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与归来

　　周末一大早，霍青山就起了，她打开手机，发现刘归莱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姐姐，我准备好了哦。】

　　【马上。】

　　她匆匆洗漱完，穿好鞋子就走出门，脚步匆匆地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她的车是一辆二手的奥迪，原车主开的时间不长，因为着急出手所以让霍青山捡了一个便宜。

　　她迅速启动汽车，驶离了工作室。

　　刘归莱站在学校门口耐心的等着，没一会儿，霍青山就来了，她将车停到马路对面，走下车，朝她的方向赶来。

　　这是刘归莱这几天来第一次看见霍青山真人，当时在火车上，她只能看见霍青山的下巴和阴影下的眼睛，通过那些部分她在脑海里拼凑出了一张美丽的脸，但是真正见过她的脸，她才发现她想象出来的不及她真实的万分之一，她感叹自己认知的浅薄，怎么能将她极富有风味的脸勾勒得如此平淡。

　　“姐姐。”刘归莱昂起头看她，她这才发现她原来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

　　“我提着吧。”霍青山说着就要将她背后的书包取下来。

　　“不用不用。”刘归莱灵活地躲开，却被她一把抓住，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包就已经在霍青山手中了。

　　“走吧。”

　　霍青山拿着书包走在前面，她步子迈得很大，走得飞快。

　　刘归莱小步跟在她身后。

　　“姐姐姐姐。”

　　“怎么了？”霍青山慢下步子，转头问道。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漂亮。”刘归莱说得真诚，她真的觉得她活这么多年，没有在生活中遇见再比霍青山更好看的人。

　　她抬起头，直勾勾的视线钉在霍青山的脸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霍青山摸摸耳朵又摸摸脸。

　　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霍青山突然加快了步伐，飞快地往前走去。

　　“等等，等等我。”刘归莱追赶不及，只得小跑着跟上她。

　　两人像追赶似的上了车。

　　刘归莱在副驾驶坐好，霍青山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好的。”刘归莱很是乖巧地系上安全带。

　　随后两人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景不断变化，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闹市，路过最繁华的地方时，车子堵住，透过窗户往外看，即使是周末，路上也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早点铺里打得火热，云气缭绕，受欢迎的店铺因为没有过多的椅子，多余的食客只能被迫蹲在外面，但也吃得开心，跟着店铺老板不停的寒暄。

　　车子继续往前开，刘归莱在路上看见了火车站，她惊奇地探头，原来她的工作室在火车站附近。

　　“不要将头伸出窗外。”霍青山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她的动向，开口提醒道。

　　“哦好。”刘归莱缩回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车子在一家店铺前停下。霍青山先下车，刘归莱跟在她的身后，嘴里念着工作室的名字：“流水青山”。

　　霍青山推开门，里面的人刚好要出来，差点撞她脑门上。

　　“霍青山，你赶鬼啊！”那人扶着门吼道。

　　“抱歉抱歉。”霍青山带着歉意的摆摆手。

　　“真是！注意点！诶——这个小妹妹是谁？”她还准备“教训”霍青山一下，就看见她身后藏了一个人，她推开霍青山，仔细打量着，“哇！好可爱的妹妹，虽然有点朴素，但是底子还算不错，不过主要是干净。”

　　“你好，我叫刘归莱。”刘归莱怯怯地说道，不知为何莫名感觉眼前的人一脸的“饿”相，就像要吃了她。

　　“归莱小朋友，你好啊，我叫李思浪，叫我李姐或浪姐就可以了，你就是青山说的那个模特吧，青山眼光还是可以的，很适合。”李思浪一脸满意，她伸出手捏捏刘归莱的脸，“年轻就是好啊，真嫩啊。”

　　“思浪，别吓着人家了。”霍青山扯过李思浪，推她离开，随后她望向刘归莱：“你先去做准备。”

　　“我要干什么吗？”刘归莱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刚才李思浪在她脸上捏出的印子还未消去，白皙的脸上红色的印记格外明显，更显得脸上皮肤娇嫩。

　　霍青山一瞬间屏住呼吸。

　　“啊——你要先去化妆，去找你浪姐，她会告诉你怎么做的。”霍青山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她随即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拨弄，一副很忙的样子。

　　“好的。”刘归莱点点头，没再打扰她，转身去找李思浪。

　　她走后，霍青山依旧保持着原姿势，但是手指停留在一处，不再随意地翻动。

　　她承认，她刚才有一点点被击中了。

　　刘归莱找到李思浪时，她正在忙碌服装。她趴在一堆衣物中寻找，听到声音，她以为是霍青山，露出一脸的狰狞，结果回过头，发现是刚认识的小妹妹，她瞬间换了一副和蔼的脸面。

　　“是归莱啊，正好，我在给你挑衣服，哈——你看看这件你穿的上吗？”

　　她使劲从衣服堆中扯出一条嫩黄色的公主裙，是泡泡裙的款式，中间还有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不行不行。”刘归莱头摇成拨浪鼓。

　　“为什么不行？青山没有跟你说我们要拍的是俏皮公主的照片吗？公主不穿公主裙穿什么？”

　　刘归莱在她的注视下再次摇摇头。

　　“什么？青山她没告诉你要拍什么？不是——你不知道拍什么就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了？青山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李思浪抓住她的肩膀就开始摇，似乎要把她脑袋里的水摇出来。

　　“我相信姐姐。”刘归莱笑得甜甜的，她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当模特应该很有趣，而且她对霍青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幸好你是遇见我们了，不然你被骗了都不知道怎么骗的，长点记性！”李思浪敲敲她的头，然后拿起裙子递给刘归莱，“换掉它，快去。”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她不顾刘归莱求救的目光，将她推进一个小房间，不容质疑地说道：“就在这里换，快点换好，我等下给你化妆，你上了我们的贼船，别想下了！”

　　李思浪龇牙咧嘴地将房门关上，这是她留给刘归莱的最后一句话。

　　她来到大厅，发现霍青山盯着手机发呆。她走到她身后，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不准备拍照？”

　　“干嘛，吓我一跳。”霍青山无奈地将她的手扯下来，她轻轻摇摇头，“没想什么。”

　　李思浪脸猛地凑近，“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这么遮遮掩掩可不是你，或作平常你早就骂我了，还会说什么‘你找死啊，我只是走神了’啥的，一定有鬼。”

　　她笑的狡黠，露出两颗小虎牙。

　　“什么啊，你找骂是不是，我现在骂你可以了吧，神经。”霍青山嗔道，她走开去准备设备了。

　　“一定有鬼，一定有鬼。”李思浪摸着下巴，目送着她离开。

　　当刘归莱别别扭扭从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霍青山简直移不开眼，她的目光直尺般直幽幽地伸长，勾在她的身上。

　　刘归莱感受到了目光，低头不断地扯动裙摆，想要将它扯长盖住腿，她只感觉腿上要被人烧出一个洞来。

　　“姐姐，”刘归莱抬起头，撞入她的着迷的眼里，脸瞬间“刷”的熟透，她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要换一件吗？”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裙子，她平日夏天里都是T恤配牛仔裤，不会再有其他的配饰。

　　室友都说她不懂打扮，还说她打扮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她看向身上的裙子。她小时候在芭比娃娃身上见过这种衣服，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商场的橱柜，她经过，看见上面摆放的精美的娃娃，眼睛放光。

　　她扯扯妈妈的衣摆，还未说出“妈妈我想要那个”，妈妈已经将她扯走，蹲下来对她说：“归莱，不要总是想着外表美，内心美才是真的美，你现在这个年纪就不要想着爱美了，认真读书就行。”

　　她点点头，这是她最后一次追求“美”的东西。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她有好好打扮自己，穿好看的衣服的想法时，她总会觉得这是对妈妈的背叛，然后作罢。

　　“不用。”霍青山郑重地摇摇头，她顿了一顿，准备开口：“好美。”但她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人抢先了。

　　“天呐！归莱，你真的好美，你太适合穿这种华丽的衣服了，你的气质太干净了！”李思浪走上前，围着刘归莱打转，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这下肯定会喜欢的。青山，拍！”她转头看向霍青山，发现她居然还在愣着，她叫唤道：“青山！青山！”

　　霍青山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准备拍摄。

　　“归莱，我们就靠你了，你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长得也像个小天使！”李思浪捏捏她的脸笑道。

　　“我真的可以吗？”刘归莱抬起头，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只要她今天踏出了这一步，她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可以啊！你肯定行！”李思浪激动地都想亲她一口。

　　“来拍吧。”霍青山刚好从摄影棚探出头来，她瞥了李思浪一眼，又快速收回头。

　　“好了，好了，快点去吧，你只要自然一点就行，青山会把你拍的巨好看的！”李思浪将刘归莱推进摄影棚。

　　“青山，我要干什么吗？”刘归莱扯着裙子，站在门口无措地说道，她看见四周都是陌生的设备，它们应该都很昂贵吧。

　　“你先走进来。”霍青山转身看见刘归莱还站在门口，她举着摄像机一下子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她看着刘归莱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突然想起手上的相机就是她火车上抱着得那一个，她拿在手中晃晃：“想要闻闻吗？”

　　“什么？”刘归莱的脚步愣住了，手举在身体两边，活像一个偷偷摸摸潜进来被主人突然发现的小偷。

　　“没什么。”霍青山摸摸耳朵，尴尬地转过身，假意做些什么，“你先在前方的椅子上坐好，我给你拍几张坐姿。”

　　“哦，好。”刘归莱抓住椅子坐下，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件熟悉的事情，她挺直腰背，认真地坐好。

　　“你不用坐的那么挺，又不是在上课。”霍青山转过头，就看见只会在低年级小学生教室才会看见的笔直坐姿，随后她叹了口气，“也不用坐那么随意，别人以为你躺着了。”

　　一番调整后，终于拍出了比较满意的照片，看见两人出来，李思浪激动凑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还需要再调整一下。”霍青山说完就匆匆走上二楼。

　　“那就行。”李思浪拍拍胸脯终于放下心来，她看向刘归莱，揽住她的肩膀，“我跟你说，青山说‘还行’就是‘很好’，做得不错归莱，姐等下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了不用了。”刘归莱连连摆手。

　　“那怎么行，今天算是麻烦你了，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还有等下再给你算工资。”

　　“不用不用，工资也不用了，我是来帮姐姐忙的，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我已经很满意了。”刘归莱低头看着身上的裙子，眼中难以掩饰的喜爱。

　　“你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了，还是新的就你穿过了。”她放在刘归莱肩上的手拍拍，示意她要是再不收就是破坏她的好意了。

　　“但是——”刘归莱咬紧嘴唇，还是不好意思。

　　“归莱，你都收下，饭、衣服和钱，她有钱，不差那么点钱。”霍青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么远都听得见，耳朵够灵啊，”李思浪吐槽道，然后揽着刘归莱就往外走，“是啊，姐不缺钱，今天随便吃，都算我头上。你应该饿了吧，青山要搞完才会想吃，我们等下跟她带点就可以了。”

　　她一笑，两颗虎牙就毫无保留地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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