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欧根尼的阳光

　　新同桌，是周晟。

　　宋月见看着一脸玩味的周晟，知道对方很明显不想配合所谓的“学习互助”辅导行动。

　　巧了，宋月见也不是很想辅导。

　　宋月见是个将学习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人，年级前几的荣誉不是从天而降，而是稳扎稳打得来的。虽然她一向对别人的请教来者不拒，但是如今高二的课程承上启下，专门抽出一部分时间来辅导同学和随机答疑解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更重要的是，辅导的同学，明显的抗拒态度——很难搞。

　　这就代表着宋月见不得不多花一点心力和时间浪费在学习无关的事情上。

　　宋月见暗中叹了口气，继续在课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周晟将一个黑色背包随意塞进课桌里，背包拉链上的玩偶露了出来。

　　是一颗网球形状的毛绒玩偶，小圆球脸上画着一副笑脸，张着小小的细短手臂，头上围着一圈网球护腕，十分憨态可掬。

　　宋月见偷偷瞥了好几眼，有点想摸。

　　这边，周晟翻遍了书包，没有找到一支笔，连个文具袋都没有。正心里纳闷，林嫂怎么收拾得书包，连个笔袋都给装。

　　只好看向新同桌，正好瞧见宋月见清秀白皙的侧脸，半长的头发刚到肩膀，内敛的气质跟她笔下的字道友有几分相符。

　　规矩中透露出一丝飘逸，平正峭劲，又隽秀流畅，有几分欧阳询的韵味。

　　宋月见看周晟盯着她的笔尖看，只好出声：“有事？”

　　周晟摸了摸鼻子，略微不自然：“借支笔。”

　　宋月见匀了一支给周晟，顺带看见周晟快速在每本教科书的第一页写上两个大写的子母“ZS”，言简意赅，龙飞凤舞。

　　周晟则对自己的签名，甚是满意，转身：“谢了。”

　　不待宋月见开口，周晟便又道：“不过学习辅导就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省事，你省心。”

　　宋月见来不及说话，下课铃声响起，周晟抽出书包就招呼叶梨初过来扶他。

　　跟叶梨初同桌的裴书意望向这边，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很是斯文。看着叶梨初跟周晟打打闹闹走出教室后，才跟宋月见点头打招呼。

　　高二的生活，夹杂着众人青春期的小烦恼，就此拉开序幕。

　　好在让宋月见忧心的辅导课不是每天都有，只需要每周抽出一个晚自习去单独的自习室一对多进行辅导即可。

　　对于周晟不太配合的态度，宋月见直接第一时间上报班主任文言之。

　　高二老师办公室里，宋月见站在文言之办公桌边，文言之正在修改教案。一旁备课的理科班老师抓了把葡萄干给宋月见。

　　宋月见高一的时候也是办公室的常客，作为学习委员经常给各位老师打下手，加上成绩名列前茅，各科老师都对这位人乖巧又爱学习的小姑娘格外喜欢。

　　“他是这么说的？”文言之也预想过这位大少爷不配合。

　　“嗯。”宋月见点点头，心想，要是直接不让她负责就更好了。

　　“没事，他的工作我来做，你先帮着其他同学，有什么困难随时过来跟我沟通。”文言之想着还得跟周晟父亲去个电话。

　　另一边的物理老师魏公平突然开口：“女生能有什么困难，说几句好话，撒个娇，男生还有什么不听你的。”

　　这话说得文言之眉头一皱，但碍于学生的面又不好反驳，只能先让宋月见先回教室。

　　宋月见对于这位魏老师，印象深刻。

　　高一还未分班时，她的物理成绩有那么一两次超过了他看好的物理课代表，最开始宋月见也并未放在心上，考试不仅看成绩，也看发挥，名次有浮动是经常的事。

　　但这位魏老师显然因此记住了宋月见，在课堂上点了好几次她的名，让她回答一些还没讲过的超纲内容。宋月见每次都提前预习，回答问题滴水不漏，也没让魏公平占到便宜。

　　于是当后面那位物理课代表成绩超过宋月见的时候，这位魏老师就会拿起卷子，在班里来回走动，一边讲解题目一边暗中嘲讽：“所以说，你们不要把一两次的成绩放在心上。学习比的就是后劲，你们女生就是理科不太行，脑子不如男生灵活。等你们以后上了高二，女生更容易分心！”

　　当时听到这话，宋月见也反应过来了，这位魏老师大大小小的针对就是偏爱男生而已。

　　如今看来，这位魏老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看不起女生。

　　这周五的晚自习，又到了该补课的时候。

　　等到了专门的自习室，黎芷和孟康已经在座位上刷卷子了。

　　卷子是宋月见上周针对两人的弱项专门出的题目。

　　宋月见刚入座，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

　　宋月见转身，是周晟来了。

　　周晟的表情看上去依旧不爽，不知道文言之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的将人弄来了自习室。

　　宋月见颇为可惜，但面上未显。

　　将提前准备好的测试卷拿出来给周晟做。周晟看都不看，掏出手机开始自顾自不搭理人。

　　宋月见颇为无奈，这尊大佛看样子是非暴力不合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随即尊重个人决定，开始替黎芷和孟康讲解卷子。

　　宋月见比预想的要配合，反倒让周晟不适应了，目光也逐渐从手机屏幕逐渐转向了给人讲题的宋月见脸上。

　　宋月见鼻尖秀气，皮肤莹润，眉眼温润，如果笑起来应该很好看，但他好像还没见过。耳垂看上去颇有福气，圆润饱满，非常适合戴首饰，对，非常适合家里他母亲收藏过的一对澳白珍珠。

　　一晃神的工夫，周晟的思绪已经飞得老远。

　　孟康抽空抬眼，发现周晟往这边瞧，只当周晟想听又下不来台：“晟哥，过来听呗，你从国外回来没学过国内的文综，不如来听课，月见大佬讲得真不错！”

　　孟康已经跟着黎芷“入乡随俗”，熟练地叫起了“月见大佬”。

　　宋月见本人觉得非常中二，但阻止无效，几次过后就随他俩去了。

　　宋月见看周晟望着这边却发呆，忍不住伸手到周晟眼前挥舞了几下，被回神的周晟一把抓住。

　　宋月见眼神疑惑，抽回自己的手。

　　周晟看着半空中的手，以及消失无形的隐约触感，按了按眉心：“到点了吗，我可以走了吧。”

　　不等众人出声，就自顾自拄着拐杖离开了。

　　青南高中是走读和寄宿两种方式。家住市里面的孩子一般是走读，像周晟这种。

　　孟康见人走远，赶紧打圆场：“别介意，晟哥人挺好的。别看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其实人心地善良！”

　　黎芷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周晟模样确实不赖，拿来当校草都绰绰有余，只是神情嚣张加偶尔生人勿近的气场，小说里标准的校霸标配：“心地善良，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月见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孟康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兄弟的形象，刷了刷胳膊上不存在的袖子：“且听我从头说来……”

　　被宋月见无情地打断：“长话短说。”

　　“哦。”孟康一口气憋回去，想了想，接着道：“这不是八月放暑假吗，我家就在老城区，旁边就是市中心公园，那边有个篮球场。晟哥第一次来的时候，腿上就打着石膏，手里拿着一支网球拍，一个人在那对墙打网球。嘿，你还别说，我数了下，一个人至少打了二十分钟，球印固定在同一位置，没一个打歪。”

　　黎芷忍不住拉进度条：“他还会打网球啊？不对，这不是重点，这跟心地善良有什么关系？”

　　网球？宋月见批改卷子的笔顿住，想起了那只拟人网球玩偶，还没摸到呢。

　　孟康喝了口水，非常有说书人的架势：“这不就来了嘛，大概过了一周多吧。我们打篮球一般把包随手放在地上，没想到真有人过来偷，被晟哥发现了，一网球打人腿弯上，那小偷一个趔趄，门牙都磕掉一颗。可见这网球的力度，啧！”

　　黎芷佩服：“哇，他网球这么厉害啊，所以你们就这样认识了？”

　　孟康拿作业本扇风：“对，我们一帮人就感谢晟哥，男生嘛，打一场球就熟悉了。”

　　“你们跟一个打石膏的伤残人士打网球？”

　　“当然不是！晟哥打篮球也特别厉害，腿上打石膏，还能原地三分球呢！”孟康俨然周晟小迷弟一枚。

　　黎芷感慨：“难怪周晟这么大高个，好像还有肌肉，运动天赋真好啊，我连跑800米都费劲！”

　　孟康捏了捏自己胳膊上不存在的肌肉：“要不说人吃大米各不相同呢，晟哥以前可是职业运动员！他回国前好像拿了什么橘子碗网球青少年冠军，如果不是意外车祸，估计现在就在打法网温网了。”

　　孟康不忘给周晟在宋月见面前刷好感度：“听晟哥自己说，他十岁左右就出国了，今年暑假才回来，这学不进去也正常哈，我回头一定劝劝他！”

　　回宿舍的路上月光如水，黎芷突然拍手：“这是多好的言情人设素材，天才体育少年遭受意外挫折。真是灵感来源于生活啊！”

　　宋月见笑道：“荔枝大大，这次准备更新多少？”

　　黎芷推开宿舍大门，捂脸道：“三次元，请勿爆马甲。”

　　宿舍内，一片漆黑，隐约传来几声抽泣。

　　宋月见和黎芷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紧张道：“任妍？你没事吧？”宋月见打开宿舍的灯，骤然闪现的白光有一瞬间刺眼，适应光亮以后，只见任妍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整个人趴在书桌上不肯见人。

　　黎芷试探性看向宋月见，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宋月见拍了拍黎芷肩膀，示意两人先进屋。

　　因为新修的宿舍楼大且宽敞，如今408宿舍只住了四个人，除了她们三人以外，还有一名艺术生。不过这位艺术生经常在校外培训，所以只摆放了几件简单物品，不经常回来住。

　　关上宿舍门以后，宋月见先没有靠近任妍，反倒先拉着黎芷去阳台洗漱。

　　等好一通忙活完，任妍那边也收拾好了心情，起身擦了擦脸去洗漱了。

　　高中宿舍安装了新的热水器，不用另外打水，倒是省了很多事。二十分钟以后，任妍出来了。

　　黎芷在进行“文学创作”，宋月见在复习功课，一切如常。

　　任妍对刚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开口。刚坐下就发现自己书桌上多了一份草稿纸，是物理题的解答思路。

　　不难猜出，这是宋月见的笔迹。

　　任妍右手攥紧了草稿纸，走到宋月见旁边：“谢谢。”

　　宋月见抬头，只见对方小兔子一样的小脸紧绷，双眼红通通的，看来在浴室又哭了一场。

　　“物理主要是看解题思路，把握了思路，就能对症下药了。现在刚开学，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宋月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挑了几句常用的话。

　　这话却像是决堤的洪水，再次冲垮了任妍的心理防线，任妍就直矗矗地站在原地，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掉。这让宋月见吓一跳。

　　原本一直背对着两人的黎芷听到这动静，也赶紧转身，拿起纸巾往任妍脸上凑。

　　“别哭了，你那么好看，哭肿了寝室第一的美貌可就要白白让给我了！”黎芷的笑话成功将任妍逗笑。

　　任妍又哭又笑，觉得自己的样子实在有些丢人，跑回自己书桌边整理情绪。

　　宋月见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任妍心态还算好，接着将宿舍的两把空椅子挪到中间。

　　黎芷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瓶可乐和一包薯片，摆在了椅子上。

　　俩人依旧围着做好，就等任妍过来。

　　任妍有些犹豫：“我刚刷了牙。”

　　黎芷已经拆开了薯片：“待会再刷一次！快来，你家的牛肉干还有不，我超爱吃！”

　　“啊，有的，我来拿。”任妍的关注点成功被带跑偏，拿了一袋牛肉干也坐了过来。

　　黎芷看了看表：“时间紧迫，同志们，咱们的茶话会只有半个小时，十一点就得熄灯了，抓紧机会，来，先干一个！”

　　宋月见对黎芷的嘴皮子特别佩服，笑着举起刚倒的半杯可乐，众人爽快地碰了个杯。

　　有了好的开头，后面的倾诉就变得顺理成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任妍在母亲的坚持下选了理科，本来也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谁料一直是弱项的物理，不仅没有起色，还有点跟不上。今天任妍上物理课又被老师点名批评，认为她拖后腿，就应该去文科班。这情绪累积到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又是魏公平！他怎么那么讨厌，一个男的，斤斤计较小肚鸡肠！”黎芷听完大概后一个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任妍塞了一片薯片：“他也教过你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黎芷撸了下睡衣，开始回忆：“我高一的时候，他就经常在班里讲一些什么女生学不好理科，女生不如男生聪明之类的屁话！”

　　宋月见点点头：“如果他说的是这些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任妍眨眨眼：“可是我真的学不懂物理，怎么办，我要不转文科班吧！”

　　“你喜欢文科吗？”宋月见直戳关键。

　　任妍叹了口气：“说不上来喜欢不喜欢，但是我现在一想到上物理课，就浑身紧张，生怕他又点我的名字回答问题。”

　　宋月见了然：“你只是物理成绩暂时不行，并对魏公平过敏。既然这样，不建议你盲目换文科。”

　　任妍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妈肯定是不会同意我换的，她觉得文科没前途！”

　　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们，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脸都涨红了。

　　黎芷摆摆手：“嗨，我知道。其实学校也觉得理科更有前途，不然你看那些资历久的老师要不怎么都在理科的尖子班呢。不过我就是挺喜欢文科。”

　　宋月见也笑了笑。

　　任妍见两人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其实很喜欢隔壁班的物理老师，傅老师人很好，我高一的时候即便考试不及格，他也不会说话夹枪带棒，还会给我们每个人都分析问题在哪儿。”

　　黎芷好奇：“那你能调班吗？现在就是魏公平肯定盯上你了，要么他走，要么你避开他。”

　　任妍睁大兔子眼：“盯上我？除了经常点我回答问题还有什么酷刑吗？”

　　黎芷将宋月见高一被魏公平针对的事和盘托出，任妍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垮了。

　　“他怎么这样啊，学习不好被针对，学习好的也要被针对。我们学生又不是他的出气筒！”任妍双拳紧握，义愤填膺。

　　黎芷将最后一块薯片塞进嘴里，对这句话竖起了大拇指：“老师也分人，他，我觉得不行。”

　　宋月见如今转了文科，任妍即便是想请她帮忙补习物理也不好开口。高中的时间争分夺秒，这样耽误人家学习也不好。

　　迷茫的任妍趴在椅背上问道：“你说，咱们女生是不是真的学不好理科啊，我感觉我怎么都学不会呢！”

　　黎芷伸出大手反驳：“这话我不同意啊，学科又不分男女。你要说智商天赋我还信，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女性科学家可不比男的少。远近闻名的就有居里夫人，她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和化学奖。她的女儿在物理领域的成绩也很高，咱们的两弹一星的元勋钱三强大师就是她的徒弟。还有谁来着？”

　　黎芷望向宋月见求助，这些都是宋月见给她科普过的。

　　宋月见接过话茬：“就不说国外了，就说咱们国内的，吴健雄，她被称为东方居里夫人。她在美国求学，做到了美国物理学会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会长。何泽慧，中国第一位物理学博士，创立了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没有这些前辈，哪来的现在。魏公平狭隘地看不起女性，只能说明他足够的无知。你又何必因为他的无知而否定自己。”

　　任妍醍醐灌顶：“原来物理界有这么多女强人，魏公平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女性，好气呀！”

　　宋月见看她恢复了活力，也放下了心。

　　宿舍晚安铃声响起，三人匆忙收拾了桌椅，躺下休息。

　　躺在床上的任妍还有点睡不着，心潮澎湃还未平息，黑暗中透过一点朦胧的月色。任妍想她只是物理成绩不行，又不是智商有问题，有什么好灰心丧气的。那么多女性都在物理界闯出了名堂，她又不指望拿诺贝尔奖，只求通过月考和高考，这总是可以努力实现的吧！

　　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成绩，尤其是考试成绩，是高中无法绕开的一道门槛。

　　学校，用成绩将学生划成不同类型。这是一种隐晦的社会法则，宋月见很早就知道这一点。学校有时候，并不是真空的象牙塔，它的运转规则其实跟社会没有什么区别。出了社会，考量的是综合背景，是这个人的家境，关系人脉，个人能力的糅合。

　　而学校更为直接，因为一切都有了一个具象化的指标——“成绩”。因为成绩的提升，宋月见能够感知身边的人越来越和气，连以前并不怎么熟悉的老师也会温柔相待。

　　初中的她成绩其实并不算拔尖，但是家里出了变故以后，宋月见好像更能看清一些事情。年纪尚且的她模模糊糊地通过家庭变故去感知着这个社会，去经历着成长的蜕变。她在这些懵懂试探中前行，好像学习反而变成了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也慢点悟出了一点自己的所得，如果生活是一条道路，她已经走在路上了，每走一步回头路都会碎成粉末。怎么走到终点是她唯一的难题。

　　有人在这条路上骑车，有人是全家开车，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一旦摸清了事情的本质，人就会豁然开朗。宋月见察觉想要改变现状，就只有抓住学习。考出去，走出去。

　　就像游戏里的主人公有了主线任务，学习对于宋月见来说不再是难事。

　　但是宋月见低估了一件事。

　　那就是有些人生来就是气运之子，他在这条路上开火箭……

　　就比如，此刻，周晟坐在自习室里已经十分钟了，百无聊赖。宋月见在这位大少爷耐心告罄之前，甩出了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定制试题”。

　　“虽然国内外教学不大相同，但我想应该差不太远。只要你做出来，就可以立即走人，我绝不阻拦。”宋月见将卷子往前一放，推到周晟面前。

　　周晟像是无聊极了，勉强配合一下宋月见的小把戏。不当回事地拿起试卷，抖落了两下，举起来，放到自己的眼前。随即又快速放下，一双俊眼瞪着宋月见，看上去颇为无语。

　　这副表情在宋月见意料之中，故意道：“哦，你不会做不出来吧？”

　　周晟用手扣了两下桌面，反问道：“这奇葩题谁会做！”

　　桌面上安静躺着的试卷上只有一道题目：“地理题：请问葫芦娃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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