最是舒服。
　　两个人找着位置坐下来吃便当，又聊起各种七七八八的话题。
　　“话说阿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排球的？”
　　“我嘛，其实从国小的时候就有接触，那时是和及川一起在俱乐部里跟着教练学。”
　　“从国小就开始了啊，难怪阿一你能早早成为正选队员，其实我之前是南第三的，在国中时还看过一场你们北一和其他学校的比赛。”
　　“原来你是南第三考过来的，难怪看你和京谷还挺熟的。不知道你看的是哪一场比赛？”
　　“大概是国中三年级？春高的时候。说实话，那时候我就觉得阿一一定是队里最最可靠的同伴。”
　　岩泉一聆听着，转过头来看着坐在身边的少女。
　　竹本七原本在用手描绘天空中的浮云，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岩泉一的眼睛，“因为阿一总是会这样看着队友的眼睛，认真地给出建议或是鼓励，不管是在成功赢球还是失误的时候。”
　　眼前的少女转过头来的样子专注又虔诚，“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也能这样被阿一注视着，会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岩泉一直直望着少女眼里自己的倒影，这时候虽然不像在球场上的游刃有余，但却是同样欣喜的。
　　“我想，我们现在都是很幸运的，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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