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爱鸣|一念起 彼岸殊途

　　带着如释重负的明朗心情，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新同桌赵昭第一时间就发来诚挚关心，“乔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喜欢当课代表的！”

　　“嗯？”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才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如此的喜上眉梢了。”
　　“赵昭你到底想说什么？”
　　“早上你刚坐到我旁边的时候，脸垮得一塌糊涂。现在，你再去照照镜子，就差写上容光焕发四个字了。”

　　闻言，我先是心里一紧，接着就一阵发虚。暗想到，即使确是心情大起大落了一番，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明显吧！不过，尽管心里吐槽，我执意倔强的嘴上却说什么也不能认。

　　“赵昭，你说话太夸张了。”
　　“怎么会，我今天都琢磨一天了，一直想着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甚至还猜你是不是不服我压了你一头，害你屈居第二！”
　　“你真的想太多了。”
　　“怎么会，不信我来问问周围的人。”

　　赵昭一副认真找人作证的态势，慌得我连忙拉了他一下，生怕他搞大了动静，引来是是非非。

　　“赵昭，你别这样！”
　　“行了，行了！就是逗逗你而已，我哪有没那么无聊。”

　　见我面露急切，赵昭识趣地适可而止，停止戏弄之意，正了神色道“如果咱俩成绩一直发挥稳定，搞不好就是被锁死的同桌的命。你放心吧，就冲这缘分，我也总不好第一天就真把你惹急眼了。”

　　虽然内心不是很甘愿接受赵昭的假设，但他言辞态度诚恳，我自然也不好计较什么，简单地报之一笑，顺水推舟地将话题一揭而过。

　　只是在不经意地一个瞬间，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略过影影绰绰的人，望向教室后方的某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正面对上某个幽黯眼神，我毫无防备地愣了下，随即仓促忙慌地躲开。

　　怎么感觉又不太高兴的样子，明明刚才不是关系缓和了吗？这才多会儿，脸上又变得冷冷淡淡。

　　当时的我，为季朗的捉摸不定，很是烦恼了过一番。也从未预料，这种烦恼会持续好久好久。

　　此后的时间里，有了新位置新同桌，一切都好似重新又步入正轨。除了暂代课代表时，和季朗偶有接触。往后数月，我们之间好似再无正当理由，产生交集。

　　有时候，隔着人群相遇，也只是浅浅地点个头示意。他不爱没什么营养的谈话，我也总学不会坦率自如的寒暄。偶尔，我甚至想，就由着时间这么走下去，说不定会成为彼此熟悉的陌生人。

　　也因此，我一度自暴自弃地认为，这段清淡如水的“前同桌”情谊，大概只有我还在介怀。没什么意义，倒不如释然。这种看似洒脱实则失落的心态一直持续到平安夜那晚，才终于迎来转变。

　　过节的喜庆热闹氛围里，班里大部分同学人心浮躁，无心学业。班主任李晴见状，心知骂也无用，干脆放开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间，让同学自行交换礼物、谈谈心，释放释放学习的压力。

　　待她满脸无奈地笑着离开后，放飞的同学们，犹如出笼般开始撒欢。来回串座、四处送礼物，三两四五个地凑在一起。还不多时，我也被几个相熟的同学团团围住，桌面上“平安果”、橙子、巧克力等，更是来来回回地收送不停。

　　被单纯而真挚的祝福与友情包裹，我习惯绷紧的神经，也不禁松弛许多，沉浸地跟着他们一起欢闹喜笑，忘却了压力与烦扰。

　　正当最欢乐的时候，整座教学楼却突然一黑。几声短暂的尖叫过后，班主任李晴及时地出现在了教室，宣布学校突发断电来不及维修，所以提前结束晚课。

　　而同学们先是意外地安静了几秒，随后便爆发出哄堂喧闹，口哨、大笑、欢呼声同时四起，激烈程度数次淹没班主任声嘶力竭的制止声。最后，她还是祭出教鞭的威严，外加强扯着嗓子嘱咐几番，才换得大家承诺有序静默地离开。

　　节日的庆贺被打断，难免有些遗憾，但提前放学的喜悦更值得兴奋雀跃。因而，尽管同学之间依依不舍，可各自离开的步子却都没有慢下。

　　独独我有些犹豫地握着书包里最后一个“平安果”，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地假装收拾，迟迟没有离开座位。

　　“乔蔓，你怎么还没收拾好？都走得不剩几个人了。”
　　赵昭背着塞得满满的书包，站在我旁边看了半天，忍不住说道。

　　“哦，我桌子上的东西有点乱，一会儿就好，你先走吧！”
　　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赵昭，注意力却全集中在教室后方，默默观察着那些离开的身影。

　　“算了，我还是等等你吧，黑灯瞎火的。我有手机，给你打着光，收拾得也能快点。”

　　赵昭的关切发自真心，对我来说却颇有负累。正烦恼着该怎么打发他才好，恰巧门外来了与赵昭同行回家的人，朝他大喊了一声，“赵昭，还没好吗？你今天怎么这么磨叽！”

　　顿时如获天助，我也趁机连忙催促赵昭道，“你同学催你呢，快走吧！不用管我，也没多少东西。”

　　“没事儿，让他等下又死不了人。”

　　赵昭一再表现的坚持，搁在往常我会由衷感动，可眼下却倍感为难且不太情愿。但苦于不合适再找推拒的理由，只能无奈认命，正儿八经地开始收拾。

　　而一旦利落开整，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课桌上就收拾得只剩下一众节日礼物及卡片。也正是这时，另一束移动的手机光照到了我的桌面上。

　　“你怎么还没收拾好？”

　　是季朗的声音，说话间他已经驻停在我的身后。感觉到他如此靠近的气息，我垂落的双肩不禁瞬间直起，萎靡的眸光更随之昂扬，“啊？很快，很快就好了。”

　　原以为季朗不过随口一问就离开了，没想到他听后却站着没动。手机光也稳稳地打在我的桌面上，伙同赵昭的那束，将一切零碎映得清清楚楚。同时也让忐忑一晚的心意，仿佛又寻见了希望之光。

　　起起落落的情绪变换间，我脑子里还不忘灵光乍现，借机打发走赵昭，“赵昭，你先走吧，你同学等着你呢。这里季朗的手机帮我照着就行。”

　　赵昭看了看季朗晦暗光线里容色不明的脸，犹豫了一下，但见我眼神坚定，还是妥协了，“那，行吧，我先走了！”

　　等稍显多余的赵昭走后，我拾掇着三两物品的动作反而又慢了下来，一丁半点地慢悠悠磨着“洋工”。期间，季朗始终站在我身后，不催促也不讲话。

　　余光扫见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教室，我的书包拉链方才缓缓拉上，内心的准备此时也正好到位。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我将手里早就备好的“平安果”递给了季朗，“这个是给你的，平安夜快乐。”

　　出口的声音轻飘低浅，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意味。然而，季朗站立着半晌也没有接过的动作，我心里的希望禁不住地渐渐沉落下去。

　　直到期待落空的委屈水意漫上眼眶，他才伸展长臂从我手中接了过去，手机光先滑落到“平安果”，再轻轻地挪移向我，最终顿住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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