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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4.
金黄的饼干底,混着丝缕棕红糖浆,这款巴斯克的表皮不是很焦,奶酪中央有微微流心,柠檬口味的气息也很清新。
“谢谢你,我就不了,”谢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赶时间。”
周阑眼眸一动,“bluesea?”
谢纯发出一声,“嗯。”
周阑又拿一张碟子,往那一角蛋糕上一盖,两边一夹,仍旧递到谢纯手边,“路上吃吧,你们班刚下课是不是?我这里还有别的蛋糕,很多,都不一定吃的完。”
谢纯就拿着了,说:“谢谢你。”
又快步离开。
一点不坚定呢?
许阳和杵边上看了全程,自己拿蛋糕刀切了一个完美的30度角,“周阑。”
“嗯。”周阑应得没什么精神。
“这人在追你?”许阳和尝了口蛋糕,齁甜,流心又软又腻。
周阑的注意力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好像根本没听清许阳和在说什么,只知道他提及了谢纯,便说:“他人可爱吧?”
许阳和冷笑说:“够殷勤的。”
一伙人聚到大半夜,比赛着从认识的餐厅叫餐,几个蛋糕果然都浪费了,喝了酒的人玩缺德游戏,吵吵嚷嚷,一室狼藉。
时间到了十一点,周阑突然站起来穿外套,“到点了,我要回去睡觉。”
虞大山感到离谱,“你说什么?”
周阑说:“我明天还要学习。”
穆珩摊手,示意你们看吧。
寿星都退场了,有人四处问是不是要收摊了。
“喝大的收摊回家去。”许阳和看看手机,状似不在意。
虞大山问:“没喝的呢?”
他俩都没喝。
“转场续局。”许阳和说。
虞大山:“上哪儿续?”
许阳和:“蓝海。”
五六个人,分两车往蓝海去。
穆珩设好导航,“还挺远,直线十几分钟。”
虞大山在后头笑了声。
蓝海,就是一间全天营业的酒吧,白天有茶饮餐食、低分贝区,到了深夜就是酒水和摇滚乐队。
一进门,就是音响狂震、彩灯摇晃,立刻把人震聋晃瞎。
五六个人立刻如鱼入水,各自分散开了。
虞大山倒是不远不近地缀在许阳和后面。
蓝海的侍应生不论男女,个个都是盘靓条顺。
要在其中找到谢纯也不难,专注他的那头卷毛就是了。谢纯的自然卷很有特色,曲度不大,留得有些长所以看起来很有分量,灯光下发丝透着浅棕色,手感很好的样子。他穿着侍应生统一的西裤白衬衫,捧着酒单,挂着对讲机,满场跑。
“某人又在琢磨棒打鸳鸯了。”虞大山阴阳怪气。
“我没有。”许阳和坐在吧台边,调酒师正在一排伏特加上玩火。
虞大山:“没有你看他干什么?”
许阳和:“看他好看。”
穆珩也正在旁边,“说谁?”
“阿珩,你的情报也不行啊,”虞大山勾着穆珩肩膀,“刚问你的时候怎么没说周阑有个小帅哥近水楼台?”
穆珩仍没听懂,“谁?”
谢纯快步从吧台飘过了,有个卡座点单。
一刹那,许阳和的视线与谢纯撞了一下。
“哦……”穆珩懂了,“谢纯不可能。”
虞大山:“为什么?”
“我们跟谢纯同寝室都一年半了,他俩要好的话早就好上了。”穆珩说着有些迟疑,“而且,谢纯,你们现在看他是挺有气质的……他之前不长这样。”
穆珩翻出了一张照片,“这我们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拍的,集体照。”
三双眼睛,一时间都找不到谢纯在哪里,直到穆珩放大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那年秋天降温早,谢纯穿着版型奇怪的深紫色针织衫。兴许是因为坐得太边缘,光打不到他身上,显得很黑。卷发乱七八糟的,也没有戴眼镜,滋着两排大白牙在那里乐。
虞大山:“差别是大。”
许阳和:“……”就说他怎么对这号人完全没有印象。
穆珩接着说:“而且他当年高考六百九啊,很多人都认识他。隔壁计院一个教授听说我们班有高考状元,特地找过来,想请他给女儿补习,看到他这个形象也就放弃了。第一印象毕竟摆在这呢,而且他……”
许阳和渐渐出神了。
谢纯又路过一次。
那个痣是画的吧?
似乎虞大山又问了穆珩几句,穆珩就走开自己玩去了。
“许阳和。”虞大山叫了他一声。
许阳和回神,“嗯。”
“开了个小包厢,单聊。”虞大山说。
虞大山进去就躺沙发上了,“诶,他们这椅子真舒服。”
“聊什么?”许阳和问。
虞大山说:“你跟周阑。”
许阳和难以想象此人居然还停留在这个问题上。
“高二那年,周阑和李家的姐姐谈恋爱,半个月就分手了。他们分手之前,我看见你去找过她,为什么?”虞大山问。
“因为她怀孕了。”许阳和坐下了。
虞大山:“啊?”
许阳和说:“是李家给她找的竖琴老师,所以她又去和周阑谈恋爱,想甩在周阑身上。”
“嚯……”虞大山琢磨了几年,没想到这事这么精彩,“还有,在那之后半年,周阑和校门口卖奶茶的姑娘……”
许阳和叹息,“她是冲周阑的钱来的。就两个月时间,周阑给她买了多少东西,化妆品、名牌包,还差点添置了一辆车。这怂包不敢让他姐知道谈恋爱的事,一直用的自己的零花钱,学期末都得刷我的饭卡!”
“那人家谈恋爱,你情我愿地花钱,关你什么事?”虞大山问。
“我什么也没干啊。是周祎发现周阑钱都没了,找上门去要求人家离她弟弟远点。我只是去凑热闹。”许阳和同虞大山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辩解,“我叫你了,你自己说要打游戏不去的。”
“还有!”虞大山说,“刚毕业那会儿,周阑和那个学妹……”
许阳和义正辞严,“他自己毕业了,去影响人家高三生的学习,他要不要脸?”
虞大山:“……”
似乎都很占理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对,”虞大山高声,“你为什么只管周阑的烂桃花?我你就从来没管过。”
许阳和面无表情:“你需要吗?”
虞大山并不想答应。
“在很久以前,我跟周阑就约好了,”许阳和划了两下手机,发了一个文件给虞大山,“我们要一起养老。”
虞大山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有没想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以后会去哪里?”许阳和突然变得很沉重。
虞大山在挠头。
点开文件,调研书、计划案、工程图……这个策划是买下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要求近陆地、近大城市,且与世隔绝,在岛上建私人养老院。
“我反正是一辈子吃信托,我又不争家产,许津多半不会对我怎么样。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作为,没什么难过的,也没什么开心的,没有什么意义。”许阳和说,“你呢?现在年轻有活力还能跟白男date,等你四十岁的时候呢?四十五岁呢?”
“等等,”虞大山叫停,“四十岁,哥们你这养老养得有点早吧?”
“二十几岁胡天胡地,三十几岁传宗接代,等到四十几岁,除了搞外遇你还能做什么?”许阳和说。
虞大山面目扭曲,“也不能这么说吧……”
许阳和继续,“等到那时候,你哥也已经功成名就,你哥的子女都开始独当一面,谁会在乎你呢?”
许阳和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搞两性关系,没有伴侣,一身无挂无牵,可见我人生的夕阳会来得更早。”手指抚过屏幕上的草图,“我预备三十五岁就住进去。所以周阑跟谁好,我得把关,他答应我到时候不带乱七八糟的老头老太太上岛。”
许阳和侧头一看虞大山,“你来吗?”在图纸上找了个位置,“到时候你就住这儿。”
“不必了!”虞大山大叫,“谢谢你!神经病!”
许阳和说:“嗯。”
包厢里静了一段时间,虞大山在消化。
好一阵子,他下定总结,“兄弟,你已经变态。”
许阳和没应声。
“你去谈个恋爱治一治吧,不然周阑早晚弄死你。”虞大山说。
许阳和打着赛车游戏,“我并不想谈恋爱。”
虞大山叉手,“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想不想?”
“就是不想。”许阳和超尘脱俗,“什么生物敢躺我的床,就死!”
虞大山凑过来,“可是你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
“谁?”许阳和赢了就无缝点下一局。
虞大山笑着,“小服务生啊。”
许阳和撤开了一只手,揉太阳穴,屏幕上的赛车冲出赛道、撞得粉碎,“你现在怎么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恋爱脑赶上周阑了。”
“我刚刚细问过穆珩,你猜他说了什么?”虞大山却兴致很足,竖起一根手指,“谢纯,就是一个傻子,或许也不能用傻子称呼,呃……智障?也不对,反正就是多半有生理缺陷。以前比较明显,现在可能是长熟了看不出来,得跟他多交流才能发现,这人好赖话不分,说什么他都信。”
“高考六百九是傻子,一打头的您呢?”许阳和按灭的手机,面无表情。
“你不怼我能掉马桶里啊?”虞大山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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