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都记事

作者:旧时茅店社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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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有恶邻2


      木月到家时,赵灵正坐在廊下画图,两个小丫鬟护着星星在边上玩耍。小孩在乡下野惯了,到了京城有些怯,这会儿见娘回来,直直地扑过来,万分依恋地把大胖脸凑到木月脸上磨蹭“娘,娘”,一个劲儿的叫唤。木月搂着儿子,母子俩亲香了一阵儿,心里的恶气方才缓解。
      “小妹,你这画的是什么”木月看着桌上的图纸问道。
      “我想着给咱家的布增加点花样,嫂子,你看这几个图样如何?”赵灵说着,将图纸递给木月。
      “嗯,祥云,元宝,松针,瞧着简洁大方,不容易过时,织机稍微改下应该就可以织出来”,赵氏布的织机是赵灵提出来并画了图纸,木月亲手用家里的老织机改造的,对此有心得。
      孩子在身边,不好说些污糟事,木月就没提。不过,赵灵从她表情也能猜出一二来。

      晚间男人们都回来了,说起这几日的收获。
      “题集的事方案已经定下了,今日我还拉了曾抱朴入伙,我们的学社填了一员大将”赵钟欢喜地说道。
      “钟哥,这曾抱朴是何人?”木月问道。
      赵钟接过木月递过来的茶水,回道:“状元郎,他家是肃州的,昨日才回来。”
      又说起布坊的事,赵林立刻坐正,说道:“这几天我们城里城外都跑了,有3个地方比较合适,但是各有优劣,我说出来,大家参详下。第一处是在南城东边大柳树巷附近,那原本以前就是开布坊的,地方宽敞,水源充足,里头有井,外头的河沟子连着护城河,缺点就是以前的布坊被一场火给烧了,里头很是残破,修缮得花不少钱。东家就是以前布坊老板的儿子,后来他家布坊倒闭了,这地方也就空出来了,那地方偏,卖吧没人要,租吧,好些人嫌晦气。第二处地方是郭庄巷,那是一座宅院,地方说起来也宽敞,房子还都是好好的,巷子里的路也宽敞,车马进出很方便,就是吧,他家的这院子只卖不租,卖得话估计得千把两银子。第三处在城外惠济庄,是一片空地,可以买卖,但得自建房屋。”
      木月和赵灵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就商议着明日一起去看看。
      说完正事,木月就把周府的事给大家说了,“以后大家见到周家的人,尤其是姓孙的离他远些”
      赵林,二柱,小瞳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都愤愤不已,这姓孙的年纪都快赶上两个小妹了,若是成婚早些,孩子都能有小妹这么大了,一个老鳏夫,不学无术,好色的东西,也配肖想小妹。
      “我就说那日咱们一进城,后头就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的马车。小林哥跟二柱哥还不信,八成就是他。”小瞳颇有些愤愤。
      “京城人多,我们还以为你看错了呢”二人讪讪道。
      其他人没想到还有这事。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为何周家知道小妹了,想来是一进城就盯上了。
      赵钟昨日气过了,倒是不怎么生气了,如今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问题。想了想,把老钱两口子叫进来,仔细打听姓孙的人品过往。
      老钱自打上了年纪就做的门房的差事,如今赵家搬过来,依旧做门房。周家着人上门的事他知道,今日木月怒气冲冲地从周家回来的事他也看在眼里,所以,眼下,赵钟问起孙良,他也没隐瞒.
      “回老爷的话,这孙老爷在咱们这一片儿名声着实不老好,别个捕风捉影的事儿奴才没瞧见不敢瞎说,不过,自打他来周家长住以后,其实定过一次亲,说的就是后面第三条巷子的一户人家,那家虽不是官身,也是两代人都在户部做吏员的,家风也甚是不错,这孙老爷先时定的就是那家的一位小姐。这孙老爷嘴巴甜,时常上门请安,结果没成想,婚还没成呢,他竟跟那家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先好上了,那丫鬟还怀上了。后来,这桩婚到底是没成。”
      这简直了,赵家几个人都不能信,天下间竟还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媳妇都没娶,居然先动丈母娘身边的人.众人对孙良的认知刷新一页,对他的防备也更甚一层。
      老钱接着又说,“后来,还有一回,他与城外的一户普通人家有了男女官司,那家人还曾打上门去,好像是闹出了人命,不过最后压下来了。现在咱们这附近人家的女眷,等闲出门都绕着孙老爷走。”老钱补充道。
      “哼,八成是看咱们初来乍到,想欺负拿捏咱家呢”木月恨声说道。
      赵钟思虑一番,道:“为今之计,只能防患于未然,尽量躲着周家。你们女眷尽量少出门,便是出门也要带上人,最好老四和二柱都跟着。其他的,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没想到,这孙良竟把主意打到赵钟头上来了。每天旁晚守在赵家门口,待赵钟归来,虔诚十足地说什么要请教学问之类,借此想要登门。别看孙良比赵钟大不少,玩心眼还真玩不过赵钟,用赵灵的话说,他哥就是个白皮芝麻馅的汤圆。赵钟三眼两语就把他打发了,恁是没让他踏进赵家一步。

      木月和赵灵带着星星坐上马车,跟着赵林和二柱去看地方,最后定下郭庄巷的宅院。几人跟房主人好说歹说,先租一年,一年后买下,这些都写在契书里,房主也不用担心赵家抵赖。虽晚一年拿到卖房钱,但能多得一年的租房钱,欣然同意。
      房子租了,后面就是织机的建造和招人了,几个人忙地无暇他顾。织机是核心,不能示人,二柱找了南城一家柳氏木器行,请人做了织机的外壳,又订了木料自己做内芯,做一台就上一台。这织机的织法与传统织机织法不一样,需要对织娘手把手教。织娘请的是附近家境贫寒人品不错的女子,另外又托人从附近县请了几个从前从战场退下的伤残兵士做护院,如此忙活了小一个月,布坊总算慢慢转起来了。

      “太太,有媒婆来咱家了”。这几日赶上下雨,木月和赵灵就没出去,左右布坊那边有赵林和二柱两个大男人坐镇也没甚问题。眼瞅着赵钟要去翰林院读书了,这一年是要住在那里的,逢休沐日才能回来,姑嫂两个忙着准备衣裳被褥之类的。正忙活着,江氏进来说媒婆上门了。
      “媒婆来咱家?”
      人既来了,也不能打出来,自来这媒婆是不大好得罪的,她们那张嘴在外头张嘴胡说哪有个谱呢,遂道:“请进来吧”
      “哎呦,小的是芝麻巷的刘媒婆,给太太道喜了”,媒婆欢喜着一张脸。
      “刘媒婆说笑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哎呦,是这么回事,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昨儿有人托我说媒,人家相中了你家小姑子,要三媒六聘迎娶呢”
      木月表情淡淡,说道:“刘媒婆,实话与你说,我家小姑尚且年幼,我们夫妇打算多留几年,不管求亲的是谁,我都不会应。请回吧”
      媒婆以说媒为业,自不会轻易放弃,又说道:“太太老爷这做兄嫂的想留小姑子,这是你们的好意,可自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再说,可以先定亲嘛,晚些成婚也是一样的。哎呦,这托我说亲的可不是别人,那是正经的官宦之家,你隔壁的周家。。。。。。”
      “啪”,木月手里抓着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脸色沉沉。媒婆怔愣之间,门后走来一位姑娘.
      赵灵开门见山:“刘媒婆,你的来意我们姑嫂已知了,多余的话我们并不想与你歪缠。钱你拿着,与那家说清楚。一则,我年幼,哥嫂想多留我几年,我也并不想早早嫁人。听说京中大户人家的女娘素来晚成婚的,多的是十七八岁成婚,二十岁成婚的也不是没有,这并不稀奇。二则,我赵家虽是寒门,然则也是几代人诗书传家,我幼承庭训,并不慕富贵,但日后的夫君必要是德才兼备之人方能与我相配。哥嫂已打算在下科春闱中为我选一进士配为夫婿。”说完朝身后点点头,婢女春花端着托盘,里面是10两的银锭子。这礼不小了。
      刘媒婆有点肉疼,周家给的银子自是不少,还承诺若是说成了,还有好处。只是,这赵家也大方,再说这姻缘之事成不成的在两家,今儿这摆明是不成了,到手的银子还是先拿了再说,反正又不烫手。想清楚了,遂欢欢喜喜地拿了银子。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木月笑笑,提醒到:“日后无论何人找你说亲,我家都是这个说法。”
      “哎,知道,知道”,刘媒婆扭着老腰高高兴兴地走了。
      木月和赵灵面面相觑,有种预感,这事怕不会就这么善了。

      周家
      媒婆话一说完,孙氏就不高兴了,待媒婆一走,立刻发作起来:“这是瞧不上我孙家了,哼,进士,凭她也配?”
      孙良也不大高兴,“可不是,姐,这科举哪有定论的,就说我姐夫,也是到了而立之年方中进士。我就是时运未到罢了。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把那小娘子给我弄到手”
      孙氏一拍弟弟的手,邹眉道:“什么叫弄到手?放心吧,等你姐夫下了衙,我就跟他说这事,叫他找那赵探花说去”
      待周大人下了衙,倒是赵钟先一步找来了。
      两人在书房落座,闲谈两句,赵钟话头一转:“方才下官回家才听内子提起,说是今日大人的妻弟着媒婆到我家说亲,只是我夫妇二人早已对家妹的亲事有了打算,故而内子未允此事。此事已了,原不该再来打扰大人,只是,下官想着,咱们两府比邻而居,日后下官与大人又同朝为官,万不可因此事生了嫌隙才是。思来想去,还是得来走一趟,万望大人莫要将此事放心里去”。
      周大人对赵钟的观感一直有些复杂。周大人名周晋,今年45岁,32岁中进士,二甲吊车尾,对于进士而言,入翰林院进内阁那是终极理想,有道是“非翰林不入内阁”。只可惜,只有一甲状元、榜眼、探花才能直接授封庶吉士,其他人都得考试,考过了才能入翰林院读书。周大人当年也是去考了的,可惜,没中。无奈,上下打点,谋了个官。对于赵钟这等的少年英才,内心不能不说有点嫉妒,23岁的探花,他23岁时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呢。
      他那个小舅子孙良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不学无术,好色无度,就是个扶不起的猪大肠,这些年没少给他添乱。前两年因为户部吏员马家的亲事闹得很不像样,还是他亲自说情才压下来。后来,他与夫人大吵一架,言道以后不管孙良的事,才算消停。之后等闲之事都不会闹到他跟前来,耳根子方清净不少。不过,在周府,许多事也瞒不过他,孙良瞧上赵钟妹妹的事他也有耳闻。怎么说呢,他听闻此事后,一方面,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报复的快感,另一方面,又觉得,虽说这亲事不大可能成,然则若是成了,日后官场又多了一处人脉。左右也妨碍不到他,故此,置身事外。
      周晋看着赵钟在自己面前稍显拘谨的样子,很是受用。佯装惊讶道:“竟还有这事?哎,衙门事忙,我素来不大管府里的事。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亲事不成有何妨,你且放心,本官自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云云。

      赵钟从周府回来便与木月道:“看来,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了”
      第二日一早,直奔西城鸿胪寺卿朴家。朴家大爷朴坚是赵钟同科的榜眼,也是他第一个拉入学社的人,现今是学社题集的主编之一,另一人是状元,赵钟被大家推举为总编。两人虽认识不久,关系着实不差。找到朴坚,直抒胸臆:“伯勤兄,小弟有事相求”,遂将所求之事说与朴坚。
      说完,又叹一口气,道:“我家人丁不丰,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与幼妹两个,爹娘去的早,家里只有我能支应门户。明日翰林院开学,咱们都要住到翰林院里,等闲不得出来,家里只剩下3个妇孺,她们又是初来乍到,恶人在旁虎视眈眈,我如何放心的下呢”
      朴坚38岁,论年纪都能做赵钟的爹了,他自己也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女孩家的清名何等重要,他比谁都明白,是以,对赵钟的种种思虑十分理解。
      ”这事有何难,我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几个人手还是有的,我这就叫管家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家丁护院送你府上。另外那件事,我亲自安排人去查,放心,必不漏出马脚来”。
      属实说,赵钟有事能第一个想到自己,朴坚心里很熨帖,可见没把自己当外人。要论这届春闱,最亮眼的既不是状元也不是他这榜眼,而是赵钟这个年仅23岁的探花。这可是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第一个这般年纪就考上探花的人。
      所有进士的文章,会试、殿试后都会贴出来供人观看。赵钟的文章,朴坚是看过的,与自己不相上下,言之有物,字字珠玑,一看便知其人胸有沟壑。果然,琼林宴,一举得了陛下的赏赐。两月未见,又想出来给学子们出题集的法子。
      赵钟虽少年才高,然为人并不傲气,说话做事如同他的字一样,谦虚谨慎,叫人生不出厌来。而且,他有了出题集这等既能广收人缘又能博名的好主意,并不藏着掖着一人占尽好处,反而大大方方说出来,找同科的进士们一起办。还能想着把翰林院的大人们也拉进来,帮着做序,提高题集的名声。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到时候我们请上翰林院的老师们给我们指正一番,顺便也提供一些文章心得,就当是怜惜那些因为寒贫无法请教良师的学子们,虽辛苦,不过想来若是能为朝廷选材尽一份心力,老师们定不会不乐意的”。这脑瓜子,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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