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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冬的天气还没有那么冷,日光暖洋洋地洒进屋内,带来几分慵懒的味道。
林孀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提线木偶般洗漱完,换好衣服,打开窗感叹道:
“真好,又活了一天!”
讲堂,兴德厅。
林孀算中规中矩,并不是最后一个到讲堂的人。
青云派办听学,修真界有点名头的门派都会收到名额,名额已出,来不来就看他们自己。
但试问,又有几人能忍住这种机会?
林孀选了靠边的位置,与桑绾隔得很远。
她可不想一不小心又惹上什么麻烦。
“林孀师姐,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林孀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毕竟她也是初尧真人的徒弟。
凭这个名头,不一会儿就和周围人打熟了。
“林孀师姐,听说初尧真人更喜欢桑绾师姐,这是真的吗?”
林孀愣了愣,随即故作深沉,感叹道:“其实我都明白,同门之间的相处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至于我和师姐,此间,不足为外人道也。”
绿茶林又抬起手,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
“我本无意与她争抢,奈何在外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风味。”
林孀真情实感,使许多师弟师妹们自愧不如,一想到自己平时跟同门争抢攀比,就以为所有人理因如此,于是不禁红了脸。
“林孀师姐,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胸襟。”
林孀笑道:“过奖过奖……”
这时,行课钟声响起,所有人都规矩地等待老师到来。
林孀半撑着头扫视着四周,突然看见了自己以前的死党。
正巧,死党一进门就看见被师弟师妹们围着的林孀,现在也在看她。
江翊朝她递了个眼神,林孀心领神会,低声对旁边的人说:“妹妹,能和他换个位置吗?”
说完,指了指江翊。
小师妹一脸不舍,但看在林孀的面子上,还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与江翊挪了位置。
江翊嘴碎,一坐在她旁边就欲滔滔不绝,林孀瞪了他一眼,小声说:“老师快来了!”
此话一出,林孀就看见沈长云拿着玉简走进来。
待沈长云在讲台上站好,弟子们便起身恭迎这位令人敬仰的真人。
“弟子拜见老师。”
沈长云微微点头,“我相信各位能到这儿来,一定是各派的翘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希望大家能在此立德立身,不虚此行。”
沈长云年纪轻轻,说话却一副老人作派,讲起课来也枯燥无味,林孀边听边做勾画,不免也叹了口气。
“就两年没见,你怎么这么用功了?”江翊看着她书上的记号,一脸疑惑。
林孀看着他一副少爷姿态,摇了摇头,也学着沈长云说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你不觉得,沈长云很好看吗?”林孀话锋一转,“对着这样的脸,他讲得再无聊也能听进去吧。”
江翊不可置否,明了似的点点头,又仔细瞧了瞧沈长云,“嗯,真人,是这个!”
说完,他便在课桌下竖起了大拇指。
林孀懒得理他,端正坐姿继续听学。
青云派办听学,十七年一次,入学的都是年轻小弟子。
听学的目的在于,修者,要懂得如何作为,作何为,而不是一味追求修为而失了道心。
林孀以为,见识多了,心胸也自然就开阔了,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沈长云在自己做了那么多逾矩的事后,依然没有罚自己的原因。
可他前世杀自己时的眼神,却微微发红。
林孀不禁停下笔,难道是憋太久了?
是这么多年没有罚自己,干脆一齐发泄了?
林孀摇摇头,这可不行,以后犯错,怎么说也得受受罚才行了。
沈长云讲了快要一个时辰,终于宣告了下学。
上午是理论,下午是实操。
刚下学,江翊就迫不及待地爬过来,想要给林孀讲讲这两年来玄霜派和灵霄派的趣事。
林孀用笔头敲了一下江翊的脑门,“长话短说,我父亲如何?”
江翊瞪了她一眼,一副你再打我我就一个字也不说的表情。
不过他还是回道:“当然很好啦!”
由于江翊第一次来青云派,便吵着林孀带他去逛逛。
两人走到望月湖边,看着远方的朝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放心吧,有我在,保证把你父亲大人照顾地好好的。”江翊蹲在湖边,不知从哪摸出个小石子儿,掂量掂量就扔进了湖中,青绿色的石头在湖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林孀嗯了一声,拿脚踢了踢他,“别扔了,湖里有鱼,别砸死了。”
江翊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见了湖边不远处的望月楼。
“能上去看看吗?”
林孀背着手算了算时间,“下次带你来看,听学还有八天呢。”
两人又在湖边打闹了一番,朝桃林的方向走去了。
望月楼,楼顶。
楼顶安置了一处小阁,平时,沈长云这个时候便在此处清修。
他偶尔也会站在此处俯瞰整个望月湖周围的景色,看着打闹嬉戏的弟子出神。
刚才林孀和江翊的动作也被他尽收眼底。
“长云。”
沈长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发愣,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长云转身,向大长老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大长老点点头,说明了来意,“不知你最近是否有感应到它的异动?”
沈长云点点头,引长老下楼。
七楼,云望间。
“祭祖大典之时,此物便有异动。”沈长云站在圣墟镜前,用灵力催动它。
圣墟镜马上就微微颤动,时不时发出昏暗的红色微光。
大长老抚了一把花白胡子,叹了口气。
“圣女……”
“圣女快撑不住了。”沈长云收回圣墟镜上的术法。
圣墟镜,是圣女封印世痕后留给各派的法器,施以灵力即可查探世痕的封印。
法器刚到手时,总有门派时不时就施法查探一番,见封印稳固,才肯放下心来。
沧海桑田,时光转瞬,离封印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世痕法力强大,若是日日与封印抗衡,怕这封印早已伤痕累累。
大长老摇摇头,“恐怕其他各派也会陆陆续续发现此事,长云,赶快封锁消息,并嘱咐各派不要声张,以免造成恐慌。”
沈长云看了一眼了无生气的法器,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似乎圣女曾经的光辉已从上面褪去了。
另一边,桃林。
“哇,好漂亮。”
看着江翊一副便宜少爷的模样,林孀忍不住笑他。
“玄霜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景色。”
江翊却摸着小小的桃花摇摇头,“玄霜在雪山上,看个花都冻死人了。”
林孀给了他一掌,“叫你不好好修炼,连低级的寒气都怕。”
江翊嚎叫着躲开,还不忘做鬼脸挑衅林孀,“这么多年的梅花都看腻了,你的花也太冷了吧!”
看着江翊横冲直撞的背影,林孀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
真的是这样吗?
是我的花太冷,所以,他更喜欢桃花?
林孀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件事。
她用力摇摇头,听见江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喂!快跟上啊磨蹭虫。”
桑绾正精心挑选上好的花朵,就听见有男弟子的声音回荡在桃林,探头一看,原来是其他门派听学的弟子。
“林孀?”
“好巧啊,桑师姐。”林孀眯着眼,笑着向她打招呼。
桑绾皱了皱眉,觉得这个笑莫名阴森。
不过她还是秉承自己大师姐的身份,出言警告:
“这里是内门弟子的区域,那个谁,”桑绾指了指江翊,“你并非我门中弟子,不可擅入。”
江翊站在一旁,指了指林孀,“见过桑师姐,我是林孀师姐带来的,不会不合规定吧?”
江翊嬉皮笑脸,更加和桑绾不对付了。
“你!”
“哎,”林孀拨开她指着江翊的手,和声道,“师姐息怒啊,小心耽误了正事。”
桑绾看了看手中的花篮,瞪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从他们身边走过。
“算你好运。”
江翊耸耸肩,与林孀相视一笑。
“你和桑师姐不对付,怎么还知道她要干嘛?”
林孀垂眸,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再过两天,就是沐神节了,我猜的。”
江翊挑眉,“说说呗,这两年的沐神节,你都是怎么过的?”
林孀抿抿唇,笑着说,“还能怎么过,自己学着做点什么,再看看流光雨呗。”
江翊一脸好奇,“做的什么啊,今年给我也尝尝呗。”
“哎呀,”林孀不自然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梅花糕呗,不过今年没有梅花了。青云的气候不适合种梅花。”
“那今年换换呗,”江翊随手扯下一枝桃花,“今年做桃花糕不行吗?”
林孀婉拒,“有人做了。”
江翊立马明白她说的是桑绾,于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把桃花枝接回了桃树。
“糯米糍怎么样?”林孀想了想,梅花糕的前一页好像是糯米糍。
“好啊好啊。”江翊雀跃地答应,“我去给你弄梅花。”
林孀坐在桃树下,理了理衣摆,“换一种吧,我记得有小弟子养了玫瑰,去换一点,沐神节是一个温暖的节日。”
而梅花太冷。
江翊点点头,挨着林孀坐下。
“啊,好想睡觉。”
“可别,下午还有修炼课。”
“啊,更想睡了。”
林孀靠在桃树上,看天微微蓝,庆幸自己还活着,身旁还有可倾诉的伙伴,不然,就那样死掉了,自己的一生,也太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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