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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事堂(2)
一路上都很平静,并没有出现预想中如同电影情节般厮杀走廊上忽然冒出的怪物,两人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时沂皱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电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小房间的时候电影看多了才会沾上这个紧张就咽口水的习惯,身旁的陆安看起来还好,一如既往的帅。
这种看见帅哥会犯花痴的性子得改,时沂皱着眉暗骂自己一声颜狗。
“前面就是电梯口了。”陆安在距离电梯口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伸手拉住了准备一口气冲向电梯的时沂。
“我不觉得这里就这么轻易的让我们上去。”陆安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解释道。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的长廊骤然腾起烈焰。
火舌自电梯正对门的房间喷涌而出,顺着弧形走廊向两侧蔓延,犹如驯兽师手中舞动的火环。
只不过这次,被困在火圈中的不是表演的野兽,而是两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而现在有两只狮子被引诱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时沂和陆安冲进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看来有人生怕我们不肯进来呢。”时沂斜倚着电梯壁,朝门外肆虐的火舌努了努嘴,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瞧这架势,简直是在夹道欢送我们啊。”
陆安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珠,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苦中作乐。”
时沂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陆安,然后低下头研究起了电梯,除了三楼的按钮上有一个3,其余的这些按钮上都没有数字,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提示,也是等猎物自投罗网的陷阱。
“走吧,去看看我们这两只狮子钻到哪去了~”时沂吹了声口哨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叮咚!”
电梯门缓缓开启,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刺骨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与方才火场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
这栋建筑本应是中空设计,就像那些老式欧洲的酒店,站在底层就能一眼望穿天井直抵房顶,时沂清楚地记得从一楼仰望时,层层走廊盘旋而上的景象。
可眼下情况明显不对,二楼明明刚被烈火吞噬,三楼不该这般阴冷彻骨。
时沂压下心头不安,抬手拍了拍陆安的手臂,轻轻拽着他的衣袖走出了电梯,电梯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漫漫长夜转瞬即逝,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脚下传来柔软熟悉的触感,依旧是酒店标配的羊毛地毯,柔软得像是踩在云絮上。时沂和陆安往前走了十来步,二楼差不多在这个位置就是雕花栏杆,然后就是镂空的中央,但在预想中的雕花栏杆却迟迟没有出现。时沂心头一紧,看来这里与他们在二楼看到的构造截然不同。
“不太对劲。”时沂将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裹着警惕。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窥视着他们,连空气都带着恶意。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一道沙哑的嗓音突然从黑暗中刺来。陆安猛地反手拽着时沂后退,只见对面幽幽亮起一盏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里,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正死死盯着他们,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老人又重复了一遍,干裂的嘴唇机械地开合。
陆安定了定神,保持着安全距离试探道:“大爷,请问这里是...”
“办公大楼啊。”老人缓缓转身,油灯在他佝偻的背影后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陆安拽着时沂的手跟了上去,四周很黑,只有那盏油灯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可以看得清。
黑暗如浓墨般包围着他们,唯有那盏油灯在脚下投出一小圈飘忽的光晕。老人突然停下脚步:“闭一下眼,开灯了。”
这句话莫名耳熟,陆安突然想起那个仙魔大战情感剧本杀的话痨剧本杀主持人结束游戏时的口头禅。
两人没有闭眼,在这种地方,一个不留神命可就丢了,
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他们正站在一个宽敞的大堂里。
两人的站位正对着前台,侧边是通往上层的楼梯,旁边还立着部电梯,而刚刚搭乘上来的那部电梯此时已经变成了玻璃大门,前台旁边的墙上贴着告示栏,上面有楼层分布图,模样和古代驿站的菜牌般整齐排列。
陆安朝时沂使了个眼色,自己则静悄悄地往告示栏挪去。烫金的楼层标识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里的每个楼层都被挂上了形似客栈菜牌的铜制标牌。
一层:大厅,咨询处
二层:文档管理处
三层:亿事堂
四层:婚庆酒店
“?”
‘嗯?婚庆...酒店...?’陆安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时沂趁着陆安瞎逛时和老人聊了起来,大部分都是时沂在说,老人低着头看着摆在桌上的油灯。
“老人家,您就一个人在这?大晚上的不害怕吗?”
老人抬头疑惑的看了时沂一眼。
“事务所只在晚上开门。”
“哦哦,我新来的,对这个地方不清楚。”
时沂用余光扫了眼陆安,发现他正踮着脚,试图取下告示栏上那块摇摇欲坠的木牌。
“你们...”柜台后的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来这儿做什么?”这是第四次。
油灯忽然熄灭了。
室内骤然陷入昏暗。时沂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时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侧头看向陆安“陆安!”时沂压低声音唤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查资料。”陆安收回手,从容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时沂身旁,朝老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劳烦您了。”
老人枯树皮般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批文。”
时沂看了眼陆安“我找找啊,哎呀,我记得好像,好像找不到了。”就像是上学时没写作业的小孩要被老师检查作业一样。
老人突然倾身向前,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沂和陆安微不可察的退了一下。
时沂听见身后陆安拔出匕首而发出轻微的铮鸣,时沂抬起手按住了陆安搭在匕首上的手。
漫长的沉默后,老人突然直起身,转向身后蛛网密布的档案架。他的动作很慢,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一具年久失修的傀儡。
一张泛黄的纸被推到时沂面前。
“走吧。”老人说完便转过身去,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渐渐模糊成一道剪影,对着空荡荡的油灯出神。
时沂连忙接过,拽着陆安离开了那间屋子。
直到跑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老人浑浊的目光如粘液一般黏在背上。
“叮。”
电梯在一声轻响后停稳,回到了原点。
金属门缓缓滑开,走廊里弥漫着与离去时相同的沉寂。
时沂的视线始终黏在那张泛黄的表格上,纸页在他指间微微颤动。陆安忽然拽住他的袖口,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抬头时,墙壁上的装饰画已然调换,变成了一幅幅眼睛,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珠镶嵌在画框中,每只眼睛下方都延伸出苍白的手臂。
那些手指或蜷曲如枯萎的藤蔓,或笔直伸向虚空,在静止的空气中凝固成永恒的乞求姿态。
电梯门在身后无声闭合,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时沂和陆安背贴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墙上那些诡异的手臂。
那些青灰色的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蓄势待发。
“先回房间。”陆安压低声音,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腰间暗藏的武器,另一只手拉着时沂两人贴着身子移动,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直到后背抵上熟悉的房门。时沂迅速开门,两人闪身而入,房门在身后落锁,将那些可怖的景象隔绝在外。
“安全了?”陆安环视着这个古老的房间,床单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不一定。”这地方哪有什么真正的安全。
时沂将那张泛黄的表格摊在床头柜上,纸张在不知道哪吹来的微风中轻轻颤动。
陆安扫了扫床单上看不见的灰尘坐了下来。
“姓名,年龄,性别...”时沂的指尖划过表格上的条目,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结婚了没有,死了没有。”
陆安接过表格,修长的手指停在“死亡状态”一栏:“这家办事处还兼营殡葬业务?”
“倒是有意思,楼上有家婚庆酒店。”陆安看着时沂挪了一块位置出来给他。
时沂突然轻笑:“婚庆酒店?要不要去沾沾喜气?”时沂顺势坐在陆安让出的位置,“我觉得这是在问填表人自己的生死。”
“那婚庆酒店是为了,冲喜?”陆安挑眉。
“说不定是某种阴阳平衡。”时沂接过表格,将它垫在枕头上开始填写,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填了这个我要是出事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啊,大天使~”
“别立flag。”陆安起身走到被封住的窗子前面,指尖在缝隙处感受着外面传来的凉风,“办事处只在晚上开放?”
时沂写完最后一笔,将笔帽扣上:“距离日出还有四个小时,抓紧时间休息。”他顿了顿,“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故事了。”
“关于其他人...”陆安站起身,灯光照着他的影子投在了地面和墙的接缝,“情报显示来的不止我们。”
时沂回忆着圆桌会议的场景:“除了我们,只有以南和施意有真实反应,其他人就像背景板。”
“以南自称测试员,施意...”陆安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明天再试探吧。”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细微声响。
时沂望着被木头封死的窗户缝隙里透出的一线幽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经填好的表格,恍惚间觉得木头的纹路像极了一张狞笑的人脸。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人清醒。
窗外,第一缕晨光正在冲破夜幕。
第二天一早时沂就被敲门声吵醒了,起床气十级选手觉得很不爽。
门开了以后陆安刚开口想问候早安,就感觉一股黑气弥漫在时沂周围抿唇沉默了,时沂如死鱼眼一般看着陆安半晌才反应过来让开身子让陆安进去。
“你看起来没睡好。”陆安道
“嗯…”时沂听到本来收回的视线再一次扫向陆安。
“我知道,但毕竟是在逃生游戏里,还是不要太轻松了。”陆安带着些许无奈看着时沂
“知道了,会注意。”时沂收回视线,捂着脑袋叹了口气,清醒了一些“现在在这栋楼里,有的人不想让我们好好睡觉,比如...”
“叩叩叩...”
时沂的话被敲门声打断,看着还有点起床气的时沂起身开了门,怒视着站在门口扬着标准笑容的管家。
“比如这位先生。”陆安看着管家把时沂没说完的话补上。
“什么?”管家疑惑的看向陆安。
“在夸你,管家先生,你似乎变得年轻了一些?”时沂带着些笑意盯着管家的脸。
“您说笑了,早餐在楼下已经准备好了,既然您二位在一起那我就一并通知了,抓紧下来吃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管家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时沂可没兴趣探头出去送这位奇怪的管家,关上门就转身去找陆安了。
“看到了吗,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少了不少。”
陆安虽然站的比较远,但也能清楚的看到管家变得年轻了许多,昨日犹如沙皮狗一般的皱纹只剩下零散的几条。
“他做了什么呢?吃人了?还是人血面膜?”
“不排除这个可能,也许是玛丽夫人的亲戚。”
二人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到大厅了,还是昨日圆桌的样子。
其他人已经坐好了,不过人偶少了一个,圆桌空出的位置除了时沂和陆安的还多了一个,座位还是按照昨日的坐法。
“你去交涉那个拽哥,我去看看那个科研人员。”陆安从时沂身边走过以后小声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是你去交涉拽哥。”时沂看着那位鼻子翘老高的拽哥沉默到。
二人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圆桌上的NPC和昨天一样僵硬,除了脸色更加惨白以外。
‘那管家莫不是吸人精气的妖精?’时沂想
余了的那一个座位迟迟没有人坐上来,管家带着侍女端着食物上来。
“不好意思各位,现在可以请大家开始用餐了,”管家挥手,侍女把菜放上了圆桌,每人面前都有一份“请享用吧各位。”
时沂打开罩子,是咖啡,蔬菜和贝果,至少里面的食物看着正常。
餐厅里的人群突然开始进食,动作整齐得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们的下颌以同样的角度开合,食物被送入口中,却不见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时沂收回视线,抬眼时正对上陆安的目光,他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对着时沂做出了干杯的动作。
“我还是喜欢奶茶。”时沂转动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这时管家再次出现,他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笔直的站在圆桌旁。
‘像个五分钟一次的烦人闹钟’时沂这样想
管家张开嘴,声音没有昨日般嘶哑,像是从留声机里播放出来的:“主人允许各位在庄园内自由参观。”
‘闹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管家话音刚落,那些机械进食的客人同时放下餐具,整齐地站起身离席,他们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像是某种诡异的鼓点。
时沂转头寻找同伴,发现陆安已经和那个女孩聊了起来,他只好走向另一边的施意。
那个黑衣青年正用刀尖在餐盘上划出尖锐的声响,银器与瓷器的摩擦声让人牙酸。
“这里的厨师手艺如何?”时沂在他对面坐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评价某家米其林餐厅。
施意头也不抬,刀尖在煎蛋上戳出几个完美的三角形:“难以下咽。”
“别这么严肃。”时沂向前倾身,手肘撑在鎏金装饰的桌沿,“既然都是被困在这里的活人,不如交换些情报?比如说...”
“够了。”施意突然用刀尖挑起半凝固的蛋黄,金黄的液体顺着起伏的刀刃滴在了时沂的袖口,“我讨厌合作,更讨厌多话的累赘。”他说完就丢下手里的餐具离开了。
“啧。”时沂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转身向陆安走去。
陆安和以南的交谈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时沂走近时,少女正仰着脸对陆安说着什么,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见时沂过来,她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挤出一个笑容。
“你好,我叫以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好。”时沂颔首示意,余光瞥见陆安正把玩着一枚古铜色的硬币,在指间翻飞。
陆安抬手搭上时沂的肩膀:“这位是地府派来的时沂。”他的手指在时沂肩头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传递什么暗号。
以南绞着裙摆上的蕾丝花边:“我、我是这个游戏的第一测试队的...我们队本来有九个人。”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这是第三次进入游戏...”
“具体是多久?”时沂从口袋里拿出从餐桌上收起的纸巾,他想着有洁癖的陆安应该用得到,没想到先给了以南。
“从...第一次游戏结束后就再也没...”以南接过纸巾却没有使用,只是将它折成整齐的方形,边缘对得一丝不苟。
三人又聊了一会。
陆安看了眼时沂,他的指尖在时沂肩胛骨的位置轻轻点了三下。
时沂对着以南说道“我们先走了,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转过走廊拐角,陆安靠在斑驳的墙纸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那个施意,问出什么了?”
时沂抬起手看着有些委屈的指着白色衣服上沾染的黄色污渍“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颇有告状的意味。
陆安看着这样的时沂轻笑一声抬手用清洁咒挥去了他衣袖上的污渍。
“好方便。”时沂看着完美如新的衣袖笑弯了眼继续上一个话题“我问来历,他说无可奉告,问来了几次,他说一次,问要不要合作...”他故意拖长声调,学着施意的样子说出了那句话“我讨厌合作,更讨厌多话的累赘。”
“就这?”陆安点烟的动作停在半空。
“哦,还骂我烦,让我们别拖他后腿。”时沂笑得眉眼弯弯,“真可爱,不是吗?”
陆安深吸一口烟,突然换了话题:“那以南呢?你觉得几分真?”
“至少比那位孤狼先生好相处。”时沂伸手抢过陆安的烟,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掐灭,“大天使也抽烟吗?少抽点,去看看昨晚的地方。”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两人都愣住了。昨天的办事大厅说不上华丽但起码干净整洁,但此刻的办事大厅布满灰尘蛛网,文件散落一地,指示牌歪斜地挂在墙上。
时沂踩过一张泛黄的文件,纸张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楼里格外清晰。
“连夜搬迁?”时沂用鞋尖拨开一个翻倒的纸箱,惊起一片尘埃。
陆安蹲下身,手指擦过地板上深深的划痕:“更像是...白天和黑夜根本是两个世界。”
时沂望着窗外刺目的阳光,眯起眼睛:“我觉得也是。”
陆安站起身,皱着眉看着手上沾染的灰尘,指尖烦躁的来回搓弄,他的手帕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时沂见状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巾笑着递给了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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