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二字

作者:橙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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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次日醒来,我仍觉得那是一场梦。

      我的白芍大我十多岁,自我阿娘在世一直跟着阿娘,也嫁过人,嫁得的人不好相与,白芍就是在那时长了本事,力气越来越大,直到她那男人被人打死,她方才解脱,彻底回到我身边。

      白芍说,世上男人三条腿都是用比女人多的那条腿思考问题。比如,她那男人,没钱还爱逛花楼,比如高门大户里养外室,还有的连丫鬟也不放过。

      要不是阿耶好面子,不会和丫鬟们鬼混,我猜白芍暗指的就是他。

      话本里说的和白芍说的全然不同,不过白芍让我少看话本,她说要不是或者太苦了,话本也不会让小姑娘们做做美梦,这样等嫁了人梦醒了,更会贪念话本里的甜头。

      这话甚是有理,越是与众不同,得不到的越能勾得人心痒痒。

      既她说的都是真的,元笙会骗我吗?

      我该信元笙还是白芍呢?

      今日元笙为我画了花钿,他的手法越发熟练了。

      我毫无征兆地对他说:“我想玩蹴鞠。”

      蹴鞠是贵人们开拓空地,闲暇时玩闹的方式,普通农户没地方也没时间玩这等玩物丧志的玩意儿。

      元笙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那我想想用哪个地方可以避开贵人们玩耍。”

      原来他不是要拒绝我,而是怕我与贵人们交往过甚。

      我又不是真的想玩蹴鞠,就是想试试他:“太麻烦了,我又不想玩蹴鞠了,你教我骑马吧。”

      可他又犹豫了,这该不会也要考虑会不会遇上世家贵族吧?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以为我每日都在教你骑术,你那大腿根已经受不了了,看来还可以受得住。你放心,为夫不会吝啬赐教于你。”

      刚听到这话我还没转过弯,待他走远了,我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成元笙!”

      “你看你现在跑得这么快,果真接受能力很强,再多受些也无妨嘛!”

      我想缝上他的嘴!

      这般打闹其实我内心是欢喜的。

      我不喜的是元笙非要拉着我温书,尤其是念《楚辞》时,里头十个字其中九个我都不识得,看他兮来兮去我就头疼。但我一偷懒,成元笙就拉过我的手用戒尺打我手心。

      我们都是不能上朝的,读这些书也不能去科举,他到底干嘛非要拉着我读书。

      像以前一样自在地玩耍不好嘛?

      我就是个当纨绔子弟的废柴,又不是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大家闺秀,他要是喜欢那样式的,干嘛娶我。

      我二姊读过许多书,她能识得的字就比我多,我那哪能成事?

      可我把这些想法告诉元笙的时候,他又咬我了:“就是你那么爱胡思乱想才一个字都记不住。”

      我也要撂挑子不干了:“可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啊?我学女工是为了缝补过日子,学劈柴烧饭是怕饿肚子,那学这些是文邹邹的东西有什么用?我不要学了!”

      “阿篱乖,人读书不是为了有用而学的,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你要是不学,被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你看我骗你的法子,为何不用在别人身上?不就是因为她们多读你许多书吗?”

      这么说他骗我是因为我读书少?那怎么不去骗那乡野村姑?我才不要听,他莫不是在说读书是为了可以骗人?

      一个眼神,元笙就像我肚里的蛔虫,无事不知:“阿篱,好好读书,背完书就带你去骑马。”

      我被他压在书房半日终于背下其中两句。

      他还要我默下来!

      白纸上一点黑印都没有,刚刚读的是什么来着?

      伊人?一人?什么兮?哪个西?东西的西?

      看在元笙一脸期待的面子上,我勉强写了两个字“一人”。

      就三笔,应该不会错。

      但元笙看上去很头疼。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要是教书先生看到自己的学生写出这样狗爬的字,定然是生无可恋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连笔都不会拿,还能写什么字?

      好在元笙不再为难我,放我去骑马了。

      骑马虽然也会磨得腿根子疼,但总没有那些经史子集里密密麻麻的字让我头疼。

      就这样过了两月有余,圣人驾崩,元笙的大兄继位。

      成家被传召至皇陵守着太上皇。

      每日要沐浴焚香方可行祭拜之礼,行礼后才能到偏殿啃馒头配咸菜。

      然后是抄写经文听僧人们梵音入定。

      一到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没吃饱,要不是僧人多,那嗡嗡嗡的梵文哪里盖得过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到了正午,我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每人能食用的饭量却是有限的,我想多藏些干粮都做不到。

      若是中午把饭菜全都用完了,这里又有过午不食的规矩,不到黄昏我就饿得不行。

      不过元笙很有远见,他在收拾行礼时就藏了许多干粮。

      元笙从前饭量就比我大得多,却总把更多的粮食留给我。

      他问:“跟着我吃苦会不会怨我?”

      这算什么苦?从前我和白芍在漏雨小屋内相依为命时都能挨过来,现在至少不再受人欺负了。

      可他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欺负。

      我觉得不是,这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抱着我露出了这些日子未曾有过的笑颜:“瞧,这不就多读书让你明的事理吗?”

      我争辩道:“那你多读了许多书也没我明白,可见书也不是多读多好的。”

      他被我的歪理驳了也不恼,只是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去做,我可以不逼你多读书,可就算是少读也罢,绝不能全然不读。”

      他对我读不读书这事可真是执着,我也不是完全不看书呀,话本子我可看了不少,也是学了许多字的。

      他又看穿我了,拿着手中的经文就敲我脑瓜:“话本子算不得!必须看我挑的书。”

      什么道理!好生霸道!

      不过现在我可不怕了,这几日我也跟着抄了许多经文,也是多识了许多字,不至于半日才能背下两句话。

      他那先见之明,不会是知道要抄经文才教予我多认字写字吧?

      这枯燥的日子我过得难受,但白芍就是我的活宝,她那顺风耳就值得我多赏她半块面饼。

      她说是她打水时听来的,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夫人,穿金戴银的应该不是小门小户。

      正因为那夫人是大户,不敢去香火旺盛的寺庙,才求到这离城最远的山脚下的一处城隍庙。

      这处城隍庙并不是完整的庙宇,只是一间屋子,连遮风挡雨都不够,白芍也因此才能一字不差地听了全文。

      白芍双手合十眼中满是虔诚,仿若那夫人附体:“各路神祖在上,信女阿香在此祈祷我那黑心肝的夫君千万不要再与我为难。是他骗我在先,娶我时许诺的是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婚后灌我避子汤却是家常便饭。见了长嫂我方知缘由,我虽与嫂嫂长得相像,但是我顶替不了嫂嫂在夫君心中的位置。在夫家信女是一日如十年,夫君满心满眼都是嫂嫂,这日子信女真的过不下去了,苍天有眼,让我带着孩儿离开这块伤心地吧。嫂嫂是个好人,与大兄恩爱,也希望我那夫君没本事去拆散人家的好姻缘。也期盼他不要与我家人为难,虽然我家人待我不好,可再不好也不会比这夫君更甚。他是要我尝尽甜头再把我推到十八层炼狱去。若是信女前世罪孽深重,如此生不如死已然过了三年有余,各路仙家可否看在信女孕一孩儿的面上帮帮信女渡了此难?”

      这种人家里的阴私最生动了,可真是我的好白芍,比白纸黑字有趣多了。

      可这女人也真是可怜,那样的日子是怎么忍过三年的?若是要逃为何不趁早?非要等有了孩子才要逃?这不会让主家更不愿放过她吗?

      不过她骂得不错,这般狼心狗肺的夫君是黑心肝的,活该妻离子散,但愿这个阿香能逃离她夫君的魔爪。

      元笙又再唤我了,我今日的经文还未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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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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