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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萧宁晏一行未立即离开钟郡,而是直接去了下属几个县的衙署收集近日被灭门的人命案案卷,五日后直奔太守府衙。
太守早收到各个县丞递来的消息,早一日便提前做好了接驾的准备,巴巴地等着这尊大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等萧宁晏赶到时,在职的、解绶的、致仕尚未归乡的,还有远远来瞧个热闹的,一众官员乌泱泱跪了一地,差点挤破太守的府衙。
萧宁晏望着大小官员们像田地里疯长的芥菜苗一般跪在地上,无奈地抬抬手。脑中不知怎的冒出一蒲桃青色身影来,他摇着一把折扇回身,轻飘飘地喊她“公主”,眉不自觉皱起,吓得方才站起便观察到公主神色不悦的太守膝盖一滑,又栽了下去。
“都起身吧。”
萧宁晏不再理会门内众人,领着宫女和侍从率先进了大堂,太守抹了一把汗默默跟上。
“本宫来此的目的想必大人也清楚,前些日,本宫至几位县丞处获得消息,最近灭门惨案频发,已有三家受害。不知大人有何见解?”萧宁晏沉了会儿,询问道。
太守忙上前半步道:“回公主殿下,几起命案臣已加派人手合并调查,起先认为是武林人士间的私仇,但……”
“呵,私仇?”萧宁晏冷笑,打断道:“追杀齐国长公主也算私仇?本宫倒不记得,与哪位武林人士结下仇怨。”
太守惶恐跪下:“公主恕罪!”
见萧宁晏久未言语,太守才大着胆子继续道:“确实不是私仇,经臣调查,起因应于近日武林内流传的一段谣言有关。”
太守说罢,向萧宁晏递上折子。
萧宁晏打开折子,细细看了数遍上面写的内容,艴然不悦道:“荒唐!”
太守把头埋得更低。
江湖传言一功法秘籍名为六合神功,乃是上古神祇于凡间修炼的功法秘籍,神祇羽化前将其存于人间某地,留给后世。传说六合神功的修炼秘法藏于六块玉珏之中,六十年方显现一次,合起来便能获得完整的六合神功。有说退隐江湖多年的静丰老人便是将自己研究的武学与一块玉珏上的六合神功法诀结合修习,方入登峰造极境。若能集齐玉珏,修炼失传已久的六合神功便能号令群雄,一统天下。神功修炼成还能不死不灭,位列仙班。近日,便到了六合神功再次现世的时期,知晓此事的各大武林人士纷纷寻找玉珏,意图一朝成名。争红了眼的为了一块形似的玉品打家劫舍的不是没有,有邪门外道甚至灭人家满门。
上次萧宁晏撞见的夫妇,二人合称夺命鸳鸯,便是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士。二人不讲道义,随手屠戮,臭名昭著,不仅在武林中人人喊打,官家对其亦十分头痛。
萧宁晏可以理解武林人士对于至高武学境界的追逐,但号令天下?!这些人莫不是想反了不成!?
此事暂不能一概压制,得尽快上报朝廷。
“饥即为用,饱则飏去。”萧宁晏冷哼一声,将心中烦闷与折子一并压在桌案上,发出压抑的闷响。皇家威严的气势尽显。
一辈子老老实实治理一方乡土的太守哆哆嗦嗦没吐出半个字。
“高大人起来回话。”萧宁晏收了气势,语气仍泛着冷冽:“那两名贼子可有消息?”
“回……回殿下,已派了……派人在要道把守追踪,一……不,半日,半日内可有消息!”
萧宁晏点点头,就在此时,一卒史入堂来报。
“何事?”高太守窥了一眼萧宁晏的神色,惴惴道。
“报告公主,报告大人,那夺命鸳鸯死了!”
……
半日后,马车徐徐而行,车内重惜安静无声地为公主泡茶,重怜则因多日奔波用帕子挡着面打瞌睡。萧宁晏在车轮辘辘中闭目思索。
那两名贼人的尸首在钟郡下属越县的城郊发现,离太守府衙不过五十里。萧宁晏昨日亲自去查看,发现二人均死于一剑封喉,周围几乎不见激烈的打斗痕迹,凶手手法干脆利落,武功远在二人之上,应为江湖中不世出的高手。
是为民除害还是杀人灭口?
为何如此凑巧,偏偏在官府捕缉的时候被人杀害?
尸体周围处理得很干净,找不到关于凶手的半点痕迹,线索就这么断了……
萧宁晏轻轻捏住眉心。
“晓寒。”
充当车驭的侍卫应声掀开前幔。
“昨日的情境你也看到了,倘若是你,能做到一剑封喉吗?”
“回公主,属下……不敢妄断。”
晓寒心知晓昱的武功,能在危急中把晓昱调开袭击公主的二人,却被双双一剑毙命,对方武攻可谓霸道至极,若不是颇负盛名的江湖前辈所为,便与江湖中遁迹匿影的几位杀手脱不了干系。
“公主可曾听过阎罗殿和雁回阁?”
萧宁晏摇摇头。
魂随司命鬼,魄逐见阎王。阎罗殿,顾名思义,是收割人命的组织,殿主不详,据传与景国皇亲国戚关系匪浅。阎罗殿杀手如云,接单百无禁忌,阎罗帖一出,十里万鬼哭。
至于雁回阁,较之阎罗殿更为神秘,且不止涉及人命生意。与阎罗殿不同,雁回阁更有“人情味”。雁回阁不止靠买主给出的价格高低接单,更注重目标的德行,所以被雁回阁盯上的人多半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江湖称宁对阎罗诉红尘,莫与离雁议归家。雁回阁的阁主亦十分神秘,除了阁中人,没有见过阁主的真面目,有人传雁回阁是剑圣为惩奸除恶而兴建,具体无从考证。
“所以你认为,此番更像江湖组织的杀手所为?”萧宁晏呷了口重惜端来的茶。
“属下不敢妄言。”
“若是对上阎罗殿或者雁回阁的顶尖杀手,你可有胜算?”
“属下不敢……”
“打住打住!公主问你什么都是不敢妄言,说了与不说有何区别?公主脾气好,若是我,非赏你几鞭治治你这谨小慎微的性子。”重怜不知何时醒了,听晓寒说得云里雾里,嘟嘴道。
“哦?”晓寒眼一眯。
“公主他威胁我!”重怜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含糊道。
“你啊。”萧宁晏的细指重重点了下重怜的额头,心中已有判断。
此番回京,需先走陆路,再转水路,经历州、青州才可抵达都城,故而具备内河船舶基础的历州沪县是必经之地。
历州四通八达,每日过路往来的客商极多,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萧宁晏到了沪县未曾急着走,而是带着重惜和重怜二人找茶馆颇为悠闲地听了几日书。重惜沉得住气,跟着萧宁晏几日倒能自得其乐。只苦了坐不住的重怜,前两日还能提起兴致,后几日每日听着类似的桥段苦不堪言,嗑瓜子把嘴都嗑得起了皮。
眼见今日又在茶馆耗了半日,重怜无聊地把瓜子皮摞成了小塔。
“小姐~”重怜实在忍不住,摇了摇萧宁晏的手臂,娇嗔道。
“自己去玩吧,日落前记得回私馆。”萧宁晏无奈道。
“谢谢小姐!”得了赦令,重惜喜不自胜,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怪重怜运气不佳,刚离开不久,馆内便唱了一出不同以往的“大戏”。唱戏的主角是个十六七岁小姑娘,许是气得狠了,她疾步令色,几步跃到说书人跟前,掀翻书台,喝道:“好一张贱嘴,剑圣何等清风霁月之人,你上唇与下唇一碰,竟将人污作宵小之辈!”
哦,这段书说的是剑圣仗势欺人,看上了富家女,为了得到,不惜拆散一对可怜鸳鸯,打残与富家女有婚约的苦命书生,逼迫其悔婚另娶。
萧宁晏一手撑着腮,一手用盖碗拂去茶叶末子,专心地等着下文。
那说书人也不甘示弱,手中还握着界方:“小娘子火气好大,莫不是年少无知,对剑圣心存遐想?好说,看你粉面朱唇,怕是将你纳入房中也说不定。”
这番话委实有些下作了。萧宁晏不觉蹙了眉。
“你!”
那小姑娘果然气急,偏偏受教养所限说不出过分的话,干脆拔了剑与说书人缠斗在一处。说书人也是习武之人,躲闪之间,几枚暗器飞出直指小姑娘几处要害。两人由一楼战至二楼,一时难分胜负。
萧宁晏不欲多管闲事,和重惜侧身躲开,便准备顺台阶下楼远离是非之地,却无意中瞥见那暗器形状,竟与袭击自己的是同一种!
“惜儿,去私馆叫人!快!”
萧宁晏一边上前帮助小姑娘踢开袭上胸口的暗器,一边吩咐。
说书人果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眼睛微微眯起,几番试探之后暴起,瞬间数枚暗器脱手阻挡住萧宁晏,另一边抽出短刀与近身小姑娘搏斗,显然对小姑娘动了杀心。
萧宁晏赤手空拳,抵挡已有些吃力,此时小姑娘一个应付不及被说书人一脚踢开,险些从二楼跌下。萧宁晏飞身拽人,怎料,小姑娘武功不济,力气却是不小。拽住萧宁晏如同拽住救命稻草一般,分外使力。
二楼平滑得很,连个窗外沿都吝惜搭建,萧宁晏根本无处借力,脚步不稳,被拽得一并跌出窗。
太丢人了!
萧宁晏忙用另一手捂住脸,双眼一闭等着摔个七荤八素六亲不认,幸而有一双手及时托住自己的腰,没让自己面容与地面更深切接触。
真险!
萧宁晏睁开眼,正要道谢,见小姑娘还抓着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委屈得蓄一包泪,应是摔得狠了。
而自己也好不得多少,将将站定,此时弯着背被一红着眼的小姑娘拉扯着,不似救人的,倒像是欺负了嫡出单纯妹妹的庶出恶姐姐。
萧宁晏:“……”
想来,人在倒霉的时刻通常不会只经历一点挫折。正如古人所云,屋漏偏逢连夜雨。
果然,身旁响起的青年的戏谑之声更让萧宁晏无地自容:“缘分真真巧妙,上次见到姑娘是躺着的,这次终于立住了,却差点要在下搭上‘压胜钱’。”
“每每姑娘遇险都能遇到在下,真不知是姑娘倒霉还是在下与姑娘八字犯冲。”
“你说是也不是?丁、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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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又遇见了?
公主:晦气!
驸马:……
【努力更新,每完成十章会返工修改。喜欢的小伙伴们记得收藏一波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