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来”让“光去”

　　粟盛在老周家长大了6岁。
　　有一天他正拿着扫帚在水泥平地上扫鸡屎，一群小男孩跑过来，他们都黑的跟小泥鳅似的，不但黑还滑溜，大人都抓不住。
　　“周鸡屎！”一个小男孩拿着树杈绑着皮筋做的弹弓，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瞄准粟盛。
　　粟盛拿着扫帚转头就往屋子里跑，那石头一下子打在他腿上，他一个踉跄摔在台阶上，膝盖上摔出一个大口子，连着长裤都摔破了血弄脏了长裤，淌到台阶上。
　　粟盛回过头，那个小男孩正对着他笑，鼻涕都流到了嘴边。
　　粟盛很害怕，他只剩下这一条好裤子。现在还摔坏了，老周又得打他。而且那小子是村长的儿子，自己要是打了他，老周只会把他绑着送去跪着道歉，点头哈腰的陪笑，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拿鞋底子抽他，抽的他脸都肿了，抽的他不停的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然后村长就会笑着拦老周，说：“好好的娃打他干啥？老周你也是的，小男娃哪个不打架？”这时候老周就会像小学生似的，说：“是是是，您说的是。”
　　回到家老周又会拿跌打药给他骂骂咧咧的数落“你什么时候能不惹事儿？我说那混蛋要我出啥开渠的钱，说人人都交了，我不早给了吗？那混蛋，在这儿堵我......”
　　粟盛看着那个“鼻涕虫”慢慢站起来，转身向屋里走。
　　那群小孩都跑过来追他，他便赶快关上门，但是村里的土瓦房有好几扇门，家家户户都差不多，白天都是门户大敞的，反正都是熟人，都穷。那些小孩一看这扇门关了，立即一溜烟的从另一扇门进来。
　　老周和周嫂子都下田去了，屋里只剩粟盛，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那群小孩堵在屋子里头了。
　　一个比他高胖多了的男孩拿着一根铁棍，梆梆的敲着：“周狗子，你爹生不了娃，你是你娘跟哪个野汉子生的？”
　　那个拿弹弓的“鼻涕虫”哈哈大笑说：“什么野汉子，他是狗生出来的！”
　　粟盛背后就是墙壁，他的手心贴在墙上，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模糊的画面：妈妈牵着他的手，在儿童书店里逛，给他买了一本带拼音的《唐诗三百首》，又带他去吃了他们那里唯一一家麦当劳。
　　“小盛，想不想要悠悠球？”妈妈俯身问。
　　“想〞小小的他回答的很大声。
　　妈妈又说：“妈妈给你买，你一个，阿锦哥哥一个。”
　　他扑了上去，一双大大的眼睛像狼崽子一样发了狠，要跟那一群大小“泥鳅”死一决战。
　　那里面好多大孩子，就连比他小的也比他黑壮的多，两下子就把他打的趴在地上，但是他下手也很重，像不要命似的，让好几个人吃了亏。
　　“周狗子你挺能啊，”有人踢他屁股，说：“站起来啊！”
　　他的手撑在地上，刚一动，一只脚就冲他手臂踢了一脚，踢得他的下巴磕到地上。
　　“鼻涕虫”刚挨了他两拳有了一个黑眼圈，他一脚踩在于今清背上，说："周狗子，你还打我，你就只配吃屎！把他押到粪坑去！"
　　边上两个大点的男孩立马一左一右架住了粟盛，把他架得双脚离地，直接往粪坑抬。众人来到粪坑边，"鼻涕虫"说："按着他，让他吃屎！"
　　粟盛被推到粪坑边，被人按着脑袋，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手脚不停挣扎。他一摸摸到墙边一把镰刀，用镰刀把两边押着他的人挥开，说："谁过来，我砍死谁！"
　　粟盛爬起来，站在粪坑边，双眼通红，一下子真没谁敢过去。一群人对峙半天，大小"泥鳅"都去瞅他们的领袖，"鼻涕虫"面子上过不去，他看了看左右两边，说："你们还信周狗子真的敢杀人？上次他还不是跪着求我，被他爹拿着鞋底抽？"
　　有一个小孩说："他……他怕你，要不你过去呗？"其他小孩都看着"鼻涕虫","鼻涕虫"涨红了一张小黑脸，说："去就去！"他恶狠狠地盯着粟盛，"我要过去了！"粟盛扬起镰刀，在墙上敲了一下，土墙上的土砖渣子直往下掉，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试试。"
　　把其中一个胖子踹出去，一群人才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在门口还出不去。"鼻涕虫"在后面气得大骂"肥猪"，又踢了几脚。
　　"当啷"一声，粟盛手上的镰刀掉到地上，他脱力般一屁股坐在粪坑边，汗像下雨似的从脑门上淌下来。
　　"那里怎么回事？"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刚从车里出来，看到那群拿着铁棒木棍的小孩都从房子里冲出来，不解地随口问了一句。
　　"大家都打起精神，这回是'打拐系列'第一期，从'解救'到'团圆'，一定都给我做好了！"一个胸口挂着工作牌的干练一个警察站在旁边，摸摸后脑勺儿，说："小娃闹着玩儿吧？"女性拍拍手，朝四周说。
　　说完，她走到一辆警车旁边，弯腰敲了敲窗户。车窗从里面摇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露出瘦削的下巴，说："李主任，真的确定是我儿子吗？我……太多次了，万一又不是，我…."李主任点点头，站起身把车门拉开，又弯下腰，把自己的手点都对得上，年龄也对得上，就是她抱走的。别的小孩她记不全放在面前这个女人的手背上，说："李兵自己招认的，时间地坐在警车后座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红肿双眼，眼睛里全是血丝了，但是对戴着生日帽的小男孩印象特别深，这个肯定不会错的。"
　　"鼻涕虫"左右踱步，说："我真的要过去了！"
　　突然，粟盛的耳朵微微一动。
　　"好像是警察！"有人喊。
　　"屁！警察个屁！你就是怕了！"又有人叫道。那人不服气道："你自己听，警车呜呜呜地叫，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李主任，我真的……"瘦削的女人用手背捂住嘴，说，"你也是当妈的，你知道。我每次看到街上那些毁容的小孩，舌头都是我的清清……我看见一个，报一次警，看见一个，报一次警﹣-""那些得救的小孩，我都一个一个找去做亲子鉴定，看见他们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我就在想啊，我的小盛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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