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传］天鹅的狐步舞

　　建议搭配BGM食用（BGM推荐：Kei《Dreaming》）
　　通往西海近海长山岬的渔花岛的船平稳地行驶着。
　　“所以说世道变了啊，我还是海神的时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福穗摇摇头，把太阳镜向下拨了一点，转头看向给她撑伞的李砚，“我刚刚没发现，你这是晕船贴吗？”
　　“欸额……”李砚躲了躲，有些不好意思。
　　福穗摇了摇头：“别什么事情都逞强，又不是坐船的体质还要跟来。”
　　“我知道……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也能解决的……不过，你不觉得不对劲么？”
　　“嗯？”
　　“同一艘船，同一座岛，又是我们三个。”
　　“……”
　　李砚没有回答，福穗也没有再追问。
　　等船靠岸的时候，南智雅已经去和亡者徐基灿的女儿徐萍熙接头了。
　　李砚则一半主动一半被动地靠在福穗的身上，要死要活。
　　“要吐吗？”福穗拍着李砚的背，看着他捂着嘴干呕，打开一瓶水递给他，“喝点水。”
　　“……呕……”
　　福穗在一旁又心疼又好笑：“看来这晕船贴也没什么效果啊。”
　　“呼……我要抱抱……”李砚伸开手就要把福穗抱进怀里。
　　“等等等等，这里都是人，你干什么……”福穗把李砚的一只手臂扛在肩上，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先走吧？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也是和你一起来的吗？”徐萍熙看向他们俩。
　　“噢，女孩子是和我一起的……”
　　“啊，是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哎额……”李砚感觉自己的腰被掐了一下。
　　“那你们和我来吧。”徐萍熙没多说什么，转身带路了。
　　李砚虽然难受着，但还是感觉到了身后村民们各种目光。
　　“请进，给你们倒杯大麦茶吧？”
　　站在门口，福穗拍了一下李砚：“放开。”
　　“……不要。”
　　“别装了。”
　　“唉唷……头好痛……”
　　“信不信我打你？”
　　李砚瞬间收回手。
　　南智雅一进屋就开始干活，马上支起设备，开始问问题；李砚看了会儿屋内徐基灿生前的照片、合照后，拿了两杯大麦茶走到门口，还特意从设备面前走过去。
　　南智雅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可惜没打到。
　　“给你。”李砚在福穗身边坐下，把茶递给她。
　　“谢谢。”
　　“……警察怎么说？”
　　“因为腐烂得很严重，所以搞不清楚，还说如果碰上了船螺旋桨，就会发生身体被切断的事故。”徐萍熙有些说不下去，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南智雅见状连忙抽了几张纸给她。
　　“你和父亲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出事故的那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接到。”徐萍熙把手机递给南智雅，南智雅看了看，点开第一条通话语音。
　　「“小萍啊，你按时吃饭了吗？不忙的时候回家一趟吧，爸爸给你包了舌鳎鱼和龙利鱼……最近我总是梦见你过世的母亲，她牵着你的手，匆忙地想去哪呢？是想你了吧？”」
　　徐萍熙听着父亲的声音，泪水不断地涌上来。
　　“……你母亲呢？”南智雅放下手机。
　　“因为癌症过世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是过来接人的。”李砚回过头，“能看到一个寿终正寝的人，就意味着那个人要来接一个人。说不定当天死的人应该是你。”
　　“别说了。”福穗小声道。
　　“什么？！“
　　“你是托你爸的福才活下来的。”
　　福穗用力戳了戳李砚的腿，狠狠瞪着他。
　　李砚和她对视片刻：“……我的意思是，也有这种说法。没有美式咖啡吧？”
　　访谈之后，徐萍熙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家的空房。
　　“别住民宿了，住我们家吧。”
　　“谢谢～”
　　“就是这间房间，我出去办点事。”
　　“噢，请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李砚毫不客气，拉着福穗就往里走，“唉欸……果然很简陋。”
　　“反正也不会很久，你将就一下吧。”福穗习惯性地给李砚顺毛。
　　“我觉得还好，出差这么多次，我已经习惯了。”
　　李砚瞬间不高兴了：“我觉得不好啊，要不是因为福穗要跟着你我会跟来吗？！”
　　“不好意思，房间只有一个，而且我得紧跟着她。”南智雅不甘示弱。
　　“那我呢？”李砚看向福穗，晃了晃她的手。
　　“别什么事情都让福穗帮你解决，本来我们来就是一起的！那边不是有座山吗？听说挖洞是你的专长啊。”
　　“不好意思，我是比较现代的风格。”李砚说着就把自己的包连同福穗的一起扔了进去，“没有暖气，我就睡不着。”
　　南智雅立刻把包放下，把福穗推进房间，用脚挡住门：“不好意思，你绝对不能进去。”
　　“挖洞是我的专长。”
　　李砚弯下腰，一下子就从底下钻了进去，委屈巴巴地拉住福穗。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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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花超市
　　“为什么没有薄荷巧克力冰淇淋……”李砚在杂货店里弯着腰，在冰柜里挖来挖去，寻找他喜爱的冰淇淋。
　　“因为这里是偏僻的岛上啊，连面包都要出岛去买呢。”福穗突然想到南智雅说他的专长是挖洞，越想就越觉得好笑，伸手摸了摸李砚的脑袋，“先随便挑一个吃吧？”
　　“……买点喝的吧……你要喝什么？”
　　福穗说了声“随便”，低头回南智雅刚刚发来的消息。
　　「南智雅：你在哪？我先去找村民打听消息了。」
　　「福穗：我在超市呢，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南智雅：不用啦，我已经走很远了。不用担心，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络。」
　　福穗的脸颊忽然被冰了一下，她赶紧跳开：“好冰。”
　　李砚把果汁递给福穗，一脸不爽，但还是把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福穗吐吐舌头，知道李砚又吃醋了。
　　想打开易拉罐，发现李砚已经帮她打开了，还插上了吸管：“谢谢。”
　　李砚给福穗撑着伞，两个人在路上散步。海风吹得人很舒服。
　　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地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南智雅询问人时屡屡碰壁，看到福穗时赶紧过来求安慰。
　　李砚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嗯，看来你不太会采访啊。”
　　“你以为让乡下老人敞开心扉很容易吗？”
　　“我和福穗问人他们就都会乖乖回答啊，是吧？”李砚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福穗。
　　“有什么秘诀吗？”
　　“害，那时候都还年轻不懂事……”
　　“一根根地折断手指头，直到回答为止。”
　　南智雅捂住嘴：“什么？这也是你教他的吗？”
　　李砚轻轻捂住福穗想要解释的嘴，身子前倾，挑衅道：”是啊，我们两个简直一模一样，害怕吧？赶紧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吧。”
　　“真幼稚。智雅，我们走。”
　　“去哪里？”
　　“长眼睛长耳朵的难道只有人类吗？”
　　“等等我！”李砚忿忿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去山上那也是我带路啊！”
　　南智雅一路被福穗拉着，气喘吁吁：“你怎么走那么快？”
　　“因为熟悉吧。阿砚，快来！”走到一块平坦的地方，福穗回头向李砚招了招手，“听听看。”
　　李砚走到她们身边，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地感受了片刻：“这片林子已经死了。”
　　“什么？”
　　福穗解释道：“也就是说，树林的精灵都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被人们遗忘和抛弃了。”福穗转了转眼珠子，“不如我去海里问问？”
　　一棵树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李砚警觉问道：“是谁？”
　　几秒钟后，一个身着韩服、土头灰脸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向他们跪下：“小的向森林旧主、溟海旧主请安。”
　　李砚和福穗对视一眼向小女孩走了过去：“你认识我们吗？”
　　“我在远处见过你们。”
　　李砚看了看她身后的树：“你是堂山树灵啊，这里有什么变故？”
　　“……不知道。”
　　“不知道吗？”
　　“这座岛变了，每家每户的家神和地神都离开了，所以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座村庄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朝鲜战争结束之后。不净之物趁着刮台风的时候进入了这座岛屿，我看不到，也无力阻挡。”
　　福穗放下了交叉在胸前的手：“你自己留下来，肯定很孤单吧？”
　　“虽然我想离开。”树灵回头看了眼绑在树上的绳子，“但因为双脚被捆绑在了树上，所以丝毫动弹不得。”
　　南智雅好奇地上前查看，戳了戳绳子：“是因为这个吗？”
　　福穗点点头：“你能帮忙解开吗？”
　　南智雅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很快把绳子割断了。
　　“谢谢，我自由了。”树灵的脸上带着真诚而喜悦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挺有成就感的。但你最好还是穿一双鞋，这么漂亮的脚，却变得伤痕累累呢。”
　　“……姑娘，你和这片林子有缘啊。”
　　福穗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但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去整个岛的北端吧，第一个答案应该就在那里。”
　　南智雅虽然不解，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应下。
　　“海神大人，我姐姐曾经告诉我，您曾经为她指明人生的方向，她一直很感激您，却没有机会告诉您。她说，希望您在开导别人的时候也能开导自己，有些事情并不是您能决定的，放过自己，要幸福地生活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福穗微微一愣，有些动容。
　　树灵朝他们每个人鞠了一躬，走到树后，一片金光闪过，消失不见了。
　　“哇……消失了……”
　　“做得好。”福穗把南智雅手上一大捆绳子接了过来，朝远处扔掉，“这是人类以极强的意愿绑上去的，所以只能由人类解开。”
　　李砚拍了一下福穗，皱着眉头指着自己，不让南智雅拉走福穗。
　　“智雅！你等一等！你干嘛？”
　　“从现在开始，我才能跟着你，走吧。”
　　“唉唷，真幼稚……”
　　往北走，是一个叫长山洞穴的地方。
　　“长山洞穴……第一次听说。”南智雅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手机上的指南针显示着正北方。
　　“我们要去吃饭了……”李砚在洞口看了一会儿，炫耀似的举了举拉着福穗的手往下走。
　　“别动！等一下，就这么待一会儿。”
　　倒是一直在想心事的福穗先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南智雅往后退了两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一幕……”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片对照着看了看，福穗也走了下来。
　　“没错，这张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
　　“看来确实和这里有缘啊。”李砚在她们身后探头探脑。
　　“据说这是怀上我没多久的时候。我也在这里，就在我妈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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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福穗累了一天，筋疲力尽地躺在李砚给她铺的被窝里，因为受不了被子有味道，就用自己带的披风盖着，很快就睡着了；反而是更累还加晕船的李砚坐在她身边，屈起一条腿，默默看着她；而南智雅靠着行李箱坐着，还在看那张照片。
　　南智雅看着李砚那么深情又带着悲伤的眼神，又看了看福穗，把照片放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那什么……我有脂肪肝。是慢性的。”
　　李砚回头，嫌弃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肝脏情况？”
　　“你不是九尾狐吗？万一想吃人肝什么的……”
　　“……”李砚伸出手指指着她，想发怒又不敢大声说话，“我才不吃那种东西呢！”
　　“真的吗？”
　　“你不知道肝吸虫吗？！跟你真是无话可说，真不知道福穗怎么和你相处下去的……”
　　“怎么了？我和福穗明明很好，你就是羡慕嫉妒，想挑拨离间！”
　　“你小声点啊！真是……你才挑拨离间呢……”
　　两个人用气音吵了半天，福穗却一直沉浸在梦境里，没有被吵醒。
　　「“这是什么？”
　　“用你掉下来的羽毛做的，喜欢吗？”一个少年带着温暖的笑容，把一个羽毛花环戴到了小女孩的头上。
　　“喜欢，你做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小女孩摸了摸花环，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
　　“那么说好了，以后，我们福穗要永远这样笑着，张大嘴巴，灿烂地笑，好吗？”少年蹲下身子，伸出手和小女孩拉勾。
　　“拉勾！”」
　　半夜，福穗猛然从梦中惊醒，发现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
　　她的头枕在李砚的大腿上，李砚则靠在墙上，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脑袋；南智雅也靠着行李箱睡了，不过身上改了盖了一条大红花被子。
　　“……”福穗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了。于是缓缓坐起身，把披肩盖在李砚身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把外套穿上。
　　「“福穗，没事的……别怕……”
　　“没想到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啊。”
　　“福穗？！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福穗啊，你先出去，你妈妈情绪比较激动……”
　　“别犹豫，福穗，别犹豫……动手吧，结束这一切，就都好了……”
　　”你敢动手吗？你也害怕自己的罪孽深重吗？”
　　……」
　　脑海里不同的人、不同的面孔说出来一句句会刺痛她的话不停地循环回放。
　　这是她六百多年都无法忘却的伤痛。
　　李砚无声地走了出来，把披肩搭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
　　“感觉到你不在身边了，就醒过来了。”
　　“……阿砚……”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李砚和她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她蓬松的脑袋，“一起走走吧？散散心，反正也快天亮了。”
　　福穗看着李砚伸出来的手，轻轻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南智雅一觉睡到天明，清醒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都不见了，只有福穗发了几条消息，说他们在村子中间的大树下，收拾好后就出去找他们。
　　“哎哟……”
　　“怎么样？想要吗？”李砚一脸的傲娇。
　　“天哪……这么珍贵的山参……”村里的两个老大娘看着山参，话都说不利索了，手都在颤抖，“哎哟……这些得多少钱啊……”
　　福穗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尾，眼疾手快地把山参挪到了自己的身边：“不行，先和她聊聊。”
　　她把头向走过来的南智雅歪了歪。
　　南智雅在福穗身边坐下：“别说半语啦……”
　　“她们才七十四岁，跟我们比就是小孩子……”福穗小声嘀咕着。
　　“你想知道什么呀？”
　　“嗯。”
　　南智雅看她们非常积极的样子很高兴，低头翻出笔记本，福穗则拿起几根山参在她们眼前晃来晃去，勾引她们。
　　“那个，大家为什么都不敢提那个被发现的头骨啊？”
　　两个老大娘本来看着山参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听到问题却明显犹豫了。
　　“那……”
　　“那个……”
　　“你说吧……”
　　两个人推来推去好半天。
　　最后，其中一个老大娘四处看了看，刻意地压低了声音：“……绝对不要说是我们告诉你的。”
　　“我答应您。”
　　“那个……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李砚和福穗同步挑了挑眉，南智雅的笑容有些凝固。
　　“我是说人头被发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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