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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草迷生3
“我本未想活着离开,多吃一种毒,对我并无差异。只希望大公子信守承诺,不知暖阳女君是否答应公子的提议?”
权锡凌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既是必死,也不算破了我的规矩。拿去吧,公子以后请少来烦我。”
树根的那端滚下两滴如猫眼大小的黄色泪珠,藿澜一把接过握在手中,那场停在半空中的雨便如来时一样气势凶猛地消失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说话算数。”
藿澜与权锡凌,四目交织,都在窥探着对方的心思。
藿澜的眼光凛厉,充满了攻击性。
权锡凌眼色沉静,丝毫不曾畏惧,防守的滴水不漏。
伴着那道凛厉的眼锋,权锡凌摘下一片晶白花瓣,正要送入口中,元乐亦飞速向前,右手打落花瓣,左手将花抢了过去。
“大公子,我很好奇,如果......”
话未说完,权锡凌已重新将她手中的花夺了回去,毫不犹豫地塞入嘴中。
元乐亦见这大公子咄咄逼人,手段狠辣,本想帮这家伙一把,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闷气,便踹了踹地上的草跑了。
听那鱼为了救他母神甘愿牺牲自己的命,倒是条至情至性的鱼。所以元乐亦想帮他一把,但那鱼不领情,自己也不能硬帮。从藿澜拿解药给权锡凌那一刻,她便感觉到权锡凌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秘密。如果自己一直呆在那里,可能也会被藿澜送朵花。搞不好他还会轻飘飘说一句:“要花吗?会死的那种!”
所以她趁此机会便溜走了,逃到一个听不见他们声音的隐蔽地方躲了起来避避嫌。但实际上她是不会放任一个惊天秘密不听的。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当然要知晓他们的一些个弱点才行。
元乐亦一藏好,便施法连上流萤的视野。她的流萤绳还缠在权锡凌腰上,这绳子跟了她几千年,彼此早就可以互享心神。
果不其然,她一连上视野,便看见藿澜准备拿锡果先开刀。
藿澜道:“他是跟你一路而来,你所知道的秘密,他自然也知晓,我不能放他回去送药。”
“我不相信除他以外的人送药。我知道我说他不知情你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我可以让他把他这一路的记忆全部抽给你,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若杀了他,我所知之事也不会告诉你。锡果,把你这一路的记忆全部抽给大公子。”
权锡凌不等藿澜答应,便命令锡果道。
神仙的记忆只要自己愿意,抽多少都可以。只是一旦抽出便忘得一干二净,若是抽了什么修炼的记忆,便连法术也会忘记,若是抽的太过,将所有记忆抽光,便会沦为白痴,脑海一切皆白。
锡果一听吩咐便照做,他的食指往眉心一触,一道白色的雾流便从眉心缓缓流出。
他抽的是最新的记忆,所以从他开始抽便忘了要在哪里停止。
雾流越来越长,记忆早就抽够了。权锡凌身束流萤绳,无法施法制止。
“够了,他若因把记忆抽光变成白痴,我便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花生祢殿下现在可相当危险!”
权锡凌出声提醒他道,面色有些恼怒。
大概是终于逼得权锡凌生气,藿澜一挥手将锡果额间的雾流切断。
“把他送走,你一会儿说的话要是不能令我满意,我必亲手杀了你的母神。”
权锡凌又恢复了那张冷漠的脸,蹲下身拍醒锡果。他服了一颗暖阳泪,感觉身上的染色火毒消了才把另外一颗交给锡果,又交代了几句送药的话才让他走。
“你很喜欢把威胁的话放在嘴边,只是我看你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去处理幻界以外的事。毕竟花生妳殿下已经昏迷许久,消息已经走漏,你哪还顾得上我的事。若是花生祢殿下出点什么事......”
“你在找死!”
藿澜身躯微震,大手一挥,一掌将权锡凌扇倒在地。
权锡凌笑了笑,轻轻一抚拇指,擦掉嘴角的血。
“大公子,我已经服了你的藿水花,命不久矣,你犯不着浪费时间来折磨我。”
“你的侍从刚刚离开,我已经叫人跟上他,想要杀你的母神易如反掌。你好不容易拿到药,又想害死她?”
藿澜从袖中抽出一丝方帕,擦了擦指腹的血迹,眼神却一直未从权锡凌脸上离开。
“这种威胁的话我自幼便听腻了,你的手下又不是你,他们若是有本事杀的了我母神,怎么会屈居于你之下。我若不是被那丫头缚了法力,你以为我会打不过你?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花生祢的事。我来幻界的路上可是亲眼看见两个女仙分别扮成了你和二公子的模样进了幻界,她们可是没有通过记步草的允许直接进来的。我原是附在其中一女仙的衣上想一起进来,没想到在通过结界时被推了出去。都说要进幻界唯有通过记步草,看来并非如此。
那两个女仙已经进来多时,我倒是很好奇她们都做了些什么。毕竟其中一个说她要趁花生祢昏迷偷走她的神躯,她们是一天前进来的,想必已经得手了。”
权锡凌故意,说的不急不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意在激怒藿澜。
能不通过记步草的结界进来当然只有他们幻界内藿水族,而且能够进来的除了他的父神,殿下,也就只有他的弟弟,除非,藿澜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瞬飞到权锡凌身前,扼住了他的脖子,十分恼怒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是看到她们喝了什么东西。你已经没用了,你很聪明,我等不了藿水花将你慢慢折磨而死,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藿澜的手微缩,权锡凌眼中血丝暴起,但依旧没有一丝畏惧,而是双手握住藿澜的手,一字一顿痛苦地说道。
“我在其中一个女仙衣服上沾了很久,她身上有鱼鳞的味道,我可以找到她们,你需要我。”
藿澜没有立刻放手,等到权锡凌瞳孔放大,濒临锤死之际,他才移开手。
“跟我来。”
藿澜站起身。
元乐亦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头顶受到重重一击,双目眩晕,眼前一黑,倒下之际只听耳边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她好像是刚来的土地,这么不懂规矩,躲在这里偷懒,咱们得好好教教她。”
“我看她长的好像三枝草上那个女仙,搞不好她比那三支草更顶用,咱拉去给二公子看看。”
元乐亦迷迷糊糊醒来,周身漆黑,只觉身下是软绵绵的草,外面是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她又施法连上流萤绳。
藿澜和权锡凌正站在一株白色的枯木树下。
那颗树极大,没有一片叶子,雪白的枝干每一根都笔直向上,只在顶端往外弯了几圈,形成一颗圆形的枝蕾。
结神树,简单而庞大,这是它的树语,和它的形象非常贴切,元乐亦心里叹道,和书里画的一模一样。
树的正中央正站着一对新人,他们面朝着围树而坐的宾客,元乐亦瞧了瞧那些宾客好像都是些不怎么有名的神魔,没有一个认识的。
新郎新娘都穿着大红色喜服。月光透过树的缝隙洒在两人脸色,新娘似一朵娇羞玉兰,温婉动人。新郎眼带桃花,嘴角含笑,意气风发。
元乐亦前几日在幻草界门外就听说新娘是沉水族仙,名叫沉天香。
沉水族是七界一阶散仙族,他们的族人非常稀少,是濒临灭绝的仙种。
《月老记》里记载,每一个沉水族仙都会拥有史诗般的爱情,只因要入沉水族,必先跳心河,而且必须是一对恋人双双跳入,如果跳入心河不死,他们就能被心河底的沉水木浮起,成为沉水族仙。
沉水木乃天下第一香木,所以沉水族仙都身带奇香,可惜元乐亦只能看却闻不到。
一开始跳沉水河的痴情怨侣多的绕河一圈,可因为跳下去死的太多,现在敢跳的便是凤毛麟角。
沉水族的后裔,无论男女都很难嫁娶,只因和他们成婚都得跳一次心河,若是在一起后不跳,那沉水木便会化作一具棺木,天天跟着他们,直到把他们关进棺材为止。
看来这二公子也是个情种,不然怎么有勇气娶个沉水族仙?元乐亦感叹道,又盘算着去看看他们跳河的旷世之景,想来凭这二公子的姿色,到时候种朵永生记忆花说不定又能大赚一笔。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从宾客中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新娘身旁,他正准备发言,藿澜大步流星走到新郎身旁,抢先对众宾客道:“今日是舍弟藿钰大婚,为了显示我们藿水族对沉水族的尊敬,舍弟特别准备了一个惊喜。”
藿澜转向藿钰:“二弟,一切都准备妥当,是你亲自对弟妹说还是我帮你宣布?”
刚才权锡凌已经闻过他身上的味道,并没有鱼鳞,但是他一路寻来那味道就在这附近。藿澜也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弟弟,但未发现任何端倪,所以他想再试探试探。
藿钰楞了一秒,转而灿烂地笑道:“哥哥说了便是。”
藿澜点了点头,“诸位。”
开头两个字,声音如洪流崩腾而来,卷起一道狂风刮入每个来宾耳边,所有的来宾都放下手中的事齐齐看向他。
“我要向大家宣布的是,舍弟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要把明日举行的心河祭提前到今日婚礼前,也就是现在举行。”
话音刚落,来宾群里先是一阵寂静,个个目瞪口呆。随之仙声妖声幻声鼎沸,论声四起,有的悲伤,有的赞许,有的欢呼,泪笑悲欢俱有,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参加的是婚礼还是葬礼。
藿钰像是淋了一场春日雷雨,脸上的桃花都被打落,原来微笑的嘴角也僵住带走了笑意。
一道银光闪烁,依旧震惊于“巨大惊喜”中而等着藿钰回答的沉天香口喷鲜血,双手捂着胸前的剑柄向后倒去。
藿钰的出剑速度太快,藿澜也是一惊,待反应过来,急速飞到一边搂住还未落地的沉天香,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塞入她的嘴中。
藿澜怎么如此紧张这个天香?可他喂药的动作又有些粗鲁,元乐亦思忖道,难道他两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用担心,死不了,我也没打算杀她。只是一根千岁兰,不过毁毁她的容貌而已。”
藿钰一改之前的做派,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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