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枫

　　奈笑笑。

　　等枫寐仁上好药，江笠把他拎回绥义宗。

　　*

　　“怎么了，”言玉用手抚平枫怀远蹙起的眉，接着啃在他的脖颈上，“还是因为枫寐仁吗？”

　　枫怀远轻轻推开言玉：“嗯。之前连人都找不到，这下找到了却莫名其妙进了绥义宗。”

　　“你这么操心他做什么。”言玉抱着枫怀远，盯着他的双眼，忍不住笑道：“打他摔玉佩起，就已经不是蓬莱的人了。”

　　姓枫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玉佩，品质上乘，通体流光溢彩。这么一个有价无市的东西，还作为蓬莱身份的象征，枫寐仁在关了一年禁闭后给摔了。

　　其他人怎么想的言玉不知道，但言玉当时想的是一个便携版四合院没了。

　　四合院就四合院吧，有这个玉佩的人只会在乎这是蓬莱的身份的象征。蓬莱嘛，出名原因有二，一是蓬莱剑法变化多端，二是其壕无人性。

　　“当初就该关他二十年禁闭，丢人丢到外头去了。”枫怀远闭上眼微微仰头。

　　蓬莱对外宣称枫寐仁因为受不了规矩的管束而自愿离开，其实是枫寐仁挑衅蓬莱而被驱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言玉揉了揉枫怀远的太阳穴，“挑个时间把他做的事儿抖出来，看他在江笠身边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枫寐仁虽早已被枫怀远划出族谱，与蓬莱再无干系，但人不死，言玉总归不安心。

　　枫怀远叹息一声：“他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枫寐仁有副好皮囊，在枫怀远的记忆里，除了吵点，没有太大的毛病，怎么会道德败坏到那种程度？

　　言玉躺在枫怀远身上：“禁闭关少了。”

　　“少吗？”

　　“你啊，就是太仁慈了。”言玉拨弄着枫怀远的一绺头发，“罢了，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了。”况且，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言玉与枫怀远相拥，一夜好眠。

　　今日无晨练，言玉便由着枫怀远睡晚了些。言玉低头看了看只穿着一件月白色里衣的枫怀远，又望向窗外延续了千年荣光的蓬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突然被敲响，没等言玉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直逼近二人。

　　言玉推了推枫怀远。枫怀远本来懒懒地靠在言玉身上，看清来者后头脑顿时清醒。即使内向慌乱无比却还是尽力保持着表面的从容，枫怀远摸了摸鼻子：“父亲。”

　　枫肃越早就听过他人揭发枫怀远和其侍卫有染一事，本来还不信，这下竟亲眼目睹。

　　枫肃越比蓬莱其他人更平易近人些，况且再怎么痛心也终归不忍责罚自己的孩子，只是习惯性地冷嘲热讽：“怎么，蓬莱又要出一桩私通的丑事吗？”

　　言玉低眉敛首：“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大得很。”枫肃越皱眉，言玉买通了门口的守卫，若不是提早把门口的人打晕，没准一个通风报信就能粉饰太平。

　　枫怀远怎么说也是一块温润的美玉，自幼克己复礼，办事守正权达，定是被这言玉这妖孽给染黑了。

　　枫怀远暗中握住言玉的手：“父亲息怒，是孩儿一人的错，言玉是……是被迫的。”

　　这话枫怀远自己听了都想笑。

　　枫肃越气笑了，顿时气消了大半。自己的小孩乖得连撒谎都只会撒个最拙劣的。

　　“你是被他下了蛊吗——也只有我会放过你们了，以后行事谨慎些。”

　　一个缺根筋一个一根筋，枫肃越只觉得伤脑筋。

　　言玉微微挑眉，转头看见枫怀远神采奕奕：“父亲！”这是……允许了？

　　枫肃越努力忽视他脖子上深浅不一的痕迹，最终叹了口气：“你比枫寐仁还令人失望。”说完，扬长而去。

　　枫怀远只觉得这是气话，没往深处想。言玉却瞬间明白，假装随手为他理了理领口：“公子，也该起床了。”

　　在外人看来，言玉以前只是枫怀远的一个伴学书童，在枫怀远长大后又做了他的近身侍卫。言玉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掌握了主仆间的分寸，从来不逾越丝毫。

　　谁能想到言玉文能陪读，武能陪练，心法能陪学，晚上还陪着——还挺全能。

　　枫怀远看着正半跪在地上地为自己穿鞋的言玉，忽然开口：“言玉。”

　　“嗯？”言玉抬头。

　　枫怀远问了个沉重的问题：“以前从来没拴过门吗？”

　　言玉身体一僵，挠了挠头，看向别处不作言语。良久，枫怀远才又听见一声“嗯”。

　　好好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做着犯家规的事儿连门都不拴，他们俩个是有点聪明。

　　*

　　寅时，月黑风高。

　　枫寐仁被一阵报丧式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皱着眉迷迷糊糊问：“谁啊，疯了吧？”

　　却听到一声幽怨的冷笑：“我呀，还请师弟开门。”

　　是江云起。

　　听说江云起被江笠训了一顿，枫寐仁顿时清醒，这黑灯瞎火的，不会杀人灭口吧？

　　早就听子书卿讲江云起不大正常。对方这什么意思，不至于才进师门不久就被同门暗杀吧？

　　江笠徒弟这么少，不会就是因为江云起吧？传言江笠护徒，护的是哪个徒啊？！不会帮着把自己抛身野外吧？

　　枫寐仁呆呆地望着窗外墨色天空——今晚吃了江笠亲手做的蒜拌白菜，也算……死而有憾吧，实在太难吃了。江云起见里面没了反应，强行破门而入。

　　江云起落了一身星光，冤魂般拖着步子缓缓进房，还顺手亮了房里一盏灯。

　　一盏灯并不能照亮什么，房内反而因为逐渐滑落的红蜡和摇曳的烛光愈发恐怖。

　　窗边一阵微风便又将蜡烛灭了，丝丝缕缕白烟飘起，枫寐仁却能看清江云起那张惨白的脸。

　　枫寐仁不停后退，即使背抵住墙，江云起还是步步紧逼。枫寐仁论武真不行，只得以理相服：“江，江师兄，你看你打了我，我都没还手，我这么乖巧一个人，你就收手吧，真挺吓人的……”

　　枫寐仁挺惜命的，真的。

　　江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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