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症也能钓到老婆吗？

　　之前说过了，风郁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当她靠直觉看见宿敏君，又在系统那里确认她确实是宿敏君的时候，即便坚定如她也不得不思考了一瞬间何为命运。

　　命运啊。

　　幸好她的伪装不错，系统看不穿她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曾经有过山呼海啸。

　　系统顿了一下，认真回答风郁关于宿敏君的问题：【她的性格并不适合站在光芒下。】

　　性格，好奇妙的词。

　　风郁突然很好奇：“还没问过，宿敏君是个怎样的人？”

　　系统这一次停留了很久，就在风郁快要失去兴趣，干脆让系统别回答的时候，它呆板的电子音响起：【从性格方面来说，她是个很恶劣的人。】

　　风郁掉落的好奇心一下子又被捡了起来，她恍然大悟：“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攻略游戏果然要上难度啊。”

　　她继续道：“所以我的命和攻略她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攻略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就能救我？我是什么高塔上的公主吗？”

　　系统冷酷而神秘地说：“无论你有何种质疑，这都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风郁觉得，系统的冷酷只是它的表面而已，但她和系统之间是肉眼可见的不平等天平。想要拨开面具窥见系统的真实，目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痴心妄想。

　　风郁连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呢。

　　见系统不松口，她果断地转移了话题：“既然新手村已经探寻完毕，那我觉得是时候往外扩张了。”

　　【你又想去哪儿？】

　　风郁笑眯眯地说：“对我这种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来说，当然是公司啦。”

　　“家”里能被翻出来的纸质物品中，有一项是风郁和公司的合同。

　　显然，合同并不公平，但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是，风郁才是被偏爱的那个。

　　没有哪个资本家愿意签下这种合同，除非那个时候风郁正当红。

　　想起了铺天盖地的通稿里，“风郁”由爆红到平庸的时间点，这份合同也算对经纪人的态度写上了合理的注解。

　　【你还真是出人意料。】系统说。

　　风郁说：“谁说不是呢。”

　　今天是工作日，超幸运，看来公司应该有人。风郁比对着地址，一个小时后戴着口罩大咧咧地靠刷脸进了公司大楼。

　　【娱乐公司一般没有双休。】系统说。

　　看起来艺人办公司不在一楼，风郁进了电梯，说：【那可真惨。】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诶！这位老师麻烦等一下！”

　　一只手卡着电梯进来了，来人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手上拿着一杯咖啡，风风火火，似乎急着去做什么事，但他看见风郁后却顿住了。

　　“风老师！”他惊喜地叫道。

　　风郁完全不认识他，但不妨碍她淡定地打招呼：“呦，下午好啊。”

　　“风老师是去找季姐的吧？我帮你按。”他非常热情地伸手帮风郁按了五楼，而他自己手指往下按在了三楼。

　　晃荡间，风郁看见了他的电梯卡，上面写着艺人侯振生。

　　“谢谢了。”风郁扫了一眼，平静地挪开眼神。

　　侯振生有些羞涩道：“风老师还是这么客气，上次老师指点我，我又改了一版，能、能再发给老师听听吗？”

　　他满含希冀地望过来，风郁冷不丁被他眼里的光亮闪了一下，差一点就要点头答应，但她蓦然间想起了在自己手底下发出“怨声”的各种乐器。

　　“下次吧。”风郁淡定道，“最近有些忙。”

　　光亮熄灭了一瞬，下一秒又熊熊燃起，侯振生突然振奋：“没事，风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

　　谈话间，三楼到了，侯振生离开前，还对风郁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风郁问系统：【他是谁？】

　　系统说：【侯振生，大龄爱豆，你的超级粉丝。】

　　大龄和爱豆扯在一起，听起来很有故事感。

　　风郁说：【怎么感觉你有些冷淡？不开心？】

　　【错觉。】

　　五楼。

　　电梯门一开，风郁就看见季秋捏着一沓文件站在走廊里，她朝她挥挥手：“Hi。”

　　季秋眼神诧异：“你不在家修养，来公司干嘛？”

　　“哦，想找你商量点事。”

　　季秋的态度很疏离，她双手环臂道：“如果你还是坚持己见，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口舌了。”

　　“我是真心实意来的。”风郁神情诚恳，“聊聊嘛。”

　　半晌，季秋表情松动，带她往里面走。

　　风郁边走边看，整个五楼都是风郁的地盘，她的海报和各色杂志周边随处可见，一整层的工作区被各式各样的牌子划分，公关部、宣传部、财务部……风郁发现自己有一个单独的财务室。

　　完全符合风郁对自家公司的了解——全公司上下最赚钱的只有她，公司一姐名副其实。

　　不过估计很快就不是了。

　　办公室里，风郁坐下，季秋说：“没咖啡了，只有水，你喝吗？”

　　“喝。”风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怪不得看见侯振生手里的咖啡时，她下意识地分泌了唾液，原来她是咖啡重度患者。

　　热水被放在了风郁面前，季秋靠着桌子继续翻文件：“想聊什么？我等会儿还有个会，长话短说。”

　　风郁抿了一口热水，镇定道：“我准备分手。”

　　时间静止了几秒，季秋蹭得一下站得笔直：“什么？！你又作什么妖？！”

　　“我个人觉得这件事还挺重要的，应该需要跟你商量一下？”风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季秋放下文件，十指插入发丝，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不喜欢她了。”这句是真话。

　　“风郁，当初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你，现在说不喜欢的也是你。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季秋理所当然地愤怒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已经不是从前了！分手也要个正当理由吧！无缘无故是等着别人来撕你吗！你该长大了，风郁！”

　　风郁想，原来都已经到谈婚论嫁了吗？那分手更是迫在眉睫。

　　怒火中烧的季秋在一撇眼看见她的神态后，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骤然冷静下来。

　　“……你是认真的。”她不可置信地颤抖了声线。

　　风郁再一次重复：“对，我是认真的。”

　　当初签下风郁的时候，季秋最喜欢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心脏，觉得那是有出息、能抗事的表现，这种人就算不会大火，也有小爆的机会，风郁也如她所想地彻底爆红。

　　但现在她也深恨风郁用如此平静的面孔抛下一颗大雷，甚至宁愿敷衍，都不肯给她一个认真的解释。

　　季秋沉默了许久：“你总是这样，事情发生却完全不与我商量。”她顿了顿，又说，“但以你的性格，绝不会贸然下定决心。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把场面闹得这么大，仅仅是为了分手吗？”

　　风郁耸了耸肩，模棱两可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季秋叹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对自己的了解也不太多。”

　　两相对望，季秋揉了揉眉心，万分疲惫。

　　风郁难得良心发现，安慰她道：“别这么沮丧。我要分手的事情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

　　“……不要告诉我是温霓。”

　　风郁惊诧：“当然是你和我啦。”

　　“……这种爆炸性消息，以后请一次性说完。”

　　风郁答应得很快：“好啊。”

　　但季秋已经不会被她的表面乖巧所蒙蔽，她开始发挥自己作为经纪人的职责，迅速计较得失：“你什么时候分？”

　　“越快越好。”

　　“你确定温霓完全不知情？”

　　“我的口风很紧的。”风郁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笑眯眯，“你不是很清楚么。”

　　季秋思索了一会儿，当着风郁的面打电话给老总，说今天的会暂时取消，叫上所有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开个大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季秋挂断，温水已经凉透了。

　　风郁撑着脑袋：“真是场硬仗。”

　　“有时候挺羡慕你事不关己的心态的。”季秋不冷不热道。

　　“那接下来的会议我也不参与啦。”面对季秋瞪过来的眼睛，风郁慢吞吞地说，“无论你们想出了什么方案，我都全盘接受——真的。”

　　“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季秋话是这么说，却还是很快联系人，“我让小王送你回去吧……白水国际？”

　　风郁比了个OK的手势。

　　送走风郁后，季秋一干人等开了整整四个小时的会。出来的时候外面夜幕深沉，只剩零星的星光闪烁。

　　钢铁森林下，灯红酒绿中，她抬手捂了捂酸涩的眼球，想起来的却是风郁对她说“当然是你和我啦”的调笑表情。

　　那一刹那，季秋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个念头。

　　幸好。

　　幸好风郁还没说，她还能最大程度地从风郁身上榨取剩余价值。

　　季秋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像是也被自己的冷血给冰到了。但她很快又放开，一丁点犹豫都没有得投入到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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