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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赐婚
“——皇上皇后驾到！”
“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宋黎清随众人一同跪拜，视线直直落在地板上。直到皇帝说完场面话令众人随意，他才有幸得见今日的寿星。
原本今日是皇后寿宴还是太后寿宴他并不感兴趣，只是赵褚心有沟壑，他意图助之，需得留心宫中势力。
皇后是大学士冉方的女儿，温良贤淑，雍容华贵，然而明艳的妆容依旧遮不住岁月的疲态，她看着下面热闹的宴席，不禁想起当年先太子还在的时候，也是她的寿宴，也是这样一个晚上，灯影交错之间，她的皇儿举起酒杯，温吞酥孺：
“——母后今日大喜，儿臣敬母后一杯，祝母后吉星高照，喜乐安康，福寿延绵。”
说完，五皇子一饮而尽。
她此刻才回过神来，先太子的身影变成了赵吉。
赵吉：“为贺母后生辰，儿臣这半个月来焚香沐浴，替母后抄了百卷《金刚经》，又让有名的绣娘替母后做了福寿锦帐，其正面是一百个不同的福字，反面是一百个不同的寿字，皆是儿臣寻遍古籍所题，前几日才请宝象寺的虚怀大师开过光。”
话毕，就有大臣夸赞五皇子孝顺心诚。
“皇儿有心了”。听到众人对赵吉的认可，皇后点头，许是觉得满意，神色微微柔和。
不料，二皇子嗤笑：“五弟最不爱读书写字，能静下心来抄这么多书确实是用心了的。”
皇后神色微微凝滞，面子有些挂不住。皇帝瞥了一眼赵珏，赵珏这才收敛些。
——赵吉再不济，也是皇子，怎能别人公开场合随意贬低。
赵吉意外得皇帝回护，得意望了赵珏一眼，似乎在显摆皇帝对其的回护，赵珏则不屑喝酒。
宋黎清将一切尽收眼底，传闻五皇子不喜读书，常惹皇帝生气，本以为此人应该不得皇帝宠信，可今日见此，却不得不重新评估。
宋黎清正欲收回目光，却感受到另一道目光，同样跟他一样看向五皇子。
宋黎清回头，有些许惊讶，那道目光竟是来自赵慕。方才惊鸿一瞥，他本以为赵慕是恬淡宁静，不染凡尘，没什么能让他触动的性子，可此刻他看着赵吉的目光，三分艳羡，六分落寞，还有一分不甘，他见赵慕偷偷看了皇帝两眼，微微抿唇，随后自顾自喝闷酒。
他这是......羡慕五皇子？羡慕他能得到皇帝的关注和维护。
明明年岁差不多，明明同样死了母妃，五皇子却能被皇后收养，张扬肆意，他却只能跟在身后，寻求庇护，怎么能甘心呢？
赵褚坐在宋黎清旁边，发现了宋黎清的心思，悄悄对他道：“当年容妃出事的时候，我觉得是有人诬陷，私下里派人查过，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容妃。”
“三哥查过？”
“嗯，母妃与容妃有几分交情。”赵褚说完便不再言语。
......
“五皇子一片孝心实在令臣妾感动，皇后娘娘教子有方，臣妾望其项背，珏儿，还不给五皇子赔礼道歉。”淑贵妃虽是说着赔礼的话，却盛气凌人，一只手还抚着发簪。
“母妃说的是，五弟，本王给你赔不是了。”‘本王’两字咬得格外重，现在算来，皇帝的四个儿子，老二老三皆已封王，就连不受皇帝待见的老六也有封地，就他一人无所事事，甚至寿礼的钱都出不起，连先前皇帝给的差事也被弄丢了。
赵吉顿时面红耳赤：“你！”
皇后打断他：“说来吉儿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趁今个人多，陛下给吉儿许个婚事。”
这婚事其实皇后早就与皇帝提过了，也定了人选，只是今日公开罢了，正好二皇子挑衅，就顺势而为。成婚之后便可封王，由不得淑贵妃嚣张。
皇帝：“皇后可有人选？”
皇后：“臣妾看徐阁老的女儿正当妙龄，且温良恭俭，容貌倾城，与吉儿最是天造地设。”
宋黎清一惊，没记错的话徐阁老貌似是三哥要拉拢的人，若五皇子与徐阁老的女儿成亲，岂不是麻烦了。
宋黎清转头看赵褚，却见人老神在在，不知何时把他桌子上的葡萄偷渡到自己桌上。
宋黎清： ......
赵褚：“不必担心，有人会帮我们的。”说完，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赵慕，心中很快拿定主意。
只要人有欲望，就可以成为他赵褚的刀。
巧的是，赵褚看向赵慕这一眼，被二皇子捕捉到。
他这辈子最讨厌先太子，他与先太子年岁相仿，免不得被人拿出来比较，君子六艺，治国之策，每一样都被先太子碾压，而且他还一副兄长的样子，简直恶心。自先太子死后，他最讨厌的就是赵褚，这个人为了获得父皇关注，事事模仿先太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分明是只吃肉的狐狸，装什么谦和有礼，兄友弟恭。
他看看赵褚，又看看赵慕，呵，爱装兄友弟恭吗？随后嘴角一勾，“五弟也大不了六弟几个月吧，不如今日一同赐婚，父皇以为呢？”
宣诚帝被人提醒，这才想起了这个被自己忽略多年的儿子。
赵慕被提名，猛然一顿，缓缓抬头，难得与宣诚帝对上目光，他似有些紧张，嗓子开始发不出声，连出了几个音才出微弱的声音：“父...父皇......儿臣......”
皇帝避开赵慕的眼光，看向赵珏：“可。”
赵珏：“儿臣听闻礼部尚书之女刘凌霜年满十七，比徐阁老的女儿还要美上几分，最是善长作画，一手牡丹出神入化，京中无人能及，说来六弟不也爱作画吗，这不就巧了，多般配啊。”
宋黎清听到席间私语。
“这刘家女是不是逃婚的那个？”
“传闻不愿意做三皇子的妾室，成婚之日竟直接逃了。”
“不不不，听我家闺女说就是不想成婚，带着笔墨一个人逃到江南，被人抓回来时还在街上卖画呢。”
“啧，这不是胡闹吗？也亏得是三皇子，要换了别人，受这等羞辱可不会善罢甘休。”
宋黎清看看赵褚，赵褚不再像方才那样松弛，显得有几分凝滞，“清哥儿，别看了，怪尴尬的。”说着，摸了摸鼻子。
媳妇当场跑了，还要被公开处刑，最重要的是被宋黎清听到关于他私生活的事，有些不爽。
宋黎清捏了捏赵褚的手，意味安抚，便听话地移开眼，看向另一位当事人。
赵慕显然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但皇帝神情冷淡，赵慕的心凉了一截。
他好歹是个皇子，先不论刘凌霜现在的名声如何，堂堂皇子怎能娶别人不要的女人，还是自己兄弟不要的。
这不是羞辱人吗？
刘有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若真让赵慕娶了刘凌霜，三皇子必然与六皇子产生嫌隙，那他到时不就站在了三皇子对立面——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皇上三思，小女愚钝，犯下大错，哪敢再去攀皇亲！皇上三思啊。”
赵吉本想替赵慕说话，却被赵褚的生母谢妃打断：“臣妾也觉着不太好，若是那位刘姑娘若是再逃一次亲，岂不是把皇室的脸踩在地下？”
原本刘凌霜是以妾室入府，没那么大阵仗，也就私下解决了，可若是再来一次，不管是不是妾室，刘府恐难逃灾祸，皇室也颜面有损。
赵吉：“如此看来，此时确实......”不妥还没说出口，淑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还有哪家女儿愿意嫁的吗？谁？此刻应下这事也算了了。”
此话一出，顿时雅雀无声。
确实，一个血统存疑不得圣心的皇子，在场皆是达官显贵，谁又会把姑娘嫁过去？
宋黎清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鄙夷和轻蔑，他有些喘不过气。更何况当事人赵慕。
他不禁看向赵慕，只见那人满是羞愤，咬紧了唇，抬头看向天子，用了他今晚最大的骄傲和勇气：“父皇，儿臣不愿娶妻。”
不是没人愿意嫁，而是他不愿意娶。
但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了。
现场一片沉默。
赵慕的强行挽尊显得那么的可笑。
皇帝垂眼看着绷紧了弦的赵慕，他知道老二不怀好意，但他不在乎赵慕，对于容妃背叛他的事，他始终无法释怀，于是轻飘飘一句话砸在赵慕头上：“婚事就这么定了，及冠之后就成婚，次日去封地，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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