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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病人
“陈优”在林寻息的病房前站了许久，再回神时，外面太阳已经高挂。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脚，辛九抬步准备离开。
【你打算怎么做？】辛九的精神海中响起陈优的声音。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辛九修了一条链接两人的通路，能够在系统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相互交流。
【先——】
话音未落，辛九视线触及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人，脚步顿住。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滚轮声，顾钊推着轮椅，停在了辛九前方三米处。
“麻烦让一让。”他短暂地蹙了一下眉头，沉声道。
辛九身后就是林寻息的病房，顾钊来此的目的明显。听到他的话，辛九一动未动。
“真抱歉，你不能进去。”
顾钊脸上的笑僵住了，但他并不打算放弃，“小息受伤，作为朋友，我来探望也算合情合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遭受责骂的。”
“我想，我传达给你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辛九道，“林先生不想让小少爷见你。”
顾钊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五千，够不够？”
嗯？这是打算直接用金钱买通了？
辛九道：【赚外快的机会来了，接不接？】
【啊，呃……】陈优愣了几秒，支吾着陷入纠结。
作为被林家供养着上了大学的仆人，他显然是没什么储蓄的，但多年以来刻印在身体里的服从也让他难以忽视林志兴的命令。
还未等陈优做出选择，顾钊继续加价，“一万，不能再多了！”
他瞪着辛九，声音已然带上威胁，“别不知好歹。”
辛九略一挑眉，摊手耸肩，仿若不情愿道：“好吧。怎么交易？”
顾钊轻哼一声，“让开。”
辛九退到一边，看着顾钊推着轮椅，进入病房之中。
他盯着被关上的房门，眼中闪过兴味。
【你怎么真的答应了？】陈优有点焦急，【如果让林先生知道了……他不会饶了我们的。】
【放心。他见不到林寻息的。】
话音落下，病房门再一次打开，女人有些尖锐的声音随之传出，“小息不想看见你，出去！”
顾钊动作狼狈地出了病房，他蕴含着怒气的眼神扫过辛九，动作一顿，“你耍我？”
辛九惊讶，“怎么会呢？我不是让您进去了吗？至于历雪，我真不知道她在。”
顾钊深吸一口气，含着满肚子怨气，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辛九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顾大少爷，您承诺的报酬还没兑现呢——现金行吗？”
顾钊满含怒气地让他滚，但都没成功驱赶辛九，甚至让他跟着进了自己的病房。
顾钊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但实在骂累了，只能忽视辛九，捞过放在床边的拐杖，身残志坚地想爬到病床上，动作幅度过大，还把放在床头的《道路交通安全法》扫到了地上。
辛九很有礼貌地静静围观，耳边捕捉到一道规律的脚步声。
他辨认片刻，有点意外。
是谢轻迟。
他好心提醒，“顾大少爷，你舅舅来了。”
顾钊听闻，悚然一惊，手里的拐杖“啪嗒”一下掉了。他手脚并用地爬回床上，慌乱的眼神触及到被他摔在地上的大部头，连忙道：“喂，你，快帮我拿一下！”
辛九悠然地将眼神移过去，微挑眉梢，“一万，现金。”
“行了，我给！快把书拿给我！”
嗯？就这样妥协了，顾钊好像很怕谢轻迟啊。
辛九起身走过去，俯身捡起书掂了掂，要递出的一瞬间，近墨者黑的恶劣突然冒头。他动作顿住，施施然把手收回，又问：“谢轻迟为什么讨厌你啊？”
顾钊恶狠狠地看他，“快给我！”
“我想不通。”辛九歪头打量他，“能告诉我吗？”
这贱人！
顾钊气得要自燃了，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因为他姐是个废物！自己留不住男人，她弟也只会迁怒！可以了吧？快把书给我！”
听起来，私生子与原配之间势如水火，而谢家姐弟关系很不错——倒也不意外。
“给。”辛九记下，将书递过去，在即将触碰到顾钊奋力伸出的手时，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呀。”他发出一声轻叹，“慢了。”
顾钊：“……”
在这一刻，他只想生生撕了面前这个男人。
谢轻迟一手拉着门把，将病房内的景象收入眼中，嘴角擒着笑意，“你们在干什么呢？”
顾钊连忙道：“我、他……在帮我背诵！对，背诵。”
话音落下，病房内一片寂静。辛九扫了紧张的顾钊一眼，点点头，“——没错。”他微笑着，随手翻开大部头，“知识需要巩固——来，告诉我安全法第十六条第一点是什么？”
顾钊：“……”
谢轻迟含笑瞥了辛九一眼，问：“林小少爷醒了吗？”
辛九：“还没。”
“这是慰问的礼品，麻烦帮我送一下，可以吗？”他晃了晃手中的礼品袋，往前一递，等待着辛九接过。
辛九扫了二人一眼，接过礼品，走出病房。
关上门后，他作势走出几步，却并没有依言离开，而是轻声返回，靠在墙边，听着病房里的说话声。
谢轻迟：“三月十二日，你母亲在哪里？”
“舅舅，我不知道。”顾钊的声音顺从，甚至有几分乖巧，“她从来洒脱，想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她。”
一阵沉默过后，他继续说：“我知道您讨厌她，但因此迁怒于我，是不是有点过分？顾鹏天不是个负责任的丈夫，也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如果可以选，我也不想成为他的孩子。”
谢轻迟：“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顾钊：“抱歉，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好吧。”谢轻迟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顾钊又叫住他，“舅舅，跟我去见见小息吧。
“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我想将他介绍给您认识一下。而且，这次害他受伤，我想跟他好好道歉，您在场的话，我的道歉会更诚恳一些，可以吗？”
辛九默默听着，心底对顾钊的评价稍微高了一些。
陈优很迷惑：【他刚刚才被赶出来，怎么还敢去？】
【因为他打算邀请谢轻迟一起去。】辛九难得赞扬了一句，【挺聪明。历雪不可能拒绝谢轻迟的探访，他作为小辈，也能跟着进入病房，光明正大探望林寻息。
【他笃定林寻息向着自己，只要见面，林家夫妇宠爱儿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好卑鄙。】陈优感叹，【但是，谢总会答应吗？】
回想起谢轻迟之前的态度，辛九笃定：【会。】
【为什么？】
【因为有趣。】
能想出让野生外甥看交通法这种纯折磨人的招数，谢轻迟大概挺喜欢看顾钊自以为是耍小聪明的。
——恶劣且无聊。
沉默几秒后，谢轻迟果然同意了。
辛九毫不意外，抬脚离开。
……
睡了快一整天，林寻息悠悠转醒。
辛九到的时候，他正捧着一盅清汤，指节突出的手握着汤匙，慢条斯理地舀起汤喝。
见到辛九，他瞳孔一缩，面上霎时浮现出抗拒之色。
历雪眉头皱起，起身要赶他，“小息正虚弱呢，你还想害他吗？赶紧走！之后再收拾你！”
辛九躲过她的动作，抖抖手中的礼品袋，“谢总让我送东西，是给小少爷的慰问品。”
闻言，历雪马上停下动作，“谢总送的？快给我看看。”
林寻息看着她翻开礼品的动作，有点不满，“妈妈——”
话音未落，历雪眼中迸发出喜色，眉眼含笑地拢上礼盒，“谢总出手真是大方。你也是，怎么不懂得邀请他过来寒暄一下？”
习惯性责怪几句，历雪将东西收好，不过一会，门外又来了两个人。
见是谢轻迟，历雪连忙将人请进来。她的视线触及到后方的顾钊，神色骤然一僵，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瞥了眼长发男人，终究没说出来，只点头示意，随即移开视线。
“阿姨。”顾钊主动打了声招呼，“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是来给小息道歉的。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叫了舅舅一起过来，希望您和林叔叔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历雪扯了扯嘴角，侧开身子，“……先进来吧。”
“小息！”一见到病床上瘦削又虚弱的青年，顾钊眼中立刻浮现出疼惜和愧疚。他咕噜噜转动轮椅，艰难地移到林寻息身边，握住他的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
见到顾钊，林寻息也很激动。他的视线触及男人腿上的石膏，脸上浮现心疼。
历雪看着激动的儿子，垂眼叹了口气。
这对欲飞又止的预备鸳鸯相看泪眼，互诉衷肠了好一会，林寻息原谅了顾钊，转而把矛头指向辛九。
“陈优，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这一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林寻息眼中含泪，我见犹怜，“要是出了什么事，爸妈该多担心啊。”
【明明是顾钊自作主张带走他……！】
辛九还没说话，陈优先委屈了。
被点名的青年表情不变，声音冷淡，“带走你的是顾钊，超速驾驶的是顾钊，一头撞树的也是顾钊，我可没出力。”
林寻息不满，“但如果不是你想拦他，他也不会……”
“如果不是他私自带走你，我也不会拦他。”辛九直视小少爷双眼，把话还给他，“如果你被带走后出了事，你爸妈怎么办？”
林寻息噎住了，目光投向顾钊，又看向历雪。
历雪看了眼谢轻迟，斟酌几秒，谨慎地道：“好了，小息，大家都是因为担心你。现下你们平安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哪玩也要提前跟爸爸妈妈说，知道了吗？”
林寻息有些委屈，仍是点点头，“知道了。”
“小息没出事，真是太好了。”顾钊见缝插针，“马上就是你的20岁生日宴了，我有这个荣幸参加吗？”
他说着，眼神充满期望地看着林寻息，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历雪有点不情愿，但顾不及阻止，转而看向谢轻迟，顺势提出邀请。
谢轻迟含笑的眼眸扫了众人一圈，似乎十分满意观看的闹剧，但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待到二人离开，历雪叹着气，捏了捏林寻息的脸。
“小息，你太单纯了。顾钊心思不纯，以后离他远点。”
林寻息皱起眉头，“他没有。”
历雪道：“听话。”
林寻息突然有点生气了，声音扬起，“顾钊很好！是你们为了讨好那个谢总，才对他带有偏见……”
“小息！”历雪严厉道，“你爸爸的公司还等着你继承，谢总是非常好的合作对象，你也该成熟点了。”
林寻息胸口起伏着，咬着牙，不说话了。
辛九旁观着一切，眼中闪过浅淡的兴致。
虽说两夫妇对林寻息的宠爱肉眼可见，但双方也存在矛盾。
【是的。虽然是亲生孩子，但林先生其实并不是真的爱他。】陈优缓缓道，【小息体弱多病，当不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让林先生很不满。他知道自己不讨父亲喜爱，因此心思敏感……或许，这也是他之后误入歧途的重要原因。】
宠爱，但不培养。以林志兴的作风，倒也不难理解。
不过……
【林志兴在外有私生子吗？】
陈优停顿许久，有点犹豫，【据我所知，他与夫人伉俪情深，没有婚外情。】
这倒是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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