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吧

作者:工作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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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忘了我


      数小时后,学校。
      辰杉瘫坐在白苏的寝室门口,他不知道寝室里面有没有人,他不知道白苏为什么不愿意给他开门。
      不。辰杉想,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白苏在寝室里,他知道白苏为什么不愿意给他开门,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愿去面对。
      辰杉艰难地爬起来,眼含落寞慢慢踱回自己的寝室。

      很快,学校又开学了。高三学生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课。
      学校没完没了的补课。白苏很清楚,老师赶完最后一点还没上完的学习进度,就要开始复习了。
      这是他最后冲刺的机会。
      这也是他和辰杉最后一个见面的机会。
      但是他累了。白苏突然就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了。

      深夜。
      “喜欢本身就是一种错觉。”忘了是听谁说的,白苏轻声念了出来。
      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天花板,白苏伸出右手抓了抓。
      抓住了什么?白苏问自己。是过去,现实还是未来?
      什么都没有。白苏笑了,手背脱力似的敲在额头上。“怎么这么傻。”白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去的几年,眼前只有那个总坐在自己斜前的男生的侧颜。明明离得很近,却总是看不清。

      白苏闭上眼,想将那个并不明晰的侧颜格式化。
      人脑不是机械,又怎能轻易格式化?

      白苏翻开自己写日记的本子,缩在被子里打开手电筒。在上面重重写下几个字:从此白苏与辰杉,再无瓜葛。
      写完收好本子和手电筒,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那之后,白苏好像真的忘了辰杉一样,再不趁着抄笔记的时间偷偷看辰杉。甚至不躲着辰杉,仿佛辰杉是陌生人一样。
      辰杉也似变了个人,看见白苏时,视线总是黏在白苏身上,而白苏就坦然地被辰杉看着,把辰杉当做一个真正的透明人。

      徐奕第一个发现事情不对,悄悄去问了辰杉,辰杉说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徐奕就又去找了白苏。但是他没想到,他去找白苏的时候白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徐奕:“……”一个不配合,一个不知道,和事佬太难做了!
      徐奕吃了白苏的闭门羹,撇了撇嘴,就又回去安安分分做他的好学生了,连消息都没给辰杉传一个。

      时间在上课和复习中飞逝。

      转眼就是11月了。白苏本打算一个人悄悄地把生日过了,却没想到,自己教室的桌箱里堆满了礼物盒。
      不用拆也知道,一桌箱的礼物全是同一个人送的。
      白苏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辰杉这样的人,在人想要记住他的时候避而不见,在人想要忘了他的时候又不停刷存在感。
      “你到底图什么。”白苏盯着这些不知该如何下手的礼物们喃喃。想扔又有些舍不得这些全新的东西,想留下又觉得见物如面——莫名心烦。
      白苏思考了一阵,决定趁着班上没人的时候把礼物盒尽数还给那个一脸无辜装好学生的人。

      白苏没想到的是,中午才跑了两趟把各种精巧的礼物盒放到了那人的桌上,下午回来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完全不一样的新的礼物盒。
      “……”
      白苏想打人。

      晚上白苏回到寝室,却发现寝室里黑黢黢的,白苏“咦?”了一声。他一向回寝晚,按理说这时候室友们应该都回来了;而且电费应该才交过,不该停电的才对。不适应黑暗的他习惯性伸手要去摸墙上的开关,却看到一豆烛火摇摇晃晃地照亮了这片黑暗。
      随着烛火响起的,是室友们不知道调在何方的生日快乐歌。
      白苏:“……”我真的好感动,所以你们能闭嘴吗?
      好不容易听完了中文跑调版的生日歌,正要吹灭蜡烛,身边又响起了英文版的……依旧跑调。在室友们还沉浸在跑调的欢乐气氛中时,不知道哪个没有眼力见的突然大叫道:“白苏!快吹蜡烛!烫我手了!啊啊啊!”
      白苏几步走过去把蜡烛吹了,寝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恭喜我们寝室的老大成年!”
      不知是谁把灯打开了,耀眼的白光刺得白苏眯了眯眼——他这才看清楚,哪有什么蜡烛,刚刚拿蜡烛的同学手里举着的赫然是只被烫的有些变形的一次性打火机。

      白苏对来给他庆生的同学们一一道了谢,给发短信来祝福的父母也回了信。
      在寝室疯疯闹闹一通后白苏带着些久违的兴奋和疲惫爬到床上。
      “充实的十八岁。”白苏暗暗许了愿,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如白苏所愿,他的十八岁生日之后,课业逐渐繁重,日子也越来越充实,白苏的父母还每天一条短信关心他的营养。
      ——那真是前所未有的充实。每天被知识和叮咛充满了脑子,连吃饭和睡觉都伴着朗朗读书声。

      时间在这片充实中飞快流走。
      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厚了起来,草坪上也覆了厚厚一层白霜。
      白苏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唇边的白气随风飘散。白苏这才意识到,已经一月了。
      再过几天就要放寒假回家过年了。想到这,白苏有些头痛——又要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了吗。

      白苏轻轻揉着太阳穴。过于充实的两个多月的学习让他稍稍有些睡眠不足。
      余磊注意到白苏揉太阳穴的动作,对着白苏调笑道:“白大学霸,是不是最近太拼了?你看你脸色都不太好了。”
      升入高三以来连续几次月考成绩都排在年级第二的白苏,成功荣膺“白大学霸”的称号。
      白苏愣了愣,没听到余磊说话似的,没有反应。
      余磊走到白苏身边,晃了晃白苏的肩膀:“喂——”
      白苏恍然回神:“啊?什么事?”余磊刚要开口,却又听到白苏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哦,是有点没休息好,可能最近确实是太拼了吧。”
      白苏浅浅地笑了笑,看得余磊有些发愣。
      “你……”余磊条件反射似的张口,却发现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都溺在了白苏的浅笑里,再找不出来。
      余磊有些恼恨自己突然短路的脑子。却见白苏又重新开始埋头与面前的试题苦斗。
      白苏无声无息地下了逐客令,这点余磊还是看得出来的。白苏做的这套题余磊是做过的,甚至对答案还留有些许印象。余磊看了看白苏的正确率,又想了想自己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比我厉害的人还比我努力。”

      没过几天,班主任就来宣布假期纪律了——听不听是学生的事,读不读是老师的事。秉承着这样的理念,班主任一字一顿地读完了冗长的注意事项,早就按捺不住的学生们飞也似地跑向学校大门。

      白苏在听完班主任冗长的朗读后,才慢吞吞的走回寝室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
      换床单的时候白苏才发现,暑假前清洗的床单似乎没有洗干净。床单上还残留着浅浅的几道污迹。白苏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红——他知道那污迹的来源。
      ——那是他所有的难以启齿,是他在告白那晚破碎的心,也是他表白前那人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
      他是爱过他的。
      白苏看着那些污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某个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些独处的日子。
      自己都忘不掉那些过去,还奢望他能忘记?白苏自嘲地笑笑,摇头叹气。

      与此同时,隔壁寝室里,同样不愿早早回家的辰杉,也才刚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辰杉拖着箱子走过白苏寝室门口,脚步顿住。
      辰杉脑海里浮现出那条匿名短信的内容,他犹豫了一下,收回了之前伸出去要敲门的手。辰杉站在门口,仿佛用尽全身力量要看穿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许久,辰杉收回快要溢出体外的复杂情绪,深深看了一眼这扇他再不会敲开的门,大步离开了寝室楼。

      辰杉走了许久,白苏才轻轻揉了揉被门把硌得生疼的手心,嘴角加深了那个自嘲的笑,慢吞吞地走回床边。
      辰杉没有注意到,他走过白苏寝室门口时,手不自觉地轻轻敲了敲门。白苏被这一触即停的敲门声吸引,快步走到门边,透过小小的猫眼看到了在门口犹疑的辰杉。
      白苏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辰杉再敲一次门,面前这扇门就会为辰杉而开。可是辰杉没有动。
      白苏看到辰杉看向门的眼神,被小小猫眼扭曲了的复杂眼神。白苏觉得他似乎读懂了辰杉离开时的眼神。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分别,从此便是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离开了学校的两点一线,回到家的白苏更是入了定似的。白苏的父母怕干扰儿子学习,把七大姑八大姨都赶回了各自家里。白妈妈还生怕儿子营养跟不上,每天换着花样给儿子加餐,惹得白苏有些无奈地把白妈妈请了出去。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的日子比暑假过得更枯燥无聊。身后少了一个一起复习的同伴,桌上多了数不清的水果零食。家里的电视还在吵吵闹闹,白苏却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去关注。
      白苏盯着眼前的物理题,十几分钟过去,白苏却像参禅一般一动不动。
      辰杉在背后和他一起复习的日子从白苏的脑海里一页页翻过,像被激活的照片,疯了似的砸向白苏。白苏愣了许久,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愣愣地看了看镜子里陌生得不像自己的那个人——头发长了,没空去理只拿了根皮筋草草扎了起来;厚重的黑眼圈拉出两条浅浅的眼袋,陷在深深的眼窝里倒显得不甚明显了。
      白苏叹了口气,眼下还有许多科目还没好好复习,要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了可如何是好啊。

      本就不长的寒假一晃眼便消失不见,再与同学们相会时,就是一模了。白苏进班时,飞快且不着痕迹地朝辰杉的位置上扫了一眼——空的。
      白苏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眼睛却不肯放过那个空位。
      “万一他以后都不来了呢?”
      “他怎么会……”白苏无意识地答着话,说了一半才注意到身边这个不知何时飘到自己身边的徐奕。
      “我就是来告诉你,辰杉的小舅舅觉得他在学校也学不到什么了,就给他请了家教,一对一单独授课。”徐奕有意捉弄白苏,在“一对一”这三个字上咬得很重,却不料白苏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空位,没有说话。
      徐奕也没再自讨没趣,默默地走了。

      快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进了教室,支使几个同学搬掉了辰杉的桌椅。白苏的目光跟着那套桌椅离开教室,直到再也看不见。
      等被支走的几个同学回来以后,班主任才开口道:“辰杉同学向学校申请了回家自习,以后只在大型模拟考试的时候回来参加考试。”
      挺大老师的话,安静的教室里隐隐浮现出一股子从心里散出来柠檬般的酸味。不过在正式上课之后,那股酸味就被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压了下去,只剩飘散在教室里的点点余香。
      白苏在听了老师的解释后,原本就空悬的心突然像被人挖掉了一般,又疼又痒却又不知所措。

      白苏愣愣地听着课,老师在讲台上讲了多久的课,白苏就在讲台下愣了多久的神。久到中午余磊来叫他吃饭,白苏也没有提起什么精神。
      余磊忍着不耐看了白苏这个害了相思病的傻小子一会,叹了口气:“谈谈吧。”
      时间正是中午,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去那个谈话的角落,余磊也就自然地坐在白苏的座位边。白苏侧头看了一眼余磊,转回头伸手搓了搓脸,想要冷静一下。手拿开时手心里早已湿润一片。
      余磊静静的看着白苏抹泪,等着白苏哭完。余磊没见过白苏哭,也从没有安慰过哭泣的人,但是他知道白苏这样的不需要安慰,只要安安静静地陪着就好。

      白苏心情平复的时候已经过了食堂的饭点,余磊先找人给两人带了饭,才正式开始两人的谈话。
      白苏对辰杉的感情自然是至深。白苏表面上平静地和余磊聊了一阵,内心已然是波涛翻涌。
      白苏简单叙述了他与辰杉的过往,余磊静静地听着,希望能以此让白苏状态恢复一些。
      白苏倾吐完自己的心声时,余磊请去带饭的同学也刚好踏进教室。白苏的脸色几不可见地红了一下,又很快平复回来。余磊坐在白苏旁边,接过同学递来的食物,轻声道过谢便跟白苏分吃了。
      从中午的谈话之后,白苏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平时上课的状态。想到不久后的一模,白苏心里甚至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与此同时,辰杉这边就不太好受了。辰杉太想知道白苏的真实心情,对白苏反复试探,最终落得个无始无终的下场。辰杉看着面前的试题,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吧。辰杉看着桌上的初中毕业相册,默默想道。

      白苏在没有辰杉的学校里感受着时光的匆匆流逝,辰杉在不会有白苏的练习册前写下白驹过隙。
      一模前夜,两人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两人所叹却各有不同,一个只叹复习不足,一个却叹怕要污了另一个的眼。
      当晚,本应心意相通的两人却各自失眠了。
      一模的座位排序是按姓氏排列的,白苏不巧坐在了辰杉的前方。
      嗯,中间隔了几个人,准确的说还是斜前方——就跟以前上课的座位差不多,又正好相反。
      辰杉看着白苏的背影和侧脸,想着:原来等一个不可能回头的人回头会是如此的绝望。

      发卷时,白苏才回过头对辰杉轻轻地笑了笑,白苏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看得辰杉内心一悸。
      辰杉很快调整好情绪,揉了揉眉心等着考试铃响。
      叮——
      考试开始。
      第一科是语文,辰杉翻到作文,准备先想想作文大纲。
      这次的作文话题作文:在我们生活中,到处都是微笑,在每个人的记忆中,也有几个难忘的微笑,请以“微笑”为话题,写一篇作文。
      “难忘的微笑。”辰杉张了张口,倒是没有出声,脑海里却反复播放着方才白苏的那个浅浅的笑——那是个柔和但摄人心魄的笑。
      直到考试结束,辰杉的脑海里都在循环播放白苏的那个浅笑。
      “我真是败给你了。”交卷后,辰杉喃喃着走出了校门。

      考完试一周不到,一模的成绩就出来了。教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每个同学都惴惴不安地等着自己的成绩,或是——死期?
      开玩笑的。
      班主任踏进教室时,就看到全班四五十个学生都全身僵硬,仿佛即将英勇就义的壮士。就连平时成绩不错的几个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老师出声苛责似的。
      班主任清了清嗓,决定先安抚一下同学们的情绪。
      “大家都知道这次的试卷很难。但是你们觉得难,别人也会觉得难,从总体来看,大家的成绩基本符合预期……”班主任看出底下的同学们的表情都稍稍放松了些,就趁热打铁道,“现在开始发放成绩单,徐奕,你上来帮我一下。”
      徐奕是班委,帮老师发成绩单也是常事。徐奕飞快的扫了一眼成绩单,随即惊愕地睁大了眼——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成绩远远甩了后面的同学几条街,而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名字分别叫:
      辰杉和白苏。
      班主任为了照顾同学们的心态,并没有特意去夸赞辰杉和白苏两人的成绩。但是老师的好心情却是掩饰不住的。

      一模掀起地浪潮很快平复下去,大家很快又回到从前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题海当中。
      当二模三模一个接一个地砸向已经考到麻木的同学们,当身上的校服从冬季的棉衣变成清爽的短袖时,白苏才恍然发觉高考的降临。
      教室之外,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终于要高考了,我们快毕业了!”
      在无限不间断的考试之间,考试已是生活日常,而“毕业”这个词却显得突兀且过分遥远。
      白苏听得愣了愣,却不由得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去年——我在做什么呢?”
      曾经的一幕幕在白苏脑海里回放,有的甜蜜,有的羞愤难当。也有的无知无觉。白苏翻了翻日历——五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正是辰杉的生日,也是白苏决定表白的日子。
      “巧合吗?不算吧……”白苏喃喃,摸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辰杉简单地发了个生日祝福。
      过了一阵,白苏才收到了辰杉的回信:“谢谢,我很意外。”
      白苏看着屏幕上辰杉的回复怔愣了一瞬,转而想起他之前匿名发的一句“忘了我”。白苏想到这,有些懊恼地拍拍脸,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白苏就这么错过了辰杉聊天框上方的几个字:对方输入中……

      辰杉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去年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过的生日也是不知被谁走露了消息。弄出来一个巨大的“惊喜”。辰杉当时看到被人群围在中央拿着礼物的白苏,就误以为是白苏背着他准备的惊喜。
      辰杉的生日过了几天后,舅舅突然问他有没有收到生日惊喜,辰杉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舅舅的恶作剧。
      之后辰杉一直想找个机会跟白苏道歉,奈何一直张不了口。这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今年辰杉的生日是个难得的周末,辰杉睡了个懒觉才爬起来,就看到了白苏发来的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被一群妖艳贱货衬托的格外清新脱俗。
      辰杉看到白苏的消息,心情大好,手指飞快的打字:“谢谢,我很意外。”意外你记得我的生日,意外你没有记恨我恶狠狠地拆掉你送我的礼物……
      辰杉顿了顿,又在输入框写下了一句话,却迟迟没有发出去:
      “对不起。”

      辰杉的生日就这样夹在繁重的复习中悄悄流过。之后的几日却变得轻松了许多——该复习的都复习过了,此前为了高考绷紧的弦也稍稍松了松。
      高考倒计时从两位数跳成一位数时,写满了字的练习册也缓缓合上了。

      高考前一天,全体高三学生都放慢了复习的脚步,怀着或紧张或轻松的情绪,踏向属于各自的未来。
      考试铃响,学生们重复着早已重复过千万次的动作,朝着各自的梦想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考试结束,学生们欢呼庆贺,迎来属于他们的“新生”。

      从辰杉生日那天以后,白苏就再没有跟辰杉说过话。考完试的辰杉郁郁寡欢——也不是考砸了,就是想到可能再见不到白苏,就有些不快。辰杉想了想,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便约了一众好友喝酒聊天——没有白苏。
      一众好友在饭桌上喝了个尽兴,又去包了间KTV继续畅饮。
      辰杉不知不觉间已是喝得满面潮红,仪态尽失。徐奕见状,连哄带骗地驱散了还要继续喝酒的一众好友,随后摇摇晃晃地凑到辰杉身边想要扶起辰杉。辰杉一动不动地坐在KTV的沙发上,嘴唇不停地张合,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徐奕凑近一听,才发现辰杉在哭。
      “忘了我吧?……忘得掉吗?”
      “你让我……我怎么能……我忘不掉……你也没……”辰杉嘴里念念有词,明明也没有念出名字,徐奕却直接听懂了辰杉的意思。
      徐奕一手撑着辰杉,一手艰难地摸出手机,拨通了白苏的电话——幸好临毕业前他找白苏要了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电话接通以后,徐奕想了想,还是把辰杉安置好,走出了KTV包间。
      几分钟后徐奕端了杯水回到包间,辰杉已经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梦中辰杉还在碎碎念着“你不要走……”徐奕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辰杉晃醒给他喂了点水。
      等白苏的过程很漫长,听着辰杉的梦话等白苏的过程更漫长。徐奕深吸一口气,求着上天赶紧把两个人撮合在一起,别在喂他这条单身狗狗粮了。
      半个小时后,白苏才姗姗来迟。白苏进门先看了看徐奕,架起还在碎碎念着的辰杉,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辰杉跟他提过的住址。
      想不起来。
      白苏抬头看着徐奕:“他家住哪?”
      徐奕也是一脸惊诧:“我以为你知道。”
      白苏头疼地看了一眼肩上挂着的辰杉:“他以前跟我说过,忘了。”
      徐奕:“……”找了你还真是我欠考虑了。
      白苏晃了晃肩上挂着的辰杉:“你家住哪?”
      辰杉还在碎碎念:“你让我忘了……我怎么好记得……”
      白苏生平第一次想把辰杉掼地上。

      几经周折,白苏还是架着辰杉开了间房。
      刚进房间,辰杉就两眼失神地瘫倒在床上。辰杉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观察房间的环境,像个迟钝的小孩子一样。辰杉的眼神捕捉到白苏来回走动的影子,双手试探似的直直向前伸出去,拦住了正在给辰杉冲醒酒汤的白苏。
      辰杉猛地抱住了白苏,嘴里仍不消停地对着白苏碎碎念——准确的说应该是哭诉:“我从小就没了爹妈,好不容易遇到你,追着你选了那么多次学校,你以为我们一直都能在一个班真的是偶然?结果你看到我就说要离我远点,我要是再没了你我还何苦活下去呢……”
      猝不及防被辰杉熊抱住的白苏很是无奈,语气是流得出水的温柔:“不要你舅舅了?”白苏顿了顿,又道,“我送你我做了那么久的东西,你看都不看一眼二话不说就把它拆了扔了不是明显的拒绝吗?你拉着我出去玩不就是为了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渣吗?你生活那么幸福我何必在里面插一脚呢?你看你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呢?”
      白苏语气温柔地一连抛出几个问句,内容却锥得辰杉酒都醒了大半。
      辰杉张口还欲争辩,白苏就挣开了他的怀抱,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辰杉愣了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往门边撞。也不开门,还顺手锁死了房间的门。辰杉又晃了几下,最终背靠着墙坐倒在地上。
      “我没有……”辰杉在地上坐好堵上门了以后才张了口,“我以为那天给我办生日会的人是你……我不喜欢生日会……我从小就只有我爸妈给我过生日,他们走了就再没有……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拆掉你送我的礼物的。
      白苏还维持着辰杉站起来时搀扶的姿势。闻言,白苏的手自然垂了下去,“那出去玩那次呢?”
      辰杉抬头看了看白苏,白苏的脸上没有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依旧温柔。
      “莫辰是我的堂弟。我爸爸的妹妹家的。”
      白苏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辰杉。
      辰杉的酒醒了不少,逻辑也清晰了些:“我那时是想带你去见见我所剩不多的亲人,莫辰的父母经商,世界各地到处跑的那种,舅舅收养我的时候莫辰的父母都不在家……”
      辰杉说得自然,偶尔停下来想想那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我带你去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想让你吃一下醋,想让你知道我其实……”辰杉顿了顿,“也离不开你。”
      辰杉望着白苏,眼里全是真挚:“别再说让我忘了你,好不好?”
      白苏垂下眼睑,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也,
      不愿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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