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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各一张
野炽走后，惜缘等人的确遭到了伏击。
却被一对仙鹤兄妹救下了。
“可是在下，有什么不妥么？”白河被野炽盯得心里发毛，暗暗拉了自家妹妹白咛一把，让她别在围着野炽打转。
至少别用这么奇怪的目光围着野炽打转。
“只有你们两个和神族沾边？”野炽问。
白河点点头，仙鹤一族虽为妖，但早早地皈依天庭，成为神族附庸。
看来程君清没有暴露自己的神族身份，野炽若有所思，“再重复一遍，你们村子叫什么？”
“不离村，还需半日的路程才能到。”白河受了伤，发出阵阵闷声咳嗽，略带歉意道，“没想到魔族的三长老古平会亲自出手，若不是炽姑娘及时赶到……”
“你好厉害！”白咛按捺不住，粘糕糖一样贴在野炽手臂，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一刀诶，差点就把古平的脑袋砍下来了。”
这一刀砍在古平的骨头上，刻在白咛的心巴上。
野炽对小白鹤跃动的心毫无兴趣，她只关心——“苏霜华你到底会不会修车？”
以及。
“浮月柒！菜都炒糊了，不行我来。”
“哥，野炽姐姐做什么都好厉害啊。”白咛两眼放光，蹲在白河身边悄悄咬耳朵，“不愧是恩公让关照的人。”
恩公？野炽竖起耳朵。
次日，天不亮便出发，不到晌午就看到了刻着“不离”的石标。
一层结界将魔气隔离开来，入目是碧石清泉，芳草茵茵，良田百亩泛着层层金浪。
屋舍错落，自村子正中心的学堂向四周散开，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村外的荒芜和村内的安宁让野炽觉得有点荒诞。
确定不是幻境，野炽走在队伍末端，再次放飞传音蝶。
依旧是没有明确的目标，传音蝶在田垄间舒展翅膀，无比悠然。
他就在这。
不，是他沉睡在这。
微风拂过发梢，是他的灵力气息。泉水沁没指尖，也是他的灵力气息。
这片桃花源，就是他创造出一片小天地。
野炽单膝跪地，捏起松软的泥土，脸上透出一丝阴沉。
透支灵力到如此地步，程君清，你最好不是急着要死。
“当当当，有惊喜！”白咛突然扑上她的背，神秘兮兮地递来一个锦囊，贴耳小声道，“有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哦。”
月牙白锦囊简约雅观，是他的风格。野炽心情稍微好了点，“他人呢？”
“不知道。”白咛毫无戒心，“百年前我和哥哥被魔族埋伏，是他救了我们，还告诉我们此处有个安全地方。”
“然后？”
“魔域存活的人比我们想象中多，螣大人带领大家建立村子，起名不离村。不离是少冥主的名字，螣叔说，少冥主会保佑大家，总有一日能重返凡间。”
有志气，值得鼓励。或许程君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弄出这么个庇护所。
但那些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野炽只在乎，“给你锦囊的人呢？”
“他消失了。”白咛对神秘的恩公充满崇拜，“他让我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存在，还告诉我们百年后会有一位特别特别特别厉害的姐姐进来，就是你啦。”
消失了？也对，耗费如此庞大的灵力，还能活着都是奇迹。
野炽细细磨搓着锦囊上的花纹，图样下藏着极浅的两个字——“不离”。
少冥主叶不离。
她一点也不想想起这个名字。
“小咛，还有……野炽姑娘？”身后传来温柔的男音。
野炽转身，看见白咛蹦跳着扑向一根竹竿子，甜甜唤了声：“螣叔！”
螣真的太瘦太瘦，快要脱了相的瘦，俊美的脸颊被大大小小的伤疤占据，蟒蛇独有的金色竖瞳里透出慈爱而宠溺。
“别闹。”他拍拍白咛的肩膀，对野炽道，“野炽姑娘，可否雅厅一叙？”
“当然。”野炽扯了扯嘴角，放着正事不谈跑来挖泥土，的确说不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空落落的左袖，“你的手臂……”
“不是在你肩膀上？倒是比它原来的位置更合适。”螣指了指野炽肩膀的蛇皮甲，用轻松的语气说。
野炽跟在他身后走向议事厅，“谁干的？”
“魔族中有尊者级别的存在，你们要是遇见了，得当心些。”
灵力修为有凡、众、杰、尊、恒五个级别，每个级别又有上中下之分。
不能化形者称“凡”，修炼入门称“众”，妖族的天花板是“杰”，“尊者”只会在天赋异禀的血统中出现。“恒者”则是天地初开时的古老存在，特指三界之外的十六境境主。
螣是杰级上，但他功法特殊，即便面对尊者下也能有一搏之力。
推开议事厅的大门，里面围着圆桌坐着惜缘和三个魔域原住民，还有一个空位置，是给螣的。
苏霜华与浮月柒以从属身份站在惜缘身后，野炽和他们一样，站在后面。她悄悄把角落的花瓶挪开，垫脚坐在矮柜上。
会议内容很简单，简单讲述了一下封印内的形势。
如今封印内魔气肆虐，魔寨散落在各地，很难击破。魔族那边交过手的杰者有八个，尊者一个。最近所有魔族高手都会向冥隍庙聚集，还不确定会不会有更强的出现。
而村子中现有幸存百姓一千六百七十二人，其中七百二十四人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孺和孩童。
白河和坐在桌上的三个原住民首领是中级杰者，白咛是下级杰者。惜缘则是众级上，苏霜华修为更低，只有众级中，同坐一张桌子都觉得自己有点不配。
而野炽……从来没透露过自己是什么修为。
螣悄然看向野炽，发现她两脚吊儿郎当地摆着，走神走得相当专注。
“咳咳。”螣指着布防图，问，“野炽姑娘可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点名，野炽脑子一片空白，“我？没看法，听安排。”
没看法？是没在听吧。螣追问，“姑娘的修为是？”
“没测过。”野炽抱着肩膀，“你们需要我去哪我就去哪。”
螣觉得她很不配合，好感度直线下降。
惜缘忙站起来打圆场，“螣大人莫怪，炽姐姐就是这脾气，其实她人很好的。”
“嗯，我人很好的。你们慢慢商量，要做什么告诉我就行。”野炽讨厌这种冗长无聊的会，装都懒得装，跳下柜子出门去。
外面阳光正好，会议厅不远处就是书院。
野炽挑了个阴凉处的房顶，取出锦囊。锦囊里放着一张纸和一片竹简。
纸张正面写着：我真的没死。
“……”我真的知道。
纸张背面写着：“谶语十二张，早晚各一张，聊作消遣。”
竹简一抖，哗地散开，露出悬浮在空中的一张张小纸条，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张。
还谶语，我就不信你真能卜出什么东西来。野炽撇撇嘴，指尖在每张纸条上挑来挑去，挑了个最中间的。
纸条展开：“勿露锋芒。”
哦。
野炽假装没看见，抽开它旁边的一个，里面是份精细的傀儡修复术。
嘁，你知道，你又知道！野炽狠狠揉搓那张无辜的纸条。
她调用灵力，却根本传不到左手上。表面上看着恢复如常，野炽却知道，这只手已经废了。
修补的材料……这么多啊，得去苏霜华那一趟。
野炽又抽一张。
就俩字：“节制”。
行吧，节制就节制。野炽怀疑他就是随便写的。
灵轮车附近，苏霜华正在卸车上的药材。
“你也在呀，搭把手。”苏霜华说，“这里村里缺医少药的，我带来的正好。”
野炽应了一声，帮着她将药材挪到医馆去，“你们商量完了？”
“没呢，说了好几个方案，都不太行。”苏霜华苦笑道，“我这种修为帮不上忙，还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总有些奇怪的热心肠，野炽颇有些感慨，问：“加固封印后，会有一次将人送出封印的机会，对么？”
“不错，加固后会制造短暂的裂缝，让人逃出。”苏霜华清点药材，后知后觉地奇怪，“你想做什么？”
“能把村里的人送出去么？”只要把村里的人都送出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毁掉不离村，把程君清接回来。
苏霜华连连摇头，“不行，裂缝在冥隍庙，且不说一千多人怎么带过去，裂缝存续时间也不足以让那么多人通过。”
“如果强行将裂缝撑大呢？”
“那更不行，裂缝扩大会导致魔气泄露，漠阳城就完了。”
“反正漠阳城也没人。”野炽把带来的食材码整齐，顺手啃了个桃，“你说，魔域荒芜成这样，魔族的人会不会也想出去？”
苏霜华愣住，“你的想法很危险。他们可是魔族，罪大恶极的魔族。”
“你们有苏狐族不也是罪大恶极？”
苏霜华被踩了狐狸尾巴似的，说：“那不一样，魔族是要灭世的。”
“你族不也是因为要灭世失败，才被判处全族为奴么？”苏霜华就是奴隶出身，被曲壹粱买下收为徒，才摆脱奴籍。
苏霜华急了，一拍桌子，“我族又没成功！”
野炽摊手：“魔族也没成功呀。”
“就是不一样！”苏霜华急道，“如果只是没成功，为什么要将他们在三界内斩尽杀绝？”
因为他们太强。野炽绕过这个话题，将需要的药列成单子，递给她，“你有没有这些东西，借我点。”
“有。”苏霜华浏览一遍，“你什么时候还？”
野炽：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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