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这史一样的剧情

　　时良沉默半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把检查报告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把诊断结果给薇薇安发了过去。

　　【薇薇安虫族限定版：怎会如此！？】

　　薇薇安直接打电话过来，她语气凝重：“精神紊乱中期！？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不根本没得治了吗？”

　　时良试图安慰她：“别这么悲观，好好治疗还是能活很久的。”

　　薇薇安发出悲鸣：“你拿这话骗骗别的虫就行了，你实话告诉我，精神紊乱最久能活多长时间？”

　　时良：“……三年。”

　　薇薇安沉默了，时良听着她的呼吸声，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对面先开口：“他已经是中期了，按照这个进度，一年后也差不多到末期了吧？”

　　薇薇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所以说，不管我们有没有做出改变，世界线依旧会朝原来的方向发展，乔远星死亡的结局也……。”

　　时良看着桌上的毫无结果的研究文件，轻轻叹了口气：“说不定能有奇迹呢。”

　　“别安慰我了，还能有什么奇迹，明文玥研究十几年都没有取得精神紊乱的进展，现在……”

　　“薇薇安，”时良闭上双眼道，“虽然明文玥不行，但这不是还有我吗。”

　　“可不要忘了，我在十五年前就能改变剧情，将你从沉眠中唤醒。”时良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嗯，”薇薇安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时良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你现在干什么？”

　　薇薇安幽幽回答：“在主角楼下蹲着。”

　　时良问：“主角还有几天过来？”

　　“就这两天，我得趁主角晕倒的时候往他脑子里塞我亲自编写的《虫族常识一百问》，帮助他了解虫族。”

　　“行，那你加油，需要帮忙的时候联系我，至于乔远星这边，放心交给我好了。”

　　时良挂断电话，拿起文件下楼。刚出电梯，他就看到在大厅里等待着的乔远星。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给乔远星发出消息还不到五分钟。

　　“等了多久了？”时良走过去问：“到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乔远星从椅子上站起来解释道：“刚到没多久。”

　　在家待着也没有什么事干，乔远星熟悉了房间后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干脆提前过来等着时良下班。

　　时良看着他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没有拆穿他。

　　回去的路上，时良问：“家里还住的习惯吗？”

　　乔远星点头：“没什么不习惯的，对了，房间里的东西是你准备的吗？”

　　“哦，是我昨天晚上让云朵出去买的，怎么了？是不是缺少什么东西？”

　　“东西很齐全，”乔远星道：“谢谢。”

　　时良失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检查报告还安静的躺在邮箱里，时良握紧了手上的文件，故作轻松地挑起话题：“远星，今天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乔远星“嗯”了一声，他随口一问：“结果怎么样？”

　　时良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回避道：“回去一起看吧，你先安心开车。”

　　乔远星不做他想，安静开车。

　　到家之后，时良带着乔远星坐在客厅。

　　“这是你的检查报告，”时良调出浮空屏，把诊断结果投射上去。

　　标红的诊断结果刺进乔远星的大脑，他眉头皱起：“精神紊乱中期？”

　　“一共七项检查，每一项都显示有异常。”时良声音低沉，“基本排除误诊的可能。”

　　时良暗自观察，乔远星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他抬起手，快速划到报告最前面。

　　乔远星从最顶端一项项看过去，每遇到一个异常数据，他就问时良：“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阿迪尔波动范围，你的数据远远低于正常值，一般表示精神活动阻滞……”

　　“这个是蓝波动态监测，你的反应指标持续走低，在后面又有异常升高……”

　　“这个是穆迪恩值……”

　　……

　　时良心里直打鼓，他看到雌虫脸上的凝重慢慢消失，转为一贯的平静，完全搞不懂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态。

　　他的反应平静到有些异常了。

　　乔远星在一问一答中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绪，停滞的大脑开始转动，问完之后，他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份检测结果可以发我一份吗？我需要向我的长官说明情况。”

　　时良默默把文件转发过去，目光转向他，乔远星的反应过于平淡了，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安慰的话，现在反而派不上用场。

　　乔远星看向雄虫：“我大概没几年可活了，既然如此，您最好早点寻找下一个雌君。”

　　雄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时良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乔远星本人都不挣扎一下，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时良回想起之前跟薇薇安说的话，不禁深深发出疑问：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被时良盯着的乔远星默默回忆了自己说的内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远星，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时良斟酌着语气反问道。

　　乔远星诚实回答：“有些头疼，我完全没想到会得这个病，现在看来，原本做的很多规划都要再次改动了。”

　　时良感到不对劲，他继续询问：“你不对此感到震惊或者难过吗？”

　　“有一些，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乔远星回道：“我很少产生那种情绪波动。”

　　时良面色逐渐凝重，继续询问：“所有情绪都很少产生吗？不论是好的坏的。”

　　“嗯。”

　　“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七八年前吧。”

　　“你之前有做过精神检测没有？你上次去精神愈所是什么时间？”

　　精神愈所是雄虫和联邦一起组织的一个半公益机构，联邦规定每一位成年的雄虫都要轮值当班，为雌虫提供精神疏导。

　　根据规定，每只雌虫一年有两次去精神愈所的份额。

　　乔远星道：“没有，我并没有精神紊乱相关表现，也没有去过。”

　　“没有去过？”时良皱眉：“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吗？也没有雄虫给你做过精神疏导？”

　　乔远星垂下眼眸：“没有。

　　时良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他道：“你的情况很特殊，远星，介意我看一下你的精神海吗？”

　　乔远星顺从道：“我并不介意。”

　　“我已经很久没去过精神愈所了，可能会有些生疏。”时良给乔远星打了个预防针，慢慢引导着他放松身体。

　　“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放轻松，什么也不要想……”

　　乔远星闭眼靠在沙发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时良，控制自己放松下来。

　　雄虫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很好，保持这个状态，马上就好……”

　　估摸着他已经进入状态了，时良紧跟着闭上双眼，控制自己的精神海无限蔓延，摸索着没过军雌的脚腕，依次爬过双腿、腰肢、胸膛，缓缓浸入对方的大脑，精神开始交融。

　　嗡——嗡嗡嗡——

　　刚刚建立起连接的瞬间，时良无声寂静的脑海中突然涌入巨大的嗡鸣声，像是飓风被镇压在满目疮痍的巢穴里，汹涌的波涛带动着每一处空气发生震动，到处都是扭曲的哀鸣。

　　时良的身体轻轻打了个哆嗦，他的精神力也不免被带动着发生震颤。

　　可只要到了精神海，那就是雄虫的天下，庞大的精神力化做柔软的触手，慢慢探索表层意识。

　　精神海的最外层全都是无意义的杂乱声响，小触手摸索完一圈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它微微调整方向，试图往下探索，却一头撞到了坚硬的壳子上。

　　下面怎么这么硬？时良加大了点力度，可乔远星的精神海像是最坚固的石头一般，半点缝隙也没有。

　　小触手不甘心的敲敲打打，最终却一无所获，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这里。

　　时良收回了精神力，他不断回想刚刚碰到的“硬墙”，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想，会不会是乔远星的精神海把病情牢牢锁在了里面，这才让他看起来仿佛没有问题，但是却无法产生深层次的情绪。

　　可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明白，时良睁开眼道：“远星，你明天……”

　　时良猛的止住了话语。

　　沙发上，浅栗色短发的军雌已经陷入了沉睡，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陷入了一个不安的梦。

　　太久没做过精神疏导了，在这种程度的交融下都能睡着……

　　看着安静休憩的雌虫，时良绷了一天的神经也缓了下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时良有些恍惚，都已经这么晚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急匆匆的到处奔波，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但今晚并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大致摸清了乔远星的病情。

　　时良再次回想起对方精神海里坚固的铁壁，对乔远星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筑成这么坚硬的心之壁。

　　雄虫再次放出精神力，浅浅安抚着雌虫，引导他陷入沉眠。

　　时良走过去，弯腰抱起乔远星，脚步平稳地走上二楼，把他放回了卧室。

　　“晚安，乔少校。”

　　*

　　等到乔远星再次睁开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

　　年轻的少校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困顿的睁开眼，体会到一种仿佛永远也睡不够的感觉。

　　他艰难地坐起来，脑子糊成一团浆糊，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外面已经这么亮了？他怎么会睡这么沉？

　　门口传来敲门声，雄虫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远星，你醒了吗？再不起床的话早餐就要凉了。”

　　意识逐渐回笼，乔远星刚想要开口回答，却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乔远星：……

　　时良放低了声音，仿佛是在跟智能管家云朵说话：“记得把早餐放到保温炉里，等远星醒了提醒他去吃，要是他十一点还没醒，那就直接准备午饭……”

　　时良还没说完，面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他转头一看，发现乔远星睡得呆毛都翘起来了。

　　时良憋着笑：“早，既然醒了，那就去吃饭吧。”

　　乔远星已经清醒过来了，他问道：“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时良道：“十一点半，就是我探查了你的精神海之后，我怕你睡在沙发上会着凉，就让云朵把你送回房间里了。”

　　还是别告诉乔少校实情了，万一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怎么办。

　　乔远星看着还没有他两只手大的小机器人，突然间肃然起敬。

　　多年驻守在外，他竟然不知道首都星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连小小的机器人也能搬动他这么重的军雌。

　　时良笑眯眯的催促他去洗漱：“先去洗漱吧，你早饭还没吃呢，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吃饭的时候说。”

　　等到乔远星收拾好坐上餐桌后，时良把熬夜整理出来的资料放到他面前。

　　“这是？”乔远星看着文件封面上的标题——《关于精神紊乱相关治疗的研究方向及可能性的论证》。

　　“这是我七年前发表的一篇文章，内容并不是很严谨，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时良右手食指一下下点着桌面：“不过我昨天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根据你的情况做了些改进。”

　　乔远星却转而问他：“昨天晚上你几点休息的？”

　　时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就想打哈哈蒙混过关：“几点休息的？一点左右吧，我洗漱用的时间比较长。”

　　他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文件。”

　　乔远星沉默片刻，拿起文件翻开，却发现里面并不是具体内容，而是一张复杂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重点，一看就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时良解释道：“昨天对你的精神海进行探查后，我整理了一些跟你相似的案例，你的情况过于特殊了，我目前只筛选出83份例子，具体情况还要等下一步分析。”

　　乔远星拿着文件的双手微微一颤，他的视线转向面前的黑发雄虫，却在即将和时良对上目光的前一刻岔开。

　　他心头沉甸甸的，像是承受不住时良的关心一般，拖着他的五脏六腑往下坠。

　　乔远星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加低沉，像是砂轮划过被雨打湿的细沙砾一般：“你没必要做这么多，我并不关心自己能活多久，我的情况也没有什么普适性，不如多去关注那些正常的患者，他们更需要……”

　　时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喊道：“乔远星。”

　　雌虫下意识看向他，一头撞进时良漆黑又沉静的眼睛。

　　即使自己辛苦一晚上整理出来的资料被不识好歹的雌虫否定，时良仍旧用包容的、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乔远星浮躁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沉默着等待雄虫发话。

　　时良认真地看着他：“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真的想让我放弃你吗？”

　　他问：“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帮助呢，这明明对你没有坏处。”

　　乔远星沉默的看着时良，军雌的目光里即没有那些雌虫特有的侵略和占有，也不包含情绪，看起来异常平静。

　　时良对视过去，却在雌虫浅棕色的眼眸里捕捉到了深沉内敛的悲伤。

　　时良一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刚想再次确认，对方却移开了视线。

　　乔远星垂下眼眸，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放弃吧。”

　　时良咬紧了后牙槽，又很快松开，他问：“为什么。”

　　乔远星道：“没必要，也不值得，我活着或是死亡并没有什么影响。”

　　雄虫忍不住咬了咬面颊内侧的软肉，语气也带上了质问：“这么说，你倒是一心求死了？”

　　乔远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良被他的沉默气笑了，他不理解为什么雌虫要拒绝他的好意，不理解为什么要他如此贬低自己。

　　时良默不作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干脆选择闭上眼调整自己的情绪，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

　　乔远星依旧沉默地坐着，云朵端来热腾腾的早餐，可他却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但短短两天的相处，也让乔远星对时良有了浅薄的认识。

　　如果说一开始还不明白，但之后时良的举动让他隐隐感觉到，这只雄虫似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来的。

　　这种近乎直觉的猜测并没有什么依据，但乔远星一向相信直觉。

　　查出精神紊乱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无论时良的目的是什么，他作为一个将死之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价值。

　　他再也上不了战场，也无法完成自己的愿望，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也没什么愿望。

　　可乔远星不明白，为什么雄虫还不选择放弃，无论从哪种角度看，时良都可以选择踢开自己，寻求更好的合作对象。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只雄虫会选择放弃的，而他也已经习惯了扮演被抛弃的角色，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先吃早饭吧，”时良闷闷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没得商量，我肯定是不会放弃你的，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只要你还是我的雌君，那就要听我的安排……”

　　时良睁开眼睛，面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但说出的话却是明晃晃的威胁：“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没得选，要是你敢不配合，我就去雄保会，就说你虐待我。”

　　乔远星安静的看着雄虫，目光复杂。

　　时良：“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乔远星看不懂雄虫的意图，索性放弃挣扎：“好，我答应。”

　　时良点头，他强势而不容拒绝的敲定结局：“不用担心，无论怎样，结果肯定比什么都不做更好。”

　　陪着乔远星吃完早饭后，时良就立马钻进书房完善方案。

　　下午，时良踩着下班的点，带着刚写好的文件赶到研究所。

　　准备通宵分析数据的明文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雄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

　　“你再说一遍？你已经找到一位研究对象了？我们昨天晚上十点才拟定的方向，你计划写好了吗？上面还没批准呢老兄！”

　　时良把疯狂爆肝出来的计划丢到对方桌子上：“写好了，你拿去看，没问题就签字盖章交给上面审核。”

　　明文玥狐疑的拿起计划书：“不对啊，你小子哪是愿意主动加班的人，况且还是在婚假期间干活，难道你撞邪了？”

　　时良无奈：“我干活积极你还不乐意了？”

　　明文玥认真阅读着计划书，稀奇地发现时良写的条件刚好压在他俩都能接受的范围里。

　　按照以往的合作经验，他们能在写计划书的阶段吵上个三四天。

　　“看出来了，你确实很急。”明文玥看完了文件：“我没意见，既然你这么急，我给我雌父打个电话，让他先批复这个文件。”

　　时良点头道：“谢了。”

　　于是这份文件被光速上报，又被光速通过。

　　明文玥灌了一口醒神液道：“行了，接下来就可以开工了，研究对象你准备怎么找！”

　　时良食指敲了敲桌子，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方法：“雄虫这边我来联系，另外，我也要参加这场研究，以研究对象的身份。”

　　明文玥下意识嘴贱：“你吃得消吗？一个人打两份工，我怕你猝死在研究所里。”

　　上辈子已经在研究所里猝死过的时良：……

　　他晃晃脑袋，把遥远的记忆抛在脑后：“没关系，我有分寸。”

　　明文玥并无不可：“行，雌虫这边我来找，参与的虫越多越好，我们不差这点经费。”

　　“可以，对了，要我把那位研究对象的信息发到你邮箱里吗？”时良临走前补了一句。

　　明文玥不耐烦的摆手：“还发给我干嘛？你联系好了就直接登记上，赶快把你的活干完去，别想着偷懒。”

　　他这幅有智商没情商的态度难得没让时良发火，临走前，时良甚至体贴的替他关上了门。

　　回到办公室，时良打开自己的生活账号，联系列表里清一色的都是雄虫。

　　他点开好友列表，选择群发消息：

　　【时良：明天晚上八点我家聚会，地址xxxx，有空的话要不要过来玩？】

　　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连绵不断的传来，天真可爱的雄虫们高兴的询问时良聚会的具体内容。

　　时良心想，老师怎么会说找不到雄虫呢，这里不是有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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