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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文书院
昨日已知潮山公还需些时日才能赶回,顾婷也就不急于此事,反而打算进潮山公一手创办的昭文书院看看。潮山公是当世名儒,文坛巨匠,影响力远非普通的文人可及,他花费半生心血创办的昭文书院也是人才济济,是无数清流学士向往的荟萃之地。
还曾有人说,一步进昭文,半步中进士。可见昭文学院文风之盛,整个湖国也仅国都扶央的国子监可与之相提并论。与国子监的宏伟广博不同,宏文书院颇为灵秀,假山游鱼,繁花似锦,茂林修竹,一番别有洞庭之感油然而生。
昨日容老太爷嘱咐容月去昭文书院看望兄长容榄之时,也带着顾婷去昭文书院看一看。只是今日容月急着去寻宋津,便忘记了这一茬。事后想起来便派人给顾婷捎了口信,说是托了朋友在书院门口接应她。只是顾婷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片刻,仍未见人。
婢女思书沉了脸,埋怨道:“容月小姐怎么这样,到了时辰也没来人,这么毒的太阳,让您在此等这么久,实在......”顾婷倒也没说什么,指了指书院的方向,便拉着思书走了进去。昭文书院院系复杂,弯弯绕绕,走着走着顾婷突然听到了一阵袅袅的琴声,越是走近越是听得清楚,那琴声从初时的温和平缓逐渐变得铮铮热忱,可听出弹奏者高超的技艺与高远的心境。
待到一曲终了,顾婷正巧走到了院口,眼看着茂盛的大树下端坐的人突然看向她微微一愣。转而对面的男子朝她一笑,似乎是出乎意料。
他在昭文书院待得时间不长,不过四五日,与昭文书院内的棋手对弈的也差不多了。昭文学院棋艺一道不盛,那些棋艺不深,刚开始钻研此道的学子在他手里不过一会儿功夫便输了,水平高一些的也不过是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昨日来的容家嫡子已算是棋艺精湛,仍然不算他的对手。
他等着无聊,便弹起了院内置办的古琴,不曾想等着等着,来的竟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随即用手指了指棋盘的方向,说了一句。“请姑娘对弈一局。”顾婷走到棋盘前坐下,眼见对面的人温和从容,执起一枚黑子,推手对顾婷说:“白子先行,姑娘请。”顾婷也不与他退让,执起手边的白子下了起来。
她五岁学棋,不常出门与人对弈,最熟悉的对手便是唯一的兄长,兄长下棋平稳,胸有沟壑,眼前的男子下棋的风格倒是与兄长有几分相似。仅是下了几子,对面的男子开始逐渐认真起来。顾婷下棋杀伐果断,落子灵活多变,总有出人意表的效用,倒是与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盏茶后,眼看顾婷落了一子,男子不由得皱皱眉,凝神思索起来,手下的子也是越落越慢。他自小棋力出众,能过目不忘,可推演棋路走向,看似下棋毫无关联,然几十步后又自有一番排列布阵。两人下了许久,正是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躁动声,巨响使得二人不自觉看向墙外。
这时正巧思书跑了进来。“小姐,容姑娘那边出事儿了,还请您快去看一看吧!”顾婷一听,顿时无心棋局,看向对面的一身白衣的男子开口。“抱歉,今日这一局便算是我输了吧,希望来日还能有机会与公子再对弈一局。”说完,顾婷便随思书匆匆离去了。
白衣男子眼看着对面的姑娘歉然一笑离去,也不恼,眼看着桌上平分秋色的棋局,心觉有些特别。这姑娘看着柔弱,下棋却灵活果断。他与同辈间下棋至此,完全猜测不到对方的下一步,棋局运势反复反转,只论下棋能与他平分秋色,他不自觉感到是自己平日里过于自傲了。
那姑娘刚走没多久,眼看着昨日来的容家公子容榄和一青衫男子走了进来。容榄礼数周到,客气地为他引荐来人,是昭文书院的棋道之首宋津,今日特来请教。看着对面的宋津,又看向手边未完的棋局,宁昭远不禁错愕,才知道来的宋津才是要与他下棋的人,先前那位姑娘是他会错意了,他扶额摇了摇头。这姑娘在棋道应是已入通幽之品了,可她分明才十五六的样子。
宋津见宁昭远没回话,缓缓走近,乍一眼看见桌上的棋局,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宁兄这是何时与人下的棋,棋力精湛,落子玄妙,津怕是不敌了。”
宁昭远听着这话也不知如何说起,无奈朝对方解释,说道:“今日对弈之人久久未来,是我认错了人。”“不过还好,没有下错棋。”说着宁昭远收起棋盘,转身对容榄与宋津解释今日棋局还未下完,待明日再与宋津对弈。
宋津闻言,倒是坦然对白衫的宁昭远说道:“今日观宁公子与刚才那位公子的棋局玄妙无比,宋津确实不如。昭文书院的对弈名额一事关系重大,宋津自愿退出。”
宁昭元闻言,才想了起来,郑重对容榄和宋津说:“方才与我下棋的,是位姑娘。”
宋津吃惊,声调升高说了句:“姑娘?”
宁昭远点头,温和着说:“正是一位棋力远胜我的小姑娘。”容榄一直看着桌上的棋局,有些不解,棋面正是二人厮杀正酣之时,胜率还是五五之数,实在看不出二人胜负。宁昭远用手指点了点棋盘上空出来的一个位置,白子一落,瞬成包围之势。他又指了指棋盘上另一个位置,白子落下,黑子的包围瞬间瓦解,杀机全无。
“进可攻,退可守。我不如她。”容榄顿时明悟,转而又有些为难。
“昭文书院上下只有一位女弟子,便是潮山公邵山海的孙女邵婷,但邵婷师姐棋力不佳,前些时日又随院长奔丧,恐怕这位与宁公子对弈的姑娘并非是昭文书院中人。”
宋津倒是放松心神,拍了拍容榄的肩膀,说道:“那又有何难?那姑娘想来也未走远,咱们追上去让她拜入我昭文书院做小师妹不就好了。”
宁昭远没有作声,昭文书院很久没有出现女弟子了,尤其是下棋的女弟子,恐怕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一位。
容榄、宋津一直叫他:“宁兄可否与我们说一说刚才与你下棋的那位姑娘的具体样貌、特征,我们好去找。”
宁昭远这才回过神,说:“那位姑娘…着一身月牙白,还绣着海棠花纹,个子不太高,坐在我对面勉强到我这里。”说着,用手比了比。
见二人一直认真盯着他,宁昭远有点不好意思,转而继续说道:“她看着安安静静的,下棋却很不饶人…啊,有个叫如云的丫鬟跑进来说容月出事了,让她走一趟,所以这棋才没下完。”
容榄听了顿时吓坏了,忙问宁昭远她们去了哪里跑了过去,宋津给宁昭远道了个歉,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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