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敌，你随意

　　“……”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一巴掌，狠狠抽在六个人的脸上。
　　没有人会以为新队长是在发自内心地为他们考量、给出这个建议，蠢到连嘲讽都听不出来。

　　新队长相当于直接告诉他们：你们能力不够，别来送死，赶紧辞职滚蛋。

　　自从觉醒能力到现在，哪怕是能力评定只有C级的方纬，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羞耻感。
　　这简直比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他们的衣服，还要让人感到羞耻！

　　回荡在办公室内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御祺恍若未闻，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可以为你们申请调任，作为凝水湾的特别行动队队长，我有优先人事权，只要你们签字，现在就能走。”
　　她看了眼时间，“正好港口重新开放，你们可以赶最近一班。”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还在忍受范围以内，那现在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这些队员们的怒火，哪怕是一直强忍着的卢昆都没忍住开口，“御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帮他们申请调任？
　　哪有上任第一天，就把全部队员调走的道理？

　　面对卢昆的质问，御祺睨向他，“听不懂人话？”

　　“！！！”
　　卢昆面色巨震，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老好人，听到这种话都不可能忍得下去！

　　没等他开口，一直憋着气的杜婵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御队，你这样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你根本没有尊重过我们！”
　　从让她拿鞋到现在，这个新队长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过她们！

　　“尊重？”
　　御祺似笑非笑地挑起眉，“你们在向我要求尊重？”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应和，但从她们充满怒火的眼神中能看出，她们认同杜婵的话。

　　“好，既然你们要尊重，那我换一种说法。”
　　御祺干脆靠坐在办公桌上，她双手抱胸，两腿舒展地交叠着，有条不紊地说到：“2395年七月，凝水湾成立特别行动队，卢昆就是那个时候调来的吧？”
　　不等卢昆有任何表示，她继续说：“当年凝水湾有46个通缉犯，其中43个B级觉醒者，3个C级觉醒者。同年九月，方纬调入凝水湾，通缉犯增长为53个，52个B级觉醒者，1个A级。”

　　清晰准确的数字从她嘴里吐出，卢昆脑子里原本被怒火烧得所剩无几的理智又回来了。
　　新队长是做过充分的调查准备才来的。

　　“…不提那些已经牺牲的，或者是离职、调任的队员，2397年三月，东西方和辛垣调任凝水湾，通缉犯达到69个，67个B级，2个A级。”
　　御祺自顾自地说着：“2399年十月，杜婵调入凝水湾，这里已经有76个通缉犯，72个B级，4个A级。”

　　听到这里，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心底都生出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

　　“从凝水湾特别行动队成立到现在，你们一共抓捕了23个C级觉醒者，12个B级觉醒者——其中10个B级觉醒者是在上个月，也就是A级觉醒者姜银担任队长时抓捕的。”
　　说到这里，御祺环视着神情不一的六张面孔，她矜持地弯起唇角，语气虚伪至极，“感谢你们对凝水湾作出的卓越贡献，鉴于凝水湾已经没有C级觉醒者可以抓，我建议你们早日调任。”

　　众人：“！！！”

　　原本还因为新队长不尊重的言论感到愤怒的队员们，现在只剩下了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说的没错，她们的确只能抓捕C级觉醒者，但这难道只是因为她们实力不够吗？

　　“——你根本不知道凝水湾是什么地方！”

　　方纬双目赤红地瞪着御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愤怒地叫到：“你以为我们不想抓B级、A级吗？人家让你抓吗？”

　　凝水湾的犯罪率为什么居高不下？
　　为什么这里的治安会是全球最差的？
　　她凭什么嘴唇一碰，就在这里大言不惭？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方纬还要说点什么，无意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后背当即出了一层冷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不约而同地立了起来。
　　他惊醒似地回过神，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见方纬闭嘴沉默，御祺才轻笑一声，“我很好奇，你在面对那些通缉犯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气势吗？”

　　“！”

　　这句话抽得方纬羞愤欲死——他敢冲着那群通缉犯这样叫嚷吗？
　　他不敢。
　　但他为什么敢对新队长这样说话？
　　因为他笃定，新队长就算再过分，也不会伤害他。

　　热气再度涌上头顶，方纬的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他偏头闭上眼，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

　　瞥了眼他涨到通红的脸，御祺才缓缓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说到：“我希望你们每个人在面对通缉犯的时候，都有方纬刚才的气势。”
　　虽然很蠢，但是能死的有尊严一点——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被点名的当事人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卢昆终于从怒火中摆脱出来，他强迫自己直视御祺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您说的对，我的能力不够强，但是我不能接受调令。”
　　至少在短时期内，他不想离开凝水湾。

　　御祺暼了他一眼，也没有询问其中的缘由，“你最好接受，毕竟，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

　　垃圾回收站？！
　　直到这一刻，她们才知道这位队长前面说的话已经足够委婉，她完全可以更有攻击性。

　　大概是因为刚才就被撕开脸皮丢在地上踩，现在，哪怕是当着其他队员的面，被映射成“垃圾”，卢昆也硬生生忍了下来，他咬紧牙关，“…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他绝对不是垃圾！

　　御祺没有理会后面那句话，锐利的目光把卢昆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直到看得对方面色发白，她才开口：“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懂吗？”

　　“明白！”
　　卢昆下意识挺直背脊，等答案脱口而出，他才意识到御祺说话难听的缘由。
　　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服从她的命令，从要求他们走楼梯、到后面要求他们以后都要走楼梯，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提出疑问，而非服从。

　　卢昆回过神，其他人也不蠢，纷纷想起御祺在悬浮器里和她们说过的话——“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无条件服从我的任何命令。”
　　众人恍然大悟。
　　而御祺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她们的猜测，“要么听话，要么滚蛋。”

　　众人：“……”
　　好狠的队长！

　　御祺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她操作着警司系统，“不过放心，我会给你们几个不错的选项。”
　　“维庭湖、穆远城、弥河城——这三个都是退休养老的好地方，治安不错，平时没什么任务，待遇也很好，我有权把你们塞进去。”
　　说完，她开始点名：“东方西，你要去哪一个？”

　　被点到名的东方西咬紧嘴唇，“…我会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她绝对不要这样离开凝水湾！

　　御祺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转而叫下一个，“杜婵，你选哪个？”

　　杜婵面色紧绷，眼神倔强，“我哪个都不选，我会服从命令。”

　　“琳娜？”
　　没有停留，御祺直接点了下一位的名。

　　“我……”
　　不像前面两位的迅速应答，琳娜很迟疑，她最初来到凝水湾，就是因为心中的正义感，但这几年下来，她也看到了凝水湾的现状，凝水湾根本不是靠着某个人，或者仅仅依靠心里正义感就可以整顿的。
　　随着凝水湾越发动荡不堪、各种势力冲突不断，她的家里人也不同意她留在凝水湾，一直在想办法，希望能把她调走，现在机会就在她面前，只要她签字就能走。
　　可是……

　　见她一时间给不出答案，御祺贴心地补充道：“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在我看来，你们留下，才是负担。”

　　众人：“……”
　　虽然但是，她们说不定真会成为新队长的负担。

　　琳娜依旧踌躇着，给不出回答。

　　看她这样踌躇不定，御祺也不为难她，“这样，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发一张调令，地点随便你们挑选，选好以后签字，调令随时生效。”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内部邮箱都收到了一条新邮件——一张盖好章的空白调令。
　　有这个，她们随时可以调往自己最想去的区域，光明正大地离开凝水湾这个无药可救、还危机重重的大泥潭。

　　看到邮箱里的空白调令，即便是早就给出答案“不离开”的三人也不免心绪复杂起来，更不用说心里有些迟疑、想要趁机调走的。

　　“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
　　御祺波澜不惊的目光一一扫过这几张脸，“这关系到你们以后的生活，你们需要时间考虑，我能理解。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开休假，休到你们调走为止，凝水湾的一切事务，都和你们没有关系。”

　　众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就差没有指着鼻子，让她们快点滚了。

　　“想要休假的，”御祺朝着门口方向抬了抬下颚，“现在可以离开。”

　　即便如此，六人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哪怕是确实想要离开凝水湾、调任其他区域的方纬，神情都有些挣扎。
　　这可是离开凝水湾的好机会，新队长都摆明态度不想被她们拖后腿，他一个C级觉醒者不过去添乱，这很合理。
　　但是……谁知道这位队长后面又会做什么？

　　“我给了你们足够多的选择，别浪费我的时间。”
　　御祺可不会管她们的想法，她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现在，不想休假的，带上抑制器，跟我走。”

　　她刚一动，卢昆毫不犹豫地跟上她的脚步，他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问到：“队长，我们去哪？”

　　“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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