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出三日，白梦阑果真没有食言，她甚至都忍住了没有好好逛逛这大好街市，没有去勾栏瓦子里听诗词歌赋，没有品味这座城，究竟为何能以“文”著称。
　　白梦阑扪心自问，自己好奇心重得很，若非那成林太把砚南王的随口一句“帮助”当回事，紧紧相随，她也不会碍于面子没有做别的乐事。这哪里是来帮忙的？分明是来监督的！
　　不过这成林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与徐纸云你一言我一语，两人竟还挺健谈的。
　　不仅如此，还挺聊得来，两人都不是低眉顺眼，阿谀奉承的，看似还算自得其乐，白梦阑即便知道她们不应该与砚南王府的人过多往来，也不忍去干涉。
　　“成林，我要见砚南王，越快越好。”白梦阑这几日为了找到那几味药，还真是废寝忘食。她从不喜欢拖泥带水，该做的事便是定要立刻完成的。
　　成林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因为白梦阑向来不喜别人搅扰，更是不需要帮助。
　　可能只有徐纸云才是最了解她的，成林问起时，她却也只轻描淡写道：“公主从小便这样，她不需要别人帮，自己能做好，你只要安安分分待着就行。”
　　听到这话，成林的神色总是有些怪异，徐纸云也无法确定他的眼睛里，到底藏了多少，但每当问起，他却只是不语。
　　有些话，他可能只会和那砚南王说。
　　再次见他只是隔了三日，但是他却似乎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变，白梦阑心中不知为何地，竟有些震颤。
　　她忙挪开视线，当了这“另类”的公主那么多年，掩饰内心是最基本的。
　　白梦阑取出一个小白玉瓶，递给一旁的成林：“此药中有些是我从大辽带来的药材，药性强烈，但是效果定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如何服用我已经写在纸条上了，还请殿下定要谨遵上面的服用方式，切勿错乱，否则后果如何，我也担不起。”
　　方尘笑容依旧如缕清风，王府正殿之内却皆感之沐之：“那便谢过了，公主所行我也听成林说了，不知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倒没有，只是我向来喜欢宋国流传的诗词，早便想来看看，借此也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想早日尽兴。”
　　“既然如此，公主想来是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不会对公主前来之事对外声张，愿你尽兴。日后若有所需，我也会全力相助。”
　　这话完全出乎了白梦阑的预料，她本以为这王爷不是要劝她回去，就是要强行压她回去，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方尘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完全地考虑了她的感受，而只字未问起她为何不想走。
　　是不在意，还是他那么神通广大，什么都能查出来？白梦阑不知晓，但也不想多做理会。
　　方尘这次并没有在殿上，而是与白梦阑平起平坐，话语间也不自称“本王”了，似乎也和白梦阑一样放下了架子，却又看似不太一样。
　　方尘没有言说，但不论是谁也能看出他是示意送客了，成林也会了意：“公主这边走，属下送您出府。”
　　白梦阑却另有打算，她直勾勾地盯着方尘，却没半分痴意。
　　方尘眼神也不闪躲，白梦阑心中不禁暗道，这砚南王定是个情场高手，这么把持得住。三十出头了还不婚不娶，不是心里有人了就是不想被困住，但显然这两项都不太符合。
　　大宋皇室砚南王，哪个女人成为砚南王妃敢拦着他纳妾似的。再者，白梦阑来了王府两次，上上下下没见过一个女子，别说婢女，连个管事嬷嬷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心仪的女人不养在王府的？
　　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白梦阑眼神逐渐变得怪异，方尘察觉了，但绝不会知道，此时这位公主心里正在打量他的取向问题。
　　方尘打破了这有些僵住的局面：“公主可还有何事？”
　　白梦阑脱离了思想圈，眼神却还是控制自如，系在了方尘眉心：“此次前来，确有一事。”
　　“请说。”
　　“我想讨一个承诺。”
　　方尘眉头微紧，又随即恢复：“请直言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我很好奇宋国开封最著名的大相国寺是什么样的，但却听闻只有皇室才能进出，我想请殿下答应，下次去都城时，顺道带我看看，可好？”
　　方尘心中不知是松了还是更紧，白梦阑与徐纸云也都察觉到了一旁成林的神色，他比起方尘，不会掩饰得多，两边眉头都快相结了。
　　抬眼间对上了徐纸云的目光，两人皆惊，急忙闪躲，成林一瞬间似乎不知为何地忘记了方才的忧虑。
　　方尘倒是没什么：“好，我答应。”
　　成林此时的惊讶又是无从掩盖。
　　白梦阑神采飞扬，还是没有注意什么礼节，谢过后转身便迅步走了。
　　她前脚刚走，成林便道：“殿下，您明知道她是谁，明知道不能这么做，为何要应这种承诺？”
　　方尘笑容中略含了些苦涩，不易发觉：“本王知晓，无需多言。”
　　但成林似乎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殿下，属下知道多言无益，但您向来言出必行，难不成您真准备带她去大相国寺？您自己在新帝继位后都未曾踏入那里半步，在开封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又何必如此？”
　　方尘道：“本王既然答应，那便会做到。”说着，拿起手中的白玉瓶，一眼便知这瓶子都是不虚，纯色白玉没有半点瑕疵，“本王向来也不喜欢欠人情。”
　　成林有些急道：“救她性命的人是您，而且不止一次！”
　　方尘神色似乎变了：“以往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吧，可能所有人都希望它被带进尘土。”
　　“殿下，属下可以不提，但属下一直有一问，不发则心中难安。”
　　“你问吧。”
　　“殿下救下她时，有没有想过利用？”
　　方尘愣了愣，却也探寻了心底：“有！”
　　“那如今又为何......”
　　成林此时也明白了，确信了，方尘的确是想借纾贝公主的势力，彻底将宋国与契丹的矛盾翻篇。
　　这种目的也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疯傻之人想的，但方尘要做，便是有了绝处逢生的机会。
　　不过他就算做了那么多事，就算默默折损了多少一己私利，但他的目的只想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家。
　　方尘不想听接下来的话，便索性截住话头：“我那时虽知道她是辽国公主，但不知是纾贝，后来才确认。”
　　成林又接道：“那您若是当时就知晓，还会将她带到这里吗？”
　　“会，一定。”
　　两人都没有再言语。

　　白梦阑自那日出府，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倒也没什么影响，她也没放在心上，可能是因着这只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不着痕迹的过眼云烟。
　　代州城内比她从前想的还要繁华得多，她也不禁猜测，这边疆地带，如此盛景，难不成就因为这里有一位砚南王吗？
　　白梦阑本还在想着要打听一下哪里是她心心念念的瓦舍，但似乎根本用不着打听，她不想那么目的分明，就听从己心，无问东西罢。
　　人声鼎沸，掌声绵连，白梦阑并不知道台上之人是何职业，讲的世事倒甚是有趣。
　　听闻人人谓之说书先生，白梦阑与徐纸云皆是从未听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且谈那代州城，雁门关下砚南王，不同于一般藩王，出自皇室，当今陛下尊称一句皇叔，生母追溯至前朝演过长公主，何等尊贵之身，屈尊于此，驻守这边疆。世人众口不一，终究是不信因先皇离世，执意远离开封之词。百姓心中又何尝不知，若非被逼无奈，殿下怎会至今未曾婚娶？”
　　“那跟英雄难过美人有何关联啊？”“是啊！”“对啊！快说吧！”
　　白梦阑看着一众人言，心中若有所思。
　　“好了好了，且待我慢慢道来。”说着，那说书先生顿了顿，又道，“约莫十六年前，殿下这些年，唯一一次回到了开封，却是因为红颜祸水。你们可知那女子是谁？”
　　台下之人众口纷纷，似乎在猜测着，但说书先生只是清了清嗓子，便都安静了下来。
　　“当时的殿下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也没比当今陛下大多少，但若要娶妻，也未尝不可，而当年却发生了大事。听闻开封一位后宫嫔妃，姝妃失踪已久，她本不受宠，却因陛下一时兴起要彻查寻人，结果......”
　　“结果什么？”众人都目光炯炯。
　　“结果是在砚南王府找到的。”
　　“啊？”“什么？”“殿下怎么可能......？”
　　白梦阑心中猛然一震，是啊，她虽与方尘只是几面之缘，但心里很确信，他绝不是这样的。
　　“大家不相信也很正常，殿下那时便早早在此驻守边关，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都没有人会觉得殿下做了这样的事！但无奈啊，人言可畏，人心难测，总有些有心之人大肆传播，当年可是大大的波动了全国上下，有说砚南王强抢人妻，更有......更有人言砚南王夺天下的大业从夺取后宫开始......”
　　众人不再喧哗，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之后，殿下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因此便回了开封。正当此空虚之际，辽国突然来攻，雁门关没了殿下，辽国之人无所顾忌，但不知为何，强劲的攻势被那兰陵郡王萧挞凛拦下了，说是不想攻一座空城。若非如此，此处早已是辽国的一处封地。至于殿下在开封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谁都不为所知。只是猜测，因为身份，连当今陛下都不能随意治罪，殿下自己提出，此身躯若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之上，死在外侵者的兵刃之下。但尽管如此，我们的砚南王殿下余生也就要被困在这儿了......”
　　一番言辞，众人皆叹惋。白梦阑感触顿时颇深，忽的见到本谈笑风生的众人，有些眼中泛起涟漪，更甚者，泣不成声。
　　白梦阑心中虽惊，但也不至这般感触，究其缘由，可能她到底还是来自辽国的，不像这些人，多年在这砚南王的庇护之下，感情自当不同。
　　徐纸云悄悄在白梦阑耳边道：“这代州倒真是不拘礼节，议论此处的砚南王便罢，连皇帝都一起谈论。”
　　白梦阑道：“这本就是边疆，自然没有都城，天子脚下那么讲究，再者，看邶麾盟或是砚南王府里那些人的行事风格，都不是拘于礼节的，可能砚南王对于这方面也不注重。”
　　“那倒也是，他们领兵的都只知道军令如山，其余都无妨。”徐纸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白梦阑灼灼的目光里带着些乐意的眼神：“‘他们’？你说的除了砚南王之外的人是谁啊？”
　　徐纸云看白梦阑好奇狡黠的目光便知她想说什么，又或是有些心虚，故而敏感。
　　“白梦阑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白梦阑的眼神一向磨人。
　　“我没想什么啊！”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紧张什么？”白梦阑故作无意地移开目光，但不论是她还是徐纸云，都心知肚明。
　　白梦阑也想让徐纸云寻一个好郎君，相爱相依。但徐纸云总说要陪她，白梦阑不肯，她不需要人陪，她可以接受独自一人，她只希望徐纸云能过得如意，若真是成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白梦阑一句话，徐纸云完全可以留在宋国，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过问，可能也只有白梦阑会记得。
　　无法否认，心里顿时好空虚。
　　徐纸云没有再提，也许只是陷得不深，抑或是只是想尽其一生，陪着她。
　　白梦阑语气还是平静的，她的心早就上了锁，注定永远不得解脱。在她心里，与徐纸云分别是终有一日会经历的。白梦阑只想让这位挚友，此生不像她这样就好。
　　“我们走吧。”白梦阑拉起徐纸云的手，早已释怀，既然她是想要幸福，那有何不可？
　　“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玩，好好地，畅快地玩！”
　　“好，我陪你！”徐纸云笑得很开怀。
　　好一座张灯结彩的雅舍！传闻果真是不虚。
　　门户大气，人流涌动，上下两层，座无虚席。
　　这便是宋国最出名的瓦舍。
　　行至门前，徐纸云却拉住了白梦阑的衣袖，悄悄道：“听说这里面专门有一处叫勾栏的场所，专为卖艺之地，烟火之气甚浓，你这般穿着，只怕是进不去。”
　　白梦阑双眼放光：“卖艺之地？那么好玩？我怎么没听说这勾栏有这延伸意？”
　　徐纸云脸微微一红：“成林说的，此处的勾栏，有这个意思，女子可能不让进。”
　　白梦阑笑着，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不就是女扮男装吗？这还不简单！”
　　确实，对于一个不缺银子的人来说，得来两套男子衣衫再简单不过。
　　装扮妥当，白梦阑特意找了两套不起眼的，用并不珍贵的布料微微掩住前胸。
　　两人行至门前，并没有什么人迎上，也许是因为她们穿得的确普通。
　　白梦阑从不乏奉承之人，想她在辽国也是出了名的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事她做不到？
　　两人寻了一处看得较为清晰的位置落座。
　　还未坐热就见到个浓妆艳抹，身型臃肿，横肉充盈的女人：“两位公子长得真是秀气啊！说是小姑娘都不为过呢！”说着伸手想摸摸白梦阑的脸。
　　白梦阑身子微微后倾，与徐纸云相视一眼，心中也想着，不论这女人知不知道她们就是小姑娘，总之进来了就行。
　　那女人毫不尴尬地收回一双肉手，向一群小姑娘招了招手：“畹怡，畹琦！来啊，好好伺候两位小公子！”
　　徐纸云刚想推辞，却被白梦阑拦下，眼神里全是狡狯之意。
　　白梦阑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这位妈妈，将你们这里好酒好菜佳人雅曲，全都拿出来吧，伺候得好，这袋银子就当是给您吃茶了！”
　　那管事女人见到这么大袋银子眼睛都直了，忙唤道：“婉怡，婉绮，佳嫒！都过来！带上好酒好好伺候两位小少爷！陪得高兴了重重有赏！”
　　白梦阑当即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把银子给了那管事，那女人眼里都能放出光。
　　“小少爷年纪轻轻出手如此阔绰，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们这儿有没有头牌啊？请过来给本公......本少爷助助兴！”
　　“这个.......”
　　“怎么？怕本少爷请不起？”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只是我们戎葵姑娘今日要会一位重要贵客，怕是要对不住小少爷了。”
　　白梦阑也不想为难于人，她本也就是随意来花点银子，潇洒一回。
　　戏台上有戏子唱着喜剧本，这些戏文的折子，白梦阑都曾读过，看着也更是兴致高昂。
　　美酒入肠，目酣神醉。白梦阑酒量似海，徐纸云自幼与她共饮，自然也不虚。
　　不过白梦阑向来是因心事无所托而饮，徐纸云却不是。
　　酒过三巡，徐纸云便知道自己无法再与白梦阑同量而饮，便换了小酒杯。
　　见白梦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面色却已渐渐晕红，耳根炽热，眼里已有些迷离，便有意相拦：“你不能再喝了！你不知道自己发起酒疯有多可怕吗？”
　　白梦阑甩了衣袖，眼中也不知是因酒起意而有些辛酸抑或真是乐极：“我没醉，也不会醉！不必担心！”
　　说是不必担心，实则徐纸云说得并没错。
　　对于爱酒之人，再是海量，因伤情而饮与助兴之意也终归是不同的，而白梦阑此时也正是如此，脱离了曾摆脱不去的忧思，酒量自然也不如前。
　　白梦阑眼里渐渐失却了神采奕奕，转而有些泛起春水般的望着身旁的女子，一生生娇嫩地叫着：“少爷真是海量啊！”“少爷再喝些吗？”
　　白梦阑显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叫谁少爷呢！”说着便立刻伸手取下发髻，秀发如瀑布般飘然而下。
　　徐纸云双眼如铜铃，忙去拉住白梦阑，绝不能再做出出阁之事。
　　但显然喝了不少酒的人定是拦不住发起酒疯的女人的。
　　那些穿得略显暴露的女子见到白梦阑是女儿身，皆是惊得转头便走。
　　身旁几桌喝着酒的男人们见到白梦阑，一身男儿装的确极大地掩盖了她的美，但那秀丽的面容却是丝毫未变。
　　顿时众目睽睽，白梦阑倒是没什么，徐纸云面如火烧。
　　这一众男子之中另有二人择角落而坐，却也见到了这一幕。
　　白梦阑摇摇晃晃地起身，环顾四周，都是盯着她的目光，整个人都不伦不类，女子的身型与面庞穿着男子衣衫。
　　她见到了那双熟悉的眼，一如既往的沉静。
　　白梦阑笑得开怀，拿着酒壶就向那人走去。
　　徐纸云注意到后惊了大半晌，心中叫唤：这回真的是完了！这不是砚南王吗？这下真的是闯大祸了！
　　白梦阑倒出一杯酒，站在砚南王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到方尘身边那男子的神色有多么怪异。
　　白梦阑上手就勾起方尘的下颌，眼神飘忽，两人之间几乎鼻尖相撞，方尘却也未躲闪分毫。
　　他的心中毫不惊异也是妄言，但眼神却没有躲闪，直视着白梦阑：“你醉了。”
　　白梦阑笑得可谓疯癫：“没有！你是方尘，我没认错！”
　　白梦阑的指尖从方尘的下颌逐渐抚过方尘的鬓角碎发，众人都在亲眼目睹着。
　　本在方尘身边的那男子好像在看戏的样子，但方尘传了个眼色给他，他才先行拉开白梦阑。
　　徐纸云只能看着，心中暗暗道：公主啊，这回真是死得彻彻底底了！老虎屁股决计是摸不得的！何况......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就算砚南王本人无意刁难，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况且......况且这又如何能叫刁难呢？
　　白梦阑的眼神渐趋销魂，直勾勾地盯着方尘：“殿下，你长得还真是好看！”
　　一句殿下脱口而出，幸而被身旁那男子的响亮清嗓声掩盖，也不知别人听到了多少。
　　方尘心中也是惊奇，这哪里是当日见到的白梦阑？
　　身旁也有议论之声，说她是个女流氓的都大有人在。
　　白梦阑醺意满满的声音响亮道：“都给本公主闭嘴！今日高兴，所有的酒菜我来请！”
　　说着，伸手便又是一袋金叶子给了那满脸横肉的女人。
　　一举之下，众人皆惊。
　　“公主？”“酒疯再厉害也不会自称公主吧？”“这该不会是京城来的？”“那也不对啊！哪个皇室子弟像她这样？”
　　更有甚者站起身就道：“哪里来的疯丫头，长得端端正正，行事如此荒唐，这戏还唱不唱啊？”
　　附和者比比皆是。
　　白梦阑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心下烦闷，虽认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双眼微眯，袖口一挥，便有几许细得堪比细线的小针飞出。
　　却在那仅仅一刹那不容反应的片刻，白梦阑眼前一闪，一道身影从眼前一晃，将她发出的那些针尽数收于囊中。
　　这身手简直惊人，白梦阑全然没有看清，但她至少知道这人，是方尘。
　　她从未见过他的身手，此次也不过是不想让她伤了旁人，也幸而如此，才没有人被误伤。
　　方尘反应虽快，但他停下来之后方才感到震惊。
　　他望着眼前这女子，一个久居深宫的小公主，内功几近为零，剑法也不算精妙，暗器功夫怎会如此了得？
　　方尘向来眼疾手快，混乱中还是辨清了那些小针的方向，准头个个绝妙，直击那些言语喧哗之人，若是任它们发出去，那些人必伤。毕竟对于一个自幼习毒，无人能及，并且毫无内力可伤人的暗器高手，是不可能不在暗器上喂毒的。
　　方尘深明此事，收回暗器之后即刻放手，并未伤到。
　　白梦阑本就是醉醺醺的模样，准头倒是丝毫未减，其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她只觉顿时身子一轻，靠近自己的是温暖的胸膛，头微微一斜，心中暗暗想着，这枕头还真是硬邦邦的。不过她本就神志不清，便倒头睡去。
　　徐纸云与本在方尘身边的那男子皆是呆若木鸡，他们都清楚方尘是什么身份的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白梦阑离开了，留下一众难以言喻的目光。
　　白梦阑虽说发了场酒疯，不过她与方尘的模样也确是让人艳羡，大家心中定是在想着，这俊男美女，共赴春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