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武林外史同人）

　　欧阳喜却是奇怪地问：“朱姑娘呢？我方才听下人说她出门去了。”

　　李微云轻拂柳叶边缘，一泓清冽的锋芒甩成了朵朵霜白的刀花。

　　“欧阳兄，在下求求你莫要再添乱行不行？”王怜花似模似样地长叹一声，眼睛看着李微云指间短刀，自己袖下一只手掌却一刻不曾懈怠。

　　“好好，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欧阳喜哈哈一笑，冲李微云道，“李姑娘有天大的事，不妨用过饭再谈，这厮却也跑不出洛阳城去。”

　　李微云点点头，跟着欧阳喜去厅中用晚餐，一旁的王怜花识趣地在她视野范围外无声息地消失。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欧阳喜站起身来，扬声道：“各位看得起在下，今日选在区区宅院办这等商家大事，欧阳喜荣幸之至。诸位多日奔忙，若不急于离开洛阳，后日在下愿再做东，请各位来宅子宴饮一筹，聊作逸事。”

　　一众人零零散散多是应下，此时屋外寒风刮骨，即便江湖中人没有大事也不愿再做奔波，欧阳喜又是本地大豪，给他个面子总是有利无弊的。

　　事实证明，欧阳喜的面子，在洛阳城很是吃得开。一日之间广播请帖，应者如云。

　　宅院中紧锣密鼓地忙碌，闲人李微云却正在花厅中与色鬼王怜花继续前日未了结的“大事”。

　　“你那棺材铺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微云上来便道，虽然是问句，那语气却像是一切都已明了。

　　“一日之间还是仓促了些，唉，我便知道瞒不过姐姐……”王怜花一声叹息未落，就被李微云打断。

　　“你昨天既然让七姑娘说出了棺材铺，大约便是不怕我去查的。换过香烛店和棺材店也不过是聊作补救吧？”李微云哼了一声，昨天晚上王怜花离开她看在眼里，去做些什么她也猜到十之八九。王怜花既然愿意做些补救，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底线。

　　“我脑子愚笨，想了半宿才琢磨出这么个法子，当然是存着能骗到姐姐一时半刻的侥幸心思。”王怜花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俊挺的鼻子轻轻皱了一皱，道，“那新柜台可是赶着上好的红木制得的。”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被人发现了秘密也不曾变色些许，或许是他本就知道地道之事瞒不过李微云，或许是他觉得这点小事也不必费力隐瞒。

　　“我不管你这乱七八糟，我只问你一句：我先前的面子，你究竟是顾也不顾？”李微云直截了当地问他。她对于眼前这人也不会逼得太紧，是以她选择今晨才去探那家棺材铺，或许她是给他补救的机会，或许是她本也不关心这其中的秘密。

　　但她这话却很是不讲道理，昨日她才提及与朱七七的关系，王怜花与朱七七便是有什么梁子，也是之前的事了。但她自己也是知道没道理可讲，便是一副“我就是胡搅蛮缠了这回”的样子，让王怜花在一边哭笑不得。

　　他整了整脸色，淡淡地道：“你先前的面子，我没有顾全，但日后我却是必定为姐姐保着的。”这话便是认了他已招惹了朱七七，但今后却是不会再出手了。

　　“你说话半真半假，但我也有法子判断一二，”李微云似是评估了一番，爽快地放过了他，“这一次，我信你了。”

　　她这“信”字一出口，王怜花眉际便是一挑，李微云却没有再看他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敲棋子落寒梅。

　　弈棋本是静中取动的一件雅事，但李微云的椅子便像长了锥子一般，刺的她坐立不安。

　　与他对面而坐的王怜花笑道：“姐姐莫不是想晃花了我的眼，好少输几目？这法子真是妙极，我纵是晓得，怕也甘愿踏进去的……”

　　李微云丢下一颗棋子弃盘后，撇了撇嘴：“你让我几子便是。”说完一手飞快地扬起棋盘，作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下的无赖模样，而光滑的青石面上棋子却是纹丝不动。

　　朱五公子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可笑的情形。

　　欧阳喜稍作介绍后，王怜花便已推开棋盘，起身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朱五公子果然人中龙凤，温文尔雅，不愧盛名。”

　　“王公子王孙风度，卓然不群，朱某不及。”朱五公子客气地拱手，口中的夸赞也是成章叠句。

　　旁边欧阳喜吃力地憋着笑意，李微云却是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她冲着朱五公子道：“看看，咱们王大公子这张嘴真是能吐出莲花不成，他的评语怕是要加上珠圆玉润四个字才妙极。”

　　这下连欧阳喜也绷不住脸面，一面大笑一面向朱五公子告罪。原因无他，正在这“温文尔雅、不愧盛名”八个字上。这时节洛阳纵是寒风凛冽，但这朱五公子一身武功竟也是层层穿戴，一眼乍看上去委实像颗肉粽，再如何风流蕴藉的赞语，想必一般人也是说不出口的。由此可见，王怜花的脸皮却真是常人不及的。

　　“这屋里炭火烧的不很旺，朱五公子觉得是不是再加上几炉？”欧阳喜无视花厅中的火光跳跃，硬是故作严肃地询问。

　　“公子春衫薄，要想欣赏朱五公子翩翩不群的模样，还得等些时日才行。”李微云边笑边道。

　　“在下每到冬天就有这个毛病，自儿时惯的，欧阳兄不必介怀。”朱五公子笑着说道，直让人如沐春风。

　　“我却是听七姑娘提过的，朱五公子每年冬天都要加几层棉衣，来让活财神心疼心疼，对不？”李微云想起昨天朱七七说起这事的神态，又是一阵好笑。

　　欧阳喜和王怜花都是愕然，朱五公子却是波澜不惊，仿佛叫自己爹破财是天经地义一般：“不知道小妹可有提到她每年过节都要吃肉吃成个胖子？”

　　这下三人俱是笑成一团。

　　“怪不得……怪不得七姑娘对你又是欢喜又是气恼，有你这样的哥哥，怪不得七姑娘那般灵气逼人……我原先可不知你这般有趣。”李微云抚掌笑道。她与朱五公子确实只在大同一面之缘，朱七七之前的些许心思是的的确确白费功夫了。

　　“多谢李姑娘飞鸽传讯，朱五确实也惦念七妹，不知……”朱五公子听了李微云的打趣也不生气，和和气气地问道。

　　“你七妹昨日还在欧阳府中，不过今天你却是见不到啦。”李微云这下也有些歉疚，朱五公子想必也是赶路而来，自己却没有帮他把妹妹留下。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王怜花一眼。若不是这家伙，自己又怎会失信于朋友？

　　“大约是在下孟浪，令妹昨天便离去了。”王怜花接收到李微云的白眼，笑吟吟地向朱五公子道歉。

　　“我们已遣人四处去寻找朱姑娘了，”欧阳喜出言道，“朱五公子想必赶路也是累的很，不如先在府上休息几日，等着消息也不迟。”

　　“如此，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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