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梦境

　　入夜时分，已是雷雨。
　　两人坐在敞篷车上，淋着雨。

　　他们打算先往回走，但是……

　　卡兰“不对，这不是原来的路。”
　　西蒙“可是，我们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一条路！”
　　西蒙拿出地图，再次确认，地图上也的确只画着一条红色的线。

　　卡兰“你不会拿的是旧版的地图吧？”
　　西蒙“不可能，这地图应该是最新的才对。”
　　卡兰“你再看看。”
　　西蒙“没什么不对的……等等……”

　　地图上的右下角有一块灰色的区域，上面批注着密密麻麻的黑字。
　　第一段的内容：亚嘉特皇室区 / 不出现在地图上 / 红色区域；
　　第二段的内容：禁区 / 不出现在地图上 / 黄色区域；
　　第三段的内容：停止更新的地带 / 原因不明但会出现在地图上 / 灰色区域。

　　贝尔托斯就在第三段的列表中，
　　而贝尔托斯最新的更新记录是在一百多年前。
　　西蒙陷入沉思，自言自语，“一百年前？”

　　雨越下越大，狂风肆掠，闪电撕扯着森林的上空。

　　卡兰“先找一个地方避雨吧，这雨太大了。”
　　西蒙和卡兰下了车，跑到树下暂时避雨，但还是会被打湿。
　　卡兰“喂，我说，树下不会被雷劈吗？”
　　西蒙“闭上你的乌鸦嘴。”
　　卡兰“听说做过坏事，就会遭报应。”
　　西蒙“那不管我的事，我总是做好事。”
　　西蒙有点同情地看着卡兰，“至于你吗？等死吧！”
　　卡兰“不行，我要抱着你！大家一起死。”
　　西蒙假装推开他，“谁要跟你殉情啊？”

　　不过，有的东西一旦粘上，那可是扯都扯不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西蒙无意的一瞥，惊奇地发现：
　　在不远处，有一个露在森林上空的漆黑尖顶。

　　虽然不知道这建筑是什么，但是至少可以避雨吧。
　　两人脱下外衣，遮在自己的头上跑过去。

　　没过多久，来到了悬崖边上，而看见的建筑就在对面。
　　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座连接两侧的长桥，但是中间已经断掉了。

　　虽说从远处看是断掉的，但上面好像又有什么东西。
　　两人沿着悬崖边，向那边走去。
　　走到桥头时，才发现这里也有一条路，直通长桥，不过依然很破旧。
　　整个长桥两侧的铁护栏，也是锈迹斑斑。

　　中间断掉的部分，被人用铁索连了起来，
　　尤其是在两侧，上面还铺有厚木板，看起来像是想让车通过。

　　奇怪的是，上面的木板看起来很新，
　　铁索也和满是锈迹的护栏明显不同，
　　应该是最近才铺在上面的。

　　两人走在索桥两侧的木板上，双手抓着一根悬在上身处的铁索。
　　这一段桥身，本身也只是十几条铁链，
　　因为巨风，摇晃得有点厉害，而脚下就是充斥着迷雾的森林。
　　不过没有什么意外，都很顺利地过来了。

　　到达对面后，雨这时也小了很多。
　　在左边的大路上，有明显的走动痕迹；
　　而右边就是他们所看见的建筑物的方向。

　　卡兰“西蒙！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他们来到建筑物前，风中飘落着残花，而眼前居然是一座墓园：
　　铁门上满是锈迹，而透过栅栏，可以看见墓地里矗立的青色墓碑；
　　倒塌的石墙上和柱子上，爬满了红花藤蔓，在雨中，摇摇欲坠的样子。

　　西蒙没有说话，有一点犹豫；
　　卡兰却推了门，铁门惨叫一声就开了。
　　西蒙“等等，真的要进去吗？”
　　卡兰“不然呢？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卡兰注意到西蒙的疑虑，做出思考的样子。
　　随后又站在西蒙的身后，在他耳边说着，“要不要丢下西蒙呢？”
　　两根手指按在西蒙的肩膀上，卡兰转了几个圈圈，像是跳舞一样，转到西蒙的身前；
　　另一只手流畅地握住西蒙的下巴。
　　卡兰“不过，要是你…”
　　西蒙“？”

　　雨淋在他们身上，但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
　　如此的雨夜，没有温馨的烛光，没有绚丽的玫瑰，
　　没有红毯，也没有金色的枝形吊灯。
　　但是，舞会只需要两个人到场，也一样是一场舞会。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
　　卡兰却转了身，“逗你玩啦！西蒙还是这么可爱啊！”
　　西蒙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卡兰！”
　　卡兰转过头，闪过傲慢的眼神，“叫我卡兰大人！”
　　西蒙一惊，这是要反的节奏？

　　两人进了墓地，
　　卡兰一本正经，假装自己是一位骑士，开始了他的表演，
　　“站在我的身后！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西蒙“那不是我的台词吗？”
　　卡兰“是吗？”

　　所以后来，西蒙拿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前面，卡兰悠闲地跟在后面。
　　西蒙“到头来，还不是我走前面？”
　　卡兰“你想逞英雄，我也只是成全你。”
　　西蒙“你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滑？”
　　卡兰“是有点滑，怎么？想尝尝吗？”
　　西蒙“你这样子，也不怕在街上被人打死？”
　　卡兰“所以，还是西蒙好啊！不但不计较，反而还如此体贴。是这个意思吗？”
　　西蒙“哼！知道就好！”
　　卡兰“不过，堂堂警察也怕鬼，这和你的身份不符啊！”
　　西蒙“当警察和怕鬼是两回事好吧！”
　　卡兰“当然，成见而已。”

　　卡兰看着墓园的四周，他们前方是一座墓地小教堂。
　　想必这就是在远处所看见的建筑物。

　　卡兰“我们来之前，看见过这个地方吗？”
　　西蒙“没注意，当时雾太大了，看不清有什么。”

　　两人站在教堂前，雷闪下，在墙上投下了长长的黑影。
　　在教堂的入口上，写着一排铭文：“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两人进入教堂内。

　　教堂两边的墙上不是花窗玻璃，而是摆放着一排排竖起来的黑色棺材。
　　棺材上，缠绕着一根根锁链，看起来就像有什么妖魔被束缚在里面。
　　前厅里，横放着一排排木椅，而有的已经朽掉了。
　　在正前方，矗立着一座纯白的天使雕像。
　　奇怪的是，她手上拿的是捆有锁链的镰刀。
　　它应该是握在死神的手中才对。
　　所以，不知道是何用意。

　　在天使雕像的两旁，又各摆着一盆玫瑰花束，不过花已经枯萎了。
　　而天使的身前，放着一口厚重的石棺，上面又刻有古老的文字。

　　因为教堂的门不见了，所以风可以外面吹进来。
　　两人来到教堂的后厅，也就是在天使雕像的身后区域。
　　一扇彩绘玻璃窗前，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

　　西蒙返回到车里，找出了几条毛毯和一些食物。
　　两人脱掉湿掉的衣服，挂了起来。
　　西蒙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两人各自身上又裹了一条毛毯，靠在墙上。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闪电映照在玻璃窗上。
　　窗外的世界，像是一条巨龙在雨夜嘶吼。

　　卡兰“喂，你睡了吗？”
　　西蒙“嗯，已经睡了。”
　　卡兰“？”

　　卡兰“这天气真的太冷了。”
　　西蒙“可这不是夏天吗？”
　　卡兰“夏天就不冷吗？”
　　西蒙“也可以冷，但我不需要。”

　　卡兰摸了一下西蒙手臂上的肌肉。
　　卡兰“真的呀！有一点羡慕了。”
　　西蒙“哇！你手怎么这么冷啊？”
　　卡兰“冷吗？我怎么不觉得。”

　　西蒙伸手握住了卡兰的手。
　　西蒙“感觉怎么样？”
　　卡兰“还行，勉强吧！”

　　卡兰挣脱了西蒙的手，
　　却钻进了西蒙的毛毯内。

　　西蒙“喂！你在干什么？”
　　卡兰“没事，就借火取暖而已。”
　　西蒙“有你这么借的吗？”
　　卡兰“不要管啊！两个男人怕什么？”
　　西蒙“我没有怕啊！ 我为什么要怕？！”
　　卡兰“那不就得了！”

　　嗯！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所以，一时搞不清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西蒙从后面抱住卡兰，两人蜷缩着。

　　西蒙“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卡兰“是挺奇怪的，但有时候也挺不错的。”
　　西蒙“你这个人总是这样。”
　　卡兰“总是怎样？”
　　西蒙“还要说吗？”
　　卡兰没有回应。

　　西蒙“就比如上一次，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扮演流浪汉。
　　我当时以为看错了，但是想到是你，也就不意外了。”

　　卡兰“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些路人的眼神。”
　　西蒙“眼神？”
　　卡兰“对，充满鄙夷的眼神。”
　　西蒙“可是，你当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流浪汉，而更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卡兰“为什么？”
　　西蒙“因为你的装束。”
　　卡兰“我想过，但是不想穿着脏脏的衣服。那有失美感。”
　　西蒙“所以，最后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卡兰“你是对的，那些路人和您说得差不多。
　　所以到头来，我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懦夫。”
　　西蒙“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勇气做你这些事情。”
　　卡兰“所以，你觉得我很勇敢？”
　　西蒙“是这样吧！”
　　卡兰“听你的口气好像有点勉强。不过，说实话，我也不过是为了逃避生活。”
　　西蒙“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深奥起来了？”
　　卡兰“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的。这种感觉，每个人都对它似曾相识。”
　　卡兰“不说了，晚安，西蒙。”
　　西蒙抽着烟，若有所思，“晚安，卡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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