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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探究竟
自从从宫里回来之后,商陆就有些心猿意马。
原因无他,盛文竹是何许人也?要我这个与吃白食无异的散官抢盛文竹功绩,岂不贻笑大方?虽然这个责任是自找的,但商陆还是觉得心力憔悴。
盛文竹他一个尚书令,查什么案啊。
还有那个皇帝,一点特权和线索不给,要令我如何查起?
再说,盛文竹还不知道已经查到哪了,人家的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爹?负心汉一个,尸骨都没好好安葬。
若是直接去户部要账,多半也是横着出来。
再想想啊。
与盛文竹见的第一面,是在风月楼。
虽然丞相府在城西,但是盛文竹早已自立门户。尚书府在城东,与风月楼相距甚远。所以盛文竹应不会是凑巧出现的。
风月楼名字虽听着像个花楼,也确实是个风月场所,但也是雅事俗事混着来的。商陆上次去那儿,是正儿八经的为了长见识。
商贾人家在风月楼谈生意,文人墨客在风月楼吟诗作赋,浪荡子在风月楼寻欢作乐。风月楼是訚城最鱼龙混杂之地,在那获取情报也稍微方便些。
所以盛文竹会去。虽然现在去晚了些,但总归有个方向了。
金乌西沉,浑浊的光渐渐从天空退去。
商候府的马车真是……
太颠了!
“老头儿你要暗算我啊?慢些!”商陆忍无可忍地朝车夫吼道。要不是风月楼在城西,商候府在城东,所隔较远,不然商陆是一点也不想坐马车。
车夫带了些西方的口音,朝商陆说:“侯爷莫要慌,老头子驾车那多年了,颠不坏的!”
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劲!我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人当车夫?
好吧,因为他便宜。
虽然一路颠簸,但是确实快了许多。还好商陆不出远门,不然迟早骨头都要散架。
下了马车,商陆走路都有些踉跄。
商陆再次走进了风月楼。虽不能说轻车熟路,但是商陆这次总归比上次自在些。上楼后一看,是熟人。
“商陆?”王茗怀里抱着个美人,像是要离开,“这下怎么不哭了?”
因为那是专哭给盛文竹看的。本来就是试试盛文竹,没想过会传得那么开。
“你不也没叫了吗?”商陆回敬他一个蔑视的眼神。看着王茗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帮家仆,商陆不禁扯了扯嘴角,“怕了?带那么多人。”
王茗摸着怀里美人的手:“这回该怕的是你。”招呼了一下周围的仆人,“动静小点儿,好生款待商侯爷。别整哭了,不然盛书令可就不高兴了啊。”
王家的家仆个个摩拳擦掌,好像真打算把商陆揍一顿。
方才光顾着较劲儿,没想到这王茗脑子里真就全是浆糊。
“光天化日,当众打人,王公子勇气可嘉啊。”商陆面上虽这么说,可也明白,王茗大抵不敢真动手。
商陆的一切都是捡来的,所以不怕丢。但是王漱呢?那可是拼了大半辈子当上的户部尚书,因为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被治个管教不严的罪,何其可哀啊。
不过商陆也不敢保证什么,因为王茗脑子里装的东西非同寻常。
“王公子玩笑适可而止吧。”又有一个人上了楼,正是盛文竹。
“盛中堂可别太偏心,我与商陆的事儿是礼尚往来,怎么到我这儿就叫我适可而止了?”王茗阴阳怪气地说。
盛文竹不紧不慢道:“商侯爷动手在先,已向王家赔罪。但王公子辱人父母,你可有向商侯爷赔罪?”
王茗笑得讽刺:“我都被打了,还要赔罪?盛中堂在朝堂待那么久了,怎么连公正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会。”盛文竹还是淡然置之,“王公子认为商侯爷动了手,就不应该向商侯爷道歉,说明王公子已经默许愿意被打以表歉意。”
商陆打心底佩服盛文竹的说词,不愧是尚书令,嘴皮子功夫可观得很。
王茗被盛文竹绕得有些晕,竟支吾半天开不了口。
草包一个,商陆在心里暗自讥讽他。
盛文竹乘胜追击:“商侯爷前些天被圣上单单召入宫,可见正得圣宠。王公子是想弃家族信誉不顾,蒙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吗?”
王茗虽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本就不敢动揍商陆的心思,既然给了台阶,只得拱手道谢:“多谢盛中堂提醒,我即刻便走,免得惹得商侯爷不悦。”说完就真的带着家仆走了。
就走了?盛文竹有些手段,换作商陆,可能还要和王茗再扯上一些时间。所以,那个皇帝到底怎么想的,真的想让我和盛文竹抢功绩吗?不是置我于死地吧。
正得圣宠……说得还挺像那么个事儿。不过,商陆问道:“盛书令是如何得知皇上曾于几日前召见过我?”
盛文竹回答:“那日皇上也召见我了,说有人要抢我功绩。”
商陆:“……”皇帝这个缺心贼,明明是他想让我和你抢,怎么说得好像我追逐名利一样。
“我和皇上说了,要合作共赢,侯爷愿意吗?”盛文竹看向商陆问道。
“行行行,我都可以。”商陆闻言点头如捣蒜,“所以我们要从何查起?”
盛文竹说:“这不是简单的贪污,牵扯的很多,并且主要罪过也不是贪污。我们到雅间继续。”
窗外最后的余晖也要消散,索性屋内便点上了烛火。
昏黄的灯光充斥着雅间,商陆看着盛文竹被烛光点亮的眉眼,问:“盛书令想告诉我什么?”
盛文竹道:“这案子,可能涉及到通敌叛国,风月楼就是交易场所。”
“啊?”商陆瞪大了双眼。这案子竟这么大的吗?
盛文竹接着说:“你不长在訚城,所以可能不知道,风月楼西迁过。”
“这个我知道,王茗提过一次。”商陆说。
“风月楼西迁前只是个烟花之地,靠皮肉生意捞钱。七年前发生了一场命案,影响了生意,所以西迁至此,后来慢慢发展成一个风雅之地。”盛文竹说,“死在风月楼的人,是先太子,当今圣上景弌的次兄,景鹜。”
难道因为死的是皇子,所以生意才会惨淡到搬迁吗?
“先皇子嗣众多,但却只有三个儿子。长子夭折,为了避免皇权争斗,按照立长的理,景鹜满月时就被立为太子。”盛文竹娓娓道来。
商陆发现了疑点:“景鹜身份如此尊贵,出门必定是谨慎到不能再谨慎,怎么会死在外面?”
“是啊,”盛文竹玩味地勾了勾起了唇角,“而且还死在与佳人承欢的床上。”
商陆听见盛文竹说这话觉得有些脸热,须臾片刻才问:“那就更古怪了,景鹜作为太子,想要寻欢作乐让人把美人送进东宫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出来?”
盛文竹颔首,似乎对商陆的问题很满意:“这点后来被认定为,寻求刺激。”
商陆:“……”不是很能理解。
商陆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了:“景鹜的死因是什么?”
果然,盛文竹又笑了。
商陆有一点不太想听了。
“纵欲过度,精尽而亡。”盛文竹抿着嘴笑。
我为什么要一定要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觉耳朵脏了!好想失聪!盛文竹为什么那么淡定?为什么还在笑?
盛文竹看着商陆别扭的神情,问他:“你觉得景鹜的死因怎么样?”
“不怎么样!”商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稍稍收敛了一下,“很离奇,很丢脸。”
“我也认为。”盛文竹表示认同,“景鹜的死因仵作查不出,我刚说的那个,是众人最认可的一种死法。”
最认可?搞笑的吧。商陆发誓,他宁愿真相是景鹜被妖怪缠身,也不想是那个。
商陆稍缓过神来:“盛中堂能否省去这些细枝末节,讲点重要的。”
“那可不行,我刚说的那些挺重要的。”盛文竹说,“蛇性淫,与景鹜同床的女子,被认为是蛇妖,被活活烧死了。后来市井传言愈发离奇,说风月楼里的女子都是蛇妖,于是风月楼的生意就惨淡了。”
怎么还和我刚才想的死因结合起来了?商陆真是佩服那些人胡编乱造的能力。
“后来老板实在做不下去了,就把风月楼上交给了朝廷,以此来证明景鹜的死实属意外。”盛文竹继续说道,“先皇觉得做生意和管钱差不了多少,于是把风月楼交给了户部管理。”
所以有了现在的风月楼。
“户部贪污这个常见也说得过去,”商陆又问道,“通敌叛国是怎么回事儿?”
盛文竹不答反问:“你先前家住何处?”
“樾州。”商陆答道。
盛文竹说:“正巧。”
“户部通的敌是栩钰国?”商陆立即便会了意。樾州距离栩钰国不过一条河,河名也挺够意思,叫作周钰河。
盛文竹说:“人易变,声难换。近来风月楼总有栩钰国口音的人流连此地,不是为了寻美人,更不是为了什么雅兴。”
商陆问:“谈生意的吗?”
盛文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他们虽都是商人装扮,但每次都要到雅间交谈。栩钰国与周国通商并未密切到这种程度。”
天天都有需要到雅间才能谈的大生意,确实可疑。
商陆又问:“最近新开了家南北坊,说不定两国通商为此热络起来了呢?”
盛文竹说:“我原本也思考过这个可能,所以排查了好些天,发现南北坊有问题。”
“什么问题?”商陆还没去过,不太清楚。
“东西太贵了,顾客寥寥无几。”盛文竹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理由……
但是盛文竹的反应不像是在开玩笑。能让盛文竹都说贵,那应该真挺贵的。
“如果是奇珍异宝,这种收藏意义高的东西,那便不足为奇。”盛文竹说,“可是再普通不过的稻米,至石万钱。”
那问题便太大了。
商陆说:“栩钰国游牧为生,农耕之事知之者甚少。价还如此之高,他们根本就不想有太多顾客,否则会耽误他们的交易。”
“是啊。”橙黄的灯光在商陆的眸中闪烁跳跃,盛文竹看着商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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