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既要在这修行，你首先得知道源力究竟是是什么。小阿青，你说说源力是什么？”神灵伫立于层层云雾中，着的是烈焰张扬的红，端的是翛然清逸的骨，她神情温和，问着怀里的小猫。

　　怀里的小猫抬头看着神灵，想起前不久神灵提及源力的只言片语，她认真地回答着神灵的问题：“源力是一种跟灵力类似的，可供生灵修炼的能量。”

　　“你这么说没有错，但是并不完全。”神灵抬眸凝视着那游荡在层层云雾里的源力，眸子里流转着玄奥的法则，她轻轻伸出手，丝丝缕缕的源力就自动纠在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似云雾，又如清水：“源力是一种比灵力蕴含更多力量的能量，它是能量的本源，某种程度上来说，灵力也是由她分化而来的。”

　　她缠着源力的手指轻轻点上小猫的鼻尖，让小猫更好地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源力，看着下意识顺着指尖蹭过来的小猫，她眸子软了软：“世界本是没有灵力的，只有虚无境存在着大量堆积的源力，是天道创世后将虚无境里的一部分源力无限稀薄分化变异成灵力，引入到世界，世界方有了灵力为能量之源。”
　　她收回放在小猫鼻尖的手，转而素手轻点，源力便顺着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心意以云雾为基幻化出一只小猫，云雾小猫的大小与她怀里那只一般大，刚一落地，便轻盈地跑着，跳着，围着她不停地转圈圈，时不时亲昵地蹭着她的裙摆：“因此，源力比之灵力更强大，也更易取之做一些难以完成的事。”
　　“比如，排山倒海，改天换地。”
　　“你想要快速提升力量去报仇，源力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小猫认真地听着神灵的讲述，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不断奔跑的云雾小猫，有些新奇，跃跃欲试，她抬头看向上方的神灵，眸子明亮，迫不及待地问着神灵：“那我应该怎么修行呢？跟灵力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不过，比起修行，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神灵垂眸看向怀里的小猫，觉察出了小猫的困惑，眉眼温和，她有些不舍地轻轻揉了揉小猫柔软的头，揉了一下又一下，片刻，方止住手上的动作，将还未说完的半句吐露出来：“去好好感受感受源力，就从地上那只云雾小猫开始，只有深刻感受到了源力，才能更好地进行源力的修行。”
　　*
　　长青看了看神灵，又看了看云雾小猫。
　　长青从神灵怀里跳了下来。
　　长青压着身子，垂着尾巴，跃跃欲试。
　　长青向云雾小猫扑去。
　　长青嗷呜一口咬住云雾小猫的耳朵。

　　清凉软绵的口感向长青的味蕾袭来，长青只觉得在咬上去的那一刻，云雾小猫原本尖尖的云雾耳朵化为了一滩混着丝丝源力的云雾，融在了她的口中。

　　真好吃！想要再尝一口！

　　长青的眼睛闪闪发光，感受着味蕾的冲击。
　　长青松开了云雾小猫的耳朵，原本化为一滩云雾的耳朵随着长青的松口又重新化为了一个尖尖的小猫耳。
　　长青砸吧砸吧嘴，眸子里跃跃欲试地盯着云雾小猫另一只耳朵，尾巴兴奋地不停地摆动着。

　　长青再次向云雾小猫扑去。
　　然而这次云雾小猫没有如先前一样引颈受戮，而是由神灵操纵着开始跑起来躲避长青的袭击。

　　长青一个扑空，很快稳住身形，她眼睛紧盯着云雾小猫跑动的身子，身子压低，尾巴不停地摆动着，眼看云雾小猫与她的距离越拉越大，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朝云雾小猫试探着走去。
　　很好，它没有突然加快速度。
　　长青眸子微眯，依旧警惕地盯着云雾小猫的一举一动。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更近了，就是这个时候，快！
　　长青猛地向云雾小猫扑去。
　　却恰恰是在她动作之时，云雾小猫轻巧一跃，躲过了长青的攻击。

　　扑空的长青并不气馁，接着调转方向，向云雾小猫袭去。
　　云雾小猫再次躲避长青的攻击。
　　再扑，再躲…
　　再躲，再扑，再躲…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长青停住动作，忍不住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神灵，对上的却是一双温和含笑的眼。

　　素翛察觉到长青的目光，眸子弯了弯，漾着一池星光，波光潋滟，她明知故问着：“怎么了？”

　　长青看着神灵，没有说话，只是偷偷在心里小声腹诽着：
　　素翛神灵明明是知道的，偏偏还故作不知，要我开口。
　　哼，素翛神灵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逗我。
　　“素翛神灵…”
　　长青的声音很轻，妩媚天真的眼一闪一闪地，定定地看着神灵，好似会说话，一切未尽之言皆在那大大的眸子里。

　　素翛好像看出了她的心声，眸子里的笑更盛，没再为难她，素翛温声说着：“你再与它玩玩，使出浑身解数地玩，若实在不行，我会适时降低难度，作出调整的。”

　　长青得到了神灵的回应，放下了心，她回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云雾小猫上，开始思索其眼前的困局。
　　任何事物都是有其客观规律的，灵力如此，它的最初形态源力应当也是如此。
　　只要能找到它的规律…那就有了破解之法。
　　长青压着身子，将所有心神凝聚在前方的云雾小猫上，她强力抑制着自己兴奋或是紧张而欲张狂跳动的心跳。
　　加油，长青，你一定可以找到的！这可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呀！
　　她凝神屏气，细细观察着它的跳动，观察着周围每一丝云雾的走向。
　　快了…就差一点了…该死，规律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鼻子开始渗出些许的汗液，她极力压制住体内暴躁的欲望，不断深呼吸，保持绝对的冷静。
　　找到了！是这个吗？规律难道是这个吗？！
　　不管是不是，试一下就知道了！

　　她的眸光闪了闪，再次一下一下用力地甩着尾巴，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她踩着猫步极轻极轻地缓慢靠近着云雾小猫，又在云雾小猫的附近突兀停下了脚步。
　　她压着身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云雾小猫，仿若在等待着什么。
　　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在心里默念着，眼睛炯炯地盯着前方的云雾小猫。

　　突然，她向云雾小猫扑去，这回云雾小猫没有如先前那般灵活地躲过去，云雾小猫的身形出现了片刻的凝滞，趁着着这片刻的凝滞，她成功地咬上了云雾小猫的另一个耳朵。
　　嗷呜——
　　美味再次在味蕾爆发，长青开心得眯着眸，小尾巴欢快地竖着，雀跃地打起小呼噜。

　　真好吃啊！
　　还想再来一口！
　　她砸吧砸吧嘴，舔了舔手，在心里由衷地感慨着。
　　*
　　素翛打量着不远处开心得冒泡的小猫，有些满意弯了弯眸。
　　资质尚可，还不算太笨。
　　素翛在心里如是评价着。
　　“你找到规律了。”素翛瞥了眼还在洗脸洗身子的小猫，神情温和，肯定地说着。

　　“嗯！”小猫停下嘴里的动作，转过身看向前方的神灵，眸子里亮晶晶的，有些兴奋地说着：“我发现源力每过七秒就会有个凝滞期，在那个时刻的源力会凝滞几息。”

　　“还有呢？”素翛看着雀跃的小猫，眸色柔软，慢悠悠地问着。
　　她应当没有找到第二个规律。
　　素翛在心里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

　　果然，原本欢快的小猫表情一下凝滞了，小猫的眸光轻轻晃着，僵在原地，看着前方等待回答的素翛，有些弱弱地说着：“只找到了这一个规律…”

　　素翛看着一下子完全焉了的小猫，敛去了几分恶趣味得逞的窃喜，眸色软了软，决定终止这个突如其来的恶趣味，她眉目温和，轻轻地安慰着低落的小猫：“你能找到一个规律已经很厉害了，很多尘世的生灵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这个规律。”
　　“所以，不要不开心了，小阿青。”
　　虽然只是安慰，倒也的确没说谎，与尘世的其他生灵相比，小猫的资质应是相当不错的了…
　　素翛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如是想着。

　　小猫的失落逐渐消散，小猫欢快地抬头看向前方的她，眼里盛得皆是满满当当的孺慕与感激，小猫的尾巴雀跃地竖着，小猫轻轻地说着：“嗯，谢谢素翛神灵，素翛神灵真的好温柔呀…”

　　素翛垂眸看着那个说自己温柔小猫，眸光微晃，须臾，眼里流露出几许轻盈的笑。
　　真的是只很乖很乖的小猫呢。
　　如此纯粹，又如此聪慧。
　　让神欣喜。
　　不会再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素翛在心里由衷地感慨着。

　　素翛看着小猫不断向她走进，围着她转着圈，蹭着她的衣角，眼里的笑更盛了几分，她蹲下身子抚摸着黏人的小猫，温软的触感让她的心也无端热上几分。
　　能真正肆意参与进一个生命生活的感觉果然很好啊。
　　素翛在心里如是说着。

　　“怎么，小阿青想要中场休息呀？”素翛笑着看着小猫，眉眼舒展，半是玩笑地问着。

　　小猫小心翼翼地看着上方的素翛，眼睛一眨一眨地，琥铂色的眸子透着些许无辜，小猫大着胆子问着：“不行吗？”

　　素翛看着面前这只比刚开始胆量大了许多的小猫，满意地弯了弯眸子。
　　她的小猫合该是胆大的。
　　如今这般还不够，还要再大些才好。
　　素翛注视着经过诸多试探，终于敢稍稍探出头的小猫，在心里如此说着。
　　素翛的眸色是尘世夜晚的星宇，此时却点燃上人间的烟火，剔透神秘间是升腾的温情与柔软，她的唇畔带笑，半是迁就半是宠溺地说着：“当然可以，都依你。”
　　*

　　长青看着面前笑着的神灵，琥铂色的眸子弯了弯，欢喜地应着：“嗯。”
　　测试完毕，我宣布素翛神灵成功通过本次测试！
　　长青在心里欢呼着。

　　长青亲昵地蹭了蹭神灵的手。
　　长青开心眯着眼，舒服地打起小呼噜。
　　长青愉快地决定胆子再放大些，她懒洋洋地问着不停撸她的神灵：“素翛神灵，源力的第二个规律是什么呀？”

　　长青感觉到不停挠她下巴的手突然顿了顿。
　　长青眯着的眼重新睁开，小心翼翼地觑着上方神灵的脸色。
　　这中间不过一息，长青感觉到神灵的手继续开始挠着她的下巴。

　　长青看见神灵的眼中是温和的潮汐，此时正盈盈笑着看着她，眉目柔和，对她说着：“你先玩，若是实在找不出规律我再告诉你。”
　　“毕竟自己找到的规律比旁神告诉的规律更有成就感吧。”

　　长青决定再接再厉，继续大着胆子试探，长青的声音伴着阵阵呼噜从喉咙里冒出：“素翛神灵说得有道理，但是若我就是想要神灵告诉我呢？”
　　哼～请叫我史上最胆大的猫大胆！
　　长青在心里骄傲地宣布着。

　　“你若实在想知道我当然会告诉你呀。”神灵看着不断试探底线的长青，眉眼温和，她慢条斯理地问着：“但是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想！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找到规律！”长青的眸子闪着光，毫不犹豫地回应着。
　　*
　　素翛看着重振旗鼓，继续与云雾小猫斗智斗勇的小猫，思绪漫无目的地飘着，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万万年前的虚无境冷冷清清的。
　　不论是她还是玄和，都是天生就会吸收源力的。
　　那时的她们一个独自游荡在虚无境内，一个被困在禁地里，别说云雾小猫当陪练了，甚至连彼此也无法进行陪练…
　　只能够孤零零地独自修炼…
　　素翛一面这般想着一面操控着云雾小猫与小猫玩闹。

　　好在…
　　素翛抬眸看着远处的第三次开始洗脸的小猫，原本沉寂的眸子一点点亮起，眸里溢出一丝笑。
　　好在，她们的春天来了。
　　素翛在心里如是说着。
　　“找到几条规律了？”素翛眉目温和，语调舒缓，问着面前的小猫。
　　她应是没有找全的。
　　素翛在心里想着。

　　小猫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不远处的神灵，脆生生地应着：“加上最开始的那条，一共三条。”

　　“三条啊——”素翛慢悠悠地重复着，用有些遗憾的语气轻轻地说着：“可是源力的规律一共有四条。”
　　又该难过了。
　　素翛在心里笃定地说着。

　　果然，小猫的眼睛一下黯淡下去，垂头丧气得垂着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猫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着：“我有努力找地，但还有一条没找到…”

　　素翛满意地看着小猫垂下的小脑袋，决定见好就收，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看起来可可怜怜的小猫：“没关系，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所以，不要不开心啦。”
　　素翛看着重新精神起来的小猫，轻声问着：“你现在说说，你新找到的规律都是些什么吧。”

　　小猫的眸子发着光，小脑袋重新扬起，尾巴熨帖地围着小肉垫，姿态端庄，认认真真地说着：“我发现的第二条规律是源力的分布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它们很容易受到力的牵引和影响，比如我奔跑时的气流，又比如我轻轻吹的一口气，都很容易影响到它们的流动和分布。”
　　“我每一次呼吸，其实都有源力被我吸入又排出。只是我无法使用它们，更无法将它们留存在我的体内。”
　　“这点，跟灵力很像。”
　　小猫看着神灵神色如常，好似没有要打断的意思，清了清嗓继续说着：“第三条规律是源力通过食用的方式比单纯通过呼吸的方式能在体内保存更长的时间，我猜测可能是因为运输方式的不同，一个是通过食道前往上半身的下半部分，一个是通过气管前往上半身的上半部分。”
　　“所以我推断源力的正确储存点应该在身体偏下的位置。”

　　条理清晰，简明扼要，还算可以。
　　素翛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小猫，在心里兀自评价着。
　　“你分析的差不多都是对的，四条规律里能找到三条规律，而且思路和观点都很清晰，猜测和推理都有理有据，小阿青非常棒哦。”素翛面上却眉眼温柔，盈着浅笑，肆意地褒奖着面前这只等待评价的小猫。

　　小猫看着神灵。
　　小猫本来安分的尾巴此时欢快地晃着。
　　小猫微微低垂着眼睑。
　　小猫有些害羞。
　　小猫重新抬头注视着神灵。
　　小猫乖乖巧巧地应着：“谢谢素翛神灵。”

　　“最后一条规律是——”素翛看着耳朵一抖一抖地小猫，眸光柔了柔，她素手轻点引来新的源力置于指尖，放缓声音宣布着最后一条被遗漏的规律：“源力在低温下要比在高温下更加活跃，也更加容易被掌控。”

　　小猫的眸光闪了闪，小猫若有所思：“这点跟灵力正好相反…”

　　“是的，这点是源力跟灵力最大的不同。”素翛垂眸看向她指尖的那团源力，眸中流转过玄奥的法则，开始进入修行的正题：“源力的修行主要在于将源力通过灵脉运输到下丹田，也就是将源力“吃”进小腹部位，再不断深呼吸，制造腹部的低温环境，七秒一回合，如此循环往复，方可真正留存源力。”
　　“就像这样。”素翛说着，闭目开始吸收源力，手上的源力尽数被吸入她的体内，她不断深呼吸着，为小猫示范。
　　须臾，她睁眼看向面前认真看着她地小猫，轻声鼓励着：“你试试。”

　　小猫学着神灵的姿势，照着刚刚神灵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进行着源力的吸收与吐纳，须臾，她睁开眼，惊醒地看向一旁的神灵，兴奋地欢呼着：“我成功了！素翛神灵，我成功了！”

　　素翛看着尾巴因为雀跃一晃一晃的小猫，眉眼温和。
　　真可爱呀，好想摸摸。
　　素翛弯眸浅笑，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
　　“很厉害，这么快就成功了。”素翛温声夸赞着，像哄着成功完成某件事后骄傲的小孩儿，她唇畔带着笑，右手一下一下抚着面前小猫的脊背，轻声说着：“那你就在这儿修行吧，有事唤我，不论我在哪都能听到。”

　　“嗯！”小猫开心极了，小脑袋骄傲地仰着，欢喜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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